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允王府,几年前在京城里可是有大把谈资。
允王府当年也是有一番佳话的,允王英俊潇洒,允王妃沉鱼落雁之姿,为王府延续下了两个子嗣,就是现在的允王世子,和云裳郡主。
本来这是非常美满的,但有一年冬天允王妃突发恶疾,还没挺到开春就去世了,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
可就在王妃去了还没到一年,允王爷就娶了个续弦,那续弦是挺着大肚子进了门的,当时原允王妃的丧事还没办完,两个孩子还没开始守孝,就扯了白灯笼换上了大红灯笼。
大红灯笼高高挂,新王妃进门没几天就生下了一个女儿,取了名字叫思云,皇上觉得这个续弦不光彩,就没下旨封郡主,后来还是允王厚着脸皮去宫里请的封号。
于是就给了个云祥郡主这个封号,但也只是有封号,没有相应的封地。
新王妃就憋着这口气,愈发瞧不上原王妃剩下的一双儿女,那兄妹俩也是惨得很,本是嫡出的公子小姐,在允王府里竟是连庶出的都不如。
那允王世子和太子殿下亲,皇上对其也多有照拂,这些年来也成了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可惜了原王妃的女儿,明明是个郡主,还有个好听的封号——云裳郡主,愣是没人知道,云祥郡主名满闺阁,好名声占尽,可谁知她有个姐姐?
就算偶有人比较关注这一家,知道还有个郡主,可是高矮胖瘦,谁能知晓?
这其中可有新王妃的大手笔。
也是因此,京城里门楣高、家风清明的都不待见这允王一家。
“啊?怎会如此?是我们云儿冲撞了宫里哪位贵人?”允王妃一脸担忧,太子殿下一向仁慈宽厚,这次怎会发这么大的火,下了这么重的责罚?
而一旁的云祥郡主早已傻了眼,她在宫里横行霸道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和太子殿下的一点关系,还有皇上的宠爱。
可如今自己背靠的一座山亲自惩罚了自己,还是为的那贱妾?!
她不过是去为难了一下她,顶多让她罚了跪,太子哥哥就因这让自己闭门思过一个月?还要抄那什么烈女传?
抄书禁足都是小事,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太子殿下谕旨中那些字:德行不端,不温不良、不恭不让。
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以后她在京城的名声可就没了!
允王妃又在那问清河,清河也不好说,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他和郡主都心知肚明,,只是太子殿下的宠爱更胜一筹,以郡主的位分,真说不上是冲撞了谁。
毕竟裴昭训的位分在那了。
“娘亲,清河公公还赶着回去复明呢,你就别刨根问底了,”只见云祥郡主冷着一张脸,对清河彬彬有礼。
可那一双眼睛里明晃晃闪着的是怨恨
清河见状心里叹了一口气,殿下做的还是有些偏失,惩罚的狠了,云祥郡主没办法收拾殿下,对付一个昭训不是很容易吗。
瞧瞧,这就记恨上了。
清河宣完殿下的旨意就走了
送人的小丫鬟回来之后,云祥郡主扑在允王妃怀里哇地哭了出来。
“你今日进宫到底发生何事了?太子怎会平白给你加上这样的罪名?”允王妃一脸忧心,赵思云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支支吾吾的说:
“呜呜呜呜,母妃您可要给孩儿做主啊,宫里那个裴昭训欺负我,仗着太子哥哥的宠爱不把我放在眼里,往常太子哥哥最喜欢我了,定是听她在太子哥哥面前说我坏话,太子哥哥才会这般罚我的。”
云祥郡主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好像在这件事之前和赵承基有多深的感情一般,允王妃也好像自动忽略了这茬,忙着安慰自家宝贝女儿。
待允王妃细细问了一番,赵思云惯是爱搬弄是非,从小恶人先告状与添油加醋练得炉火纯青,几句话便把允王妃气的一巴掌锤在桌子上。
桌上清火的凉茶一口没喝,全让她摔到地上,茶水溅了旁边小丫鬟一鞋面,那小丫鬟愣是不敢动,大气都没喘一下,只有手指尖的微微颤抖能看出,她是有多么的害怕这允王妃母女。
“好这一个贱妾,看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欺负到我允王府的头上!”允王妃满头的金步摇乱颤,又听她微微压低了声音:
“不过以色侍人的狐媚子罢了,这太子怎得就昏了头?不过如此!”
赵思云被允王妃这一通脾气吓坏了,扯着袖子对允王妃撒娇:
“母妃,女儿的事不要紧,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允王妃看着自家女儿如此的乖巧懂事,心中更为心疼,允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太子身份尊贵,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她小小允王妃开罪不起。
可她的云儿又做错了什么?那昭训冲撞了她家云儿就是罪过,又魅惑太子让太子对云儿罚的这么重,别看现在风平浪静,那几句批语:德行不端,不温不良、不恭不让。不出两日这句话就会传遍京城!
到那时她的云儿百口莫辩,没有人敢质疑太子殿下的谕旨。
这句批语若是被有心人记着,等到云儿将来嫁人了都会被人在背后议论!
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去的。
她对付不了太子,难道还惩治不了一介小小昭训吗?
“云儿,此事你莫要记挂,母妃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先在家安歇几日,正好多练习你的六艺。”
允王妃怜爱的摸了摸云祥郡主的头发,云祥郡主安逸的趴在允王妃的怀里,那乖巧样子就像一个天真稚童。
裴知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发闷,咳了几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追云阁的床上了。
“醒了?”一抹熟悉的温和声音入耳,裴知意偏过头看了看,正是多日未见的太子殿下。
“殿下万福金安,恕臣妾不能行礼,失了规矩。”裴知意想挣扎起来行礼,又发现身子一阵虚软,竟是坐不起来。
“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规矩?”
赵承基放下手中的奏折,从一旁桌案走了过来,拿了一杯茶水,想要喂给她,裴知意呆呆的喝了一口,又如梦方醒般,一把夺过那茶盏,“不劳殿下动手,尊卑有别,臣妾还是自己来吧。”
说罢就着茶盏一饮而尽,清凉的水下肚,整个人多了几分精神,也更清醒了。
“意儿,本宫已经严惩了云祥,杀鸡儆猴,以后定不会有人欺辱你。”
“那真是辛苦殿下了,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处置贱妾的事。”裴知意淡淡的说。
今日她才发现,宫里竟然如此冷酷。
进宫之前,她以为规矩是一切,只要守规矩就能在诺大的深宫求得一席安身之地。
可进了宫遇到了像云祥郡主、杨贵妃这些人,才知规矩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的一把刀,一把随便凌辱他人的刀。
位分大于规矩,高高在上的如贵妃郡主这类人,不需寻遵守规矩就能活得很好
,而像她这种,也就比奴才高一点的位分,不光要遵守规矩,还要看主子们的息喜怒过活。
甚至连太子殿下身上也根深蒂固的存在一些东西,只不过有些在她的肆意妄为下,消失了。
赵承基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气着自己好几日都不来,笨手笨脚的解释:
“意儿,本宫前几日实在是政务忙的脱不开身,都是我不好,不然又怎会有今天这一场闹剧……”赵承基自责又愧疚,还有三分被他收藏起来的心虚。
本来他不说还好,裴知意并未觉得有多委屈,只是他这么一说,裴知意的小脾气就上来了,两个腮帮子鼓鼓,小嘴一撅,眼眶一下子红起来,一番受了委屈的样子。
“乖宝,莫哭莫哭,”赵承基看着裴知意将将要哭出来,捏了捏那两个气鼓鼓的腮帮子,好笑起来:
“你这样子倒像是那豚鱼,被捞在岸上,生气了就鼓起腮帮子,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赵承基没话找话,只得胡乱说些,见裴知意还在生气,不由得拥着怀中人:
“意儿,这些天可有话想和我说?可有相思予我?”
裴知意想了半天,没什么话呀!几日不见太子殿下,她满脑子都是:话本子好看死了。
但是这话他也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说,只能着重说着后半句话。
“自然是想念的。”
听到裴知意这番话,赵承基脸都红了,可这时裴知意突然间想到了小书房的话本子,还有那说放着她临字的记录的破匣子。
她这段时间沉迷话本子,什么都不想干,就别说抽出时间来临摹字。
于是她低头心虚搅着手帕,错过了百年开花的老树根在此红了脸。
赵承基掐着裴知意圆滚滚水灵灵的脸蛋,裴知意倍感疼痛:“殿下!痛!”
两人笑闹了一会,突然只听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来,裴知意一脸尴尬,赵承基竟是捧着她笑起来——那是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早上稀里糊涂的用了膳,中午被气的什么都没吃。
“本宫这就给你传膳”,赵承基笑起来,目光转向清河,对着清河吩咐:
“传膳吧。”
清河行了礼走出去,屋内就剩了裴知意和赵承基两人。
赵承基抱着裴知意,在她耳边喃喃的说了两句话,但裴知意没有听清,问了赵承基,他却是红着耳朵尖再不说了。
赵承基耳边是心脏剧烈的回响,他听见自己说:
“意儿,本宫会护着你。”
“本宫欢喜你。”
红泥和绿蚁在外面候着,听着主子醒了很是开心,又担心太子殿下怪罪今日的事,不由得提心吊胆。
待后面又听着太子殿下和主子玩闹,一颗心才放了下去,直到里面唤人,两人才进去侍候。
红泥和绿蚁给裴知意简单的梳洗一番,换了一件新衣裳,才出去。
正好这个时候喜儿和顺子拎了膳食进来,这半个月来喜儿机灵,善于察言观色,和清河说得上话,清河也乐得与他交好,有什么事都让他去做,顺子隐隐以喜儿为首,竟像个小跟班一般。
红泥和绿蚁布好菜,最近司膳房的伙食很得她心意,什么麻辣鸭腿、卤香鹿肉,她可是馋了好几天。
绿蚁是个机灵的,裴知意眼神还没使出来,就知道她中意哪道菜,就挑了个又大又肥美的鸭腿切好布到了她碗里。
那鸭腿肉鲜香极了,色泽光亮,及其诱人。
裴知意刚坐下,准备开始一展身手,就听赵承基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却不是对她说的:“把麻辣和荤腥都换下去,清河,叫司膳房添五道清淡的来,裴昭训大病初愈,吃不得这些。”
其实他说的没错,鸭肉和鹿肉都是发物,不适合她吃,尽管太医说已无大碍,但身子金贵,对身子不好的东西能避就避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裴知意呆呆的,就看着已经在碗里的鸭腿,在经过赵承基的手一交换,鸭腿还在哪个碗里,只不过碗已经在了他人手里。
裴知意撇撇嘴,不吃就不吃嘛,她乖乖听太医的话。
没想到这之后,殿下又对她各种挑毛病。
“意儿,不可挑食。”赵承基笑着把汤瓮里的萝卜挑挑拣拣都放在了裴知意碗里。
裴知意看着自己最讨厌吃的大萝卜堆成了山,而太子殿下在悠哉游哉地吃着鸭腿。
她忍无可忍。
“殿下,难不成太医嘱咐我要多吃萝卜?我还不知道什么病要吃萝卜呢!”
“这自然不是太医让你吃的,”
听到这里,裴知意小嘴一弯,哼!看你这下还有什么理由让我吃大萝卜!
只听赵承基又说道:
“这萝卜是本宫的私心,本宫是太子殿下,你一介昭训还敢违抗?”
这话虽重,可赵承基说的时候丝毫没有火气,语气中竟然还有几分自怨自艾的感觉。
听在裴知意耳朵里怪怪的——这是她刚醒来时对太子殿下说的!
裴知意本来就有些心虚,今日在园子里却是被云祥郡主气昏了头脑,可一方面与生俱来的倔脾气让她开不了口服软。
可见太子这样子,大有不把话说清楚就让她把萝卜全吃掉的气势。
她只好怯怯的问道:“殿下,您还在生臣妾的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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