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从外头看来,这灵王宫光鲜亮丽,但一旦深入其中,也不过如此,十室九空,且以破旧,老损的厢房居多,五人翻来搜去,磨磨唧唧,费了一番功夫,无非是些土陶石锅,瓶瓶罐罐,沉甸甸的一层灰,想必其年代也十分久远。
庞大荣伸了个懒腰,挺直了身板,道:“话说这秘藏也不过如此,我们大老远赶来,净是些废铜烂铁,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一旁的武静珠耐心端视着破烂瓶罐,小心翼翼擦去灰尘,再轻轻吐出几口气,似乎在寻觅着蛛丝马迹。
“别小看这些废铜烂铁,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物,后人要想弄清古代种种谜团,都得靠它们。”
庞大荣无趣地撇撇嘴,再将目光移至乔浚,他一人倚靠在门扉旁,都一眼都不愿看向那堆古物,时不时裹着身子,生人勿近的模样。
“哎哟,咱们还是快快离去啊,乔大少爷身娇肉贵的,哪能经得起这番折腾?”
庞大荣像个无事人,在一侧吹着口哨,打着趣。
乔浚无辜地叹了口气,“大荣,莫非你不知我有洁癖?还在那挖苦我,有这工夫说闲话,不如早点寻得进入第二层的入口。”
庞大荣也有个毛病,最看不得大男人嘚吧嘴皮子,心头燥得很,“得得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宇身为一个局外人,看得是明明白白,这几个太平门的很不一般,俄然间,一阵细若蚊吟的鼻息与鼾声传入耳边,目光随之转移,最终定格在一个滚圆的小脑袋上,白宇彻底傻眼了,宠儿竟然在打瞌睡?
在危机四伏,神鬼莫测的灵王宫里,堂而皇之地坐地打瞌睡?有此等奇葩地存在,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宇本想一巴掌呼醒她,但似乎略显粗鲁,便蹲下身子,轻拍她上下起伏的小脑袋,谁知一不留神,她整个人后仰下去,跟个大王八似的,一个四脚朝天翻倒在地。
“我滴个妈。”
白宇连忙搀扶她起来,不经意间也打量了一番她的容颜,圆滚滚的粉红脸蛋,微微凌乱的绫罗,秀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一般娇嫩欲滴,动不动就咂咂嘴,惹人怜爱。
庞大荣见怪不怪了,阔步走来,道:“让白少侠见笑了,宠儿她打小就嗜睡,无论何时何地,睡觉总是摆在第一位。”
这倒是个新鲜事,白宇是闻所未闻,“她有病在身?”
庞大荣摇摇头,“是病也非病,确切的说是她打出生以来就患有了一种怪疾,白少侠可看出她的修为?”
“修为?”
说实话,白宇未曾在意过,灵识掠过,一目了然,庞大荣,乔浚,武静珠皆为聚灵,唯独宠儿已是通灵,甚至与地境只差一墙之隔。
白宇的内心是颇为惊异的,宠儿的年龄怕是极小,金钗,豆蔻之年,其修为却是不可一语,可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庞大荣语气自豪道:“不瞒白少侠,宠儿在我太平门一带可是家喻户晓,受宗内长老所疼爱的,这都要归因于她的怪疾,换言之,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天资,自始至终,她从未修炼过半息,向来是吃吃睡睡,修为境界便随之与日俱增。”
听闻到这个地步,白宇淡定不下来了,人比人气死人,他含辛茹苦,置死地而后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修至聚灵,这小屁孩倒好,嗜睡晋修?这还有王法吗?
庞大荣似乎深有同感,仰天长叹,“白少侠,诸如宠儿一流的怪胎世上并不少,与我等肉体凡胎不同,虽说修炼神速,但弊端也是存在,就像宠儿,她停留于通灵之巅已有一年半载,终是无法踏足那一步,我们四人此度秘藏之行极大的目的就是这个。”
白宇倒吸了口凉气,他有股预感,或许这个宠儿也是异体,且不亚于魅族的玄灵体。
二人窸窸窣窣,不禁吵醒了一只熟睡的小猫咪,“啊呜”,宠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头眯了眯,再度埋入怀里,重归梦乡。
“喂,小圆球,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
蓦地,宠儿跳起身来,红润的眼眶里两颗晶莹的黑葡萄在闪烁,齿若瓠犀之中一颗小虎牙煞是可人,怒目圆睁,“喂,不许叫我小圆球!”
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像只饥肠辘辘的母老虎,逮到谁就咬谁。
一番嬉闹之后,另一侧的武静珠传来声响,四人闻讯而去,只见得她双手捧着一个平淡无奇的石钵。
庞大荣大眼瞪着小眼,“静珠,你找了这么大半天,就寻得这么一个破玩意?”
武静珠并未反驳,手指一捏,朝石钵吐出一口仙气,黑漆漆,光秃秃的石钵顿时裂开,灼眼的光晕照耀而出,三息过后,那石钵赫然已成了血迹斑斑的玉钵,光润华贵的外衣下暗藏着杀生成性的心。
武静珠神色凝重,“不止是这一个,这间密室内的所有器物皆是如此,仿佛受到某个封印,只需注入些许灵气,立即原形毕露。”
“嘶”
庞大荣不信邪,随地拾起瓶罐之类的器物,一股淡黄,厚重的土系灵力流入其中,不约而同,纷纷呈现出殷红真切的血迹。
白宇望之,心生忌惮,此血迹不浓不淡,不湿不干,像是古人镌画出的血色纹路,古老而受人瞻仰,又像是屠杀生灵迸溅的鲜血,污秽而腥臊。
乔浚瞄了几眼,沉声道:“会不会是巧合?这些古之遗物上印刻着血迹又能代表什么?”
武静珠对待古物出奇得尊敬,整顿了一番衣着打扮,拱手叩拜了一礼,不咸不淡的说着:“至少有一点可以判断,这座宫殿内发生的血祸定不会少。”
这话一出,大殿内的氛围顿时阴沉下来,细细想来,众人所处的灵王宫依旧是难以捉摸的不可知地。
“喂,那个脏兮兮的石椅子是什么啊?”
宠儿嗯嗯呀呀,打着哈气,一根细葱似的指头指向位于大殿中央,堆砌器物之上的一个石椅,看似毫不起眼,太仓稊米,可待众人沉下心来,凝眸视之,这物的风华犹如黑夜中的一粒萤火,荒漠里的一汪清水,不可小觑,耐人寻味。
五人相继走近,通通面露不惑,石椅明明立于大殿的龙头之位,但偏偏令人遗忘,甚至一个正眼都不曾给予,这是上天降下的宿命,还是人为泛起的波澜,无从考究。
武静珠抵不住内心的渴望,浑身上下的灵气躁动起来,犹如开闸洪水,呼之欲出,一股脑齐齐倾泻于石椅之上。
众人的眼睛一息不离地盯着,足足十息,百息,石椅依旧如初,一尘不染的玄青石椅,仿佛自古以来它一直屹立于此,它即是一方小天地,风吹,日晒,雨淋,雪埋,依旧如初,于没落中苟延残喘,于兴盛下不骄不躁。
“不妨坐上去一试?”
寂静中不知是谁冒出这么一句,霎时,人心难安。
武静珠听闻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莲步移至石椅上,身子坐得笔直,和一根竹竿子似的,但并无异变。
庞大荣一脸的兴致盎然,大步流星直上,翘着个二郎腿,神气十足,微微抬起的下颚,加上一对六亲不认的上挑眼,倒有几分君王的模样。
本是局外人的乔浚也止不住求知欲,摒弃了洁癖,来来回回擦拭了一通,才勉为其难地坐下,身子虽坐在石椅之上,可仍旧东瞻西望,难以平复躁动的心。
“白少侠,要不你也去试试?”
白宇如此精打细算一男子,铁定不愿错失这一良机,但事与愿违,每逢他目及那石椅,心似潮水波澜四起,如春风轻拔琴弦,如暮花飘落柔波,不知为何,他只可与石椅隔海相望,他坐不下去。
这若说出去,一是颜面难保,二是为人造作,只好胡编乱造一通,“我打小就不信邪,若坐下此椅,还能出花不成?”
庞大荣呆望了一眼,若有所思,但看穿不说穿,“哈哈哈,白少侠真乃性情中人。”
忽的,宠儿也一时兴起,放下了嘴里啃着的手指,在丹红纱衣上胡乱一擦,兴冲冲地跑到石椅旁,先是挤着眉头打量一番,上下左右,边边角角,一点也不放过,然后……一屁股坐上去,那叫一个舒坦。
“啊唔……咕咕……”
不出三息,宠儿又窝在石椅上睡着了,无一点外露的鼾声。
“此乃神人是也!”
白宇惊了,乔浚面露苦涩,庞大荣则笑个不停,唯独武静珠逐渐贴近宠儿,轻按她的鼻翼,脑门,眼睑,面色严肃,“不对劲,宠儿的体内已有地煞气灌入,她要步入地境了。”
“啊?!”
遽然间,大殿晃荡起来,四人的脚跟难稳,纷纷一个踉跄倒地,震若玄雷般的轰鸣过后,一扇漆黑的大门如坟地的墓碑一般,慢吞吞地爬出,瘆人可怖。
倏的,一声冰冷的人声响起,如枫叶乱舞的沙沙声,又似喉中灌酒,
“墟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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