白泽期继续道:“这轿夫的纹身，技艺更加高超一些，边痕处理得非常完美，着色也很好，而姑娘的相较之下，则要简单一些，技艺也不如他的纯熟。”

林若曦插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也许就是因为潇潇的纹身时间更久一些的缘故。”

白泽期点点头，道:“所以，姑娘说自己并不认识这轿夫，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虽然他们的纹身相类，但是所刻的时间、技艺、大小都有微妙的不同，或许，真的是个巧合。”

被白泽期这么一说，连林若曦也有些动摇了。

或许，真的只是凑巧呢？

比如一个纹身的匠人，就喜欢纹这样的图案，也说不准呢？

潇潇姑娘嘟囔道:“这可真是奇怪。”

林若曦见她已经穿好了一副，又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于是道:“今日辛苦潇潇姑娘了，你现在身子还不算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潇潇姑娘应景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柔声道:“能够配合王妃查案，是潇潇的荣幸，不辛苦的。”

林若曦道:“好了，以后不必跟本宫客套，本宫不喜欢寒暄太多。”

潇潇姑娘低了低头，道:“是。”

白泽期道:“刚才，在下就看到姑娘面容憔悴，气血两虚，并不健康，不妨让在下开些药方，好生调理一下身体。”

潇潇姑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潇潇自小就是身娇体弱，疾病缠身，多年的顽疾了，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不必劳烦医仙大人伤身。”

林若曦不赞同道:“刚刚告诉你，不必如此生分客套，怎么转头就忘？”

她看了一眼白泽期，半开玩笑地对潇潇姑娘道:“这家伙也很少会怜香惜玉，能得到医仙的专属药方，别人欢喜还来不及呢，何必推三阻四。”

潇潇姑娘这才微微一笑，展颜道:“多写医仙大人、王妃的美意，那潇潇就却之不恭了。”

白泽期看着她的目光里，也含了些赏识。

这小姑娘看着柔弱，其实外柔内刚，以这样一副多病的娇躯，在百花坊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里执行任务，也挺不容易的。

真不知道叶无痕怎么想的，让这样的小姑娘为自己冲锋陷阵。

不过这些心理活动，他当然不会表达出来。

他冲潇潇姑娘微笑道:“那就请姑娘随在下来，待在下仔细探探脉搏之后，再对症下药，保管药到病除，至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

潇潇姑娘看了一眼林若曦。

林若曦会意，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既然医仙叫你，你跟过去便是，反正这纹身的事情尚且查不出什么来，你若是不舒服就好生养病，其他的暂时不必操心。”

潇潇姑娘行了个礼，袅袅婷婷地跟在白泽期身后。

白泽期走在她前面，始终快她一步。

而潇潇姑娘则是垂着头，眼神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白泽期突然转身，停下脚步，道:“对了，不知姑娘平日是否有服用其他的药物，有的药性相斥，在下要实现了解……”

话音未落，他怀里就跟温香暖玉撞了一个满怀。

他身子一僵，鼻尖瞬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甜香，那是独属于少女的香味。

不过，在这淡淡的香味之下，似乎还有另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只感觉有些异样，像是微苦的药草，也像是……

还没等他细想，潇潇姑娘已经红着脸，迅速脱离了他的怀抱，结结巴巴道:“不好意思，医仙大人，刚才潇潇走神了，没有留意前路……”

白泽期也觉得有些尴尬。

她一说话，把他的思路一下子给打断了。

他板着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若无其事道:“无事。”

他顿了顿，道:“只是想问一下姑娘平日里有没有服用别的药？”

潇潇姑娘赶紧道:“不曾，原先倒是也曾吃过别的方子，但都成效甚微，总不见好，于是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已经停了许久药物了。”

白泽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难怪潇潇姑娘常年病殃殃的，身上却没有被药罐子泡到大的感觉。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刚才从潇潇姑娘身上传来的，除了馨香之外，似乎还有一种独特的异香。

非常非常微弱，弱得他现在已经不敢确认刚才是否是他的幻觉。

不过，他嗅觉一向异常灵敏。

他专心地想着可疑的事情，但是不曾留意到，本来一直低着头的潇潇姑娘，却突然抬起头来盯着他的背影。

在她水光潋滟的美丽眸子里，分明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裴妃满意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容光焕发，满头珠钗，贵气，雍容。

她面带笑意，对着身边的侍女，慢悠悠地问道:“你看本宫今日的打扮如何？”

那侍女结结巴巴道:“美、美极了。”

裴妃显然不满于这么简短的回答，但是并没有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好好描述一下，不要这么惜字如金。”

她顿了顿，笑道:“在本宫目前，还没有人敢敷衍过本宫，当然，除了皇上。”

那侍女更害怕了。

她也是刚刚调到裴妃身边没有多久。

裴妃贴身的宫女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人了。

从那个飞上枝头变凤凰、后来又身败名裂的小桐，到忠心耿耿陪了多年、最后却离奇失踪的小夏，裴妃身边的面孔一直不停变换。

现在轮到她了，她必须谨言慎行，吸取教训，才能不重蹈覆辙。

侍女斟酌着语言和用词，小心翼翼道:“像娘娘这样的绝世眉毛，不施粉黛就足以迷倒众生，若是像今日这般略做粉饰，就更是惊艳无比。”

裴妃得意地笑了几声，道:“好，还是你会说话，本宫心情高兴，待会儿自己去领赏。”

那侍女悄悄出了一口气。

她看得出来，今日裴妃的心情格外好，不知道有什么喜事发生。

不过，她学会了一个道理，就是不该好奇的不能好奇，不该打探的就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