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这么说定了。”裴知意高兴地说。
啊?答应一起围猎罢了,裴昭训看起来似乎额外地开心。
赵羌年不明了她的心情。
这个大大咧咧的人,哪里会明白,别看裴知意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不自信的。
绿蚁红泥说了,堂堂闺中女眷去围猎,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大家喜欢的都是大家闺秀,能弹曲儿,能写诗作画,这才是好妃嫔。
赵承基也说过,喜欢知书达理的女人,还为了这个缘故两人有过争吵。
裴知意有时候躺在床上睡不着,也会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喜欢这种男人才会喜欢的东西,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真正的大家闺秀,应该是文文静静的才对。
喜欢围猎骑马,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是不是有点丢人?
当下,赵羌年对她的这个爱好,非但没有表现出嫌弃,反而一口答应,以后一起去围猎。
似乎是内心中不确定的某个东西,忽然间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样。
赵羌年的想法大大咧咧,不明白裴知意开心的原因,赵承基却心下了然。
这丫头,其实还是非常敏感的。赵承基对她的理解又深了几分。
“我当个见证人,你若是不来东宫叫意儿,我是要发火的。”赵承基跟着加了一句。
“啊?”赵羌年一时傻了眼,本是无聊随便唠上两句,哪知道这太子殿下当了真,不仅当了真,还要他许下诺言。
想带她去围猎便去,为什么要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切。
赵承基也不顾他脸色变来变去的了,搂着裴知意的肩膀,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走了好一段路,赵承基方想起了什么般,停下步伐等他:“对了,你家王爷不久前来过东宫一次。”
“谁?我家那老家伙?”赵羌年皱着眉头问。
“嗯,他教我别让你老闲着,给你弄点活计,哪怕是给东宫帮着下下厨都好。”
“这是一个当父亲的说出来的话吗?”
赵羌年也顾不得许多面子什么的了,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背后还偷偷找过赵承基,他现在的日子逍遥快活的很,将来又能继承老爷子的封地,整得那么辛苦干嘛。
他又不指望着成就多大的功业,在史书上留个名字。这当个小亲王的生活,他乐得悠闲!
家里那老人倒好,无论他怎么劝,把嘴皮子都说烂了,还是不明白他的性格和心思。平日里跟娘亲抱怨抱怨也就算了,这牢骚居然发到东宫去了,还专门找赵承基讨个活计干。
什么叫厨房里烧火也行!
他再不济,也是堂堂的羌亲王!
哪能当真灰头土脸地去厨房里烧柴火。
“我也多少能够懂得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赵尹墨坦诚地说。
“但是我就乐意天天这么清闲,别说什么当什么大官小官,那斗来斗去的,累都累死了,有什么意思啊?”
“你也应该多理解理解他。”
赵尹墨站在旁边想了想,又奉劝了这么一句。
“那谁来理解我啊?是,你赵尹墨优秀,你啥事都处理得那么好,我赵羌年成天就只会花天酒地,寻欢作乐,那他怎么不干脆再生一个,或者认你当亲生的呗?”
“赵羌年!”
脾气发了一半,赵承基及时阻止了他。
赵羌年的火气下去了,一时间明白了刚刚话实在说得太过火了一点。
“唔……”
赵羌年这才想着看看赵尹墨的脸色,对方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对他说的这些有了别的想法,他肠子都悔青了。
但是话既然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赵尹墨一句话都没有回答他的,挥了挥袖子,大踏步走掉了。
“太子陛下。”他向赵承基求情。
“你答应意儿的事情不要忘记了,到时候直接找我就行。”赵承基对他的表情视若无睹。
“太子陛下,赵尹墨那边……”
“都这么多年了,他心底里是个什么性子,你还没摸清楚吗?嘴上要把着关,别老是一脱口什么都讲了。”
赵尹墨在家里虽然是嫡长子,但是很早就没了母亲,他打小就是孤独地在王爷的无视中成长起来的,连小亲王的位置,都差点没保住,王爷想让宠妃的儿子来做。
至于赵羌年,则完完全全相反,斐王和妻子相亲相爱,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无论赵羌年怎么调皮捣蛋,斐王都在背地里给他擦屁股,哪怕在他面前表现得多么不情愿,可是对他的疼爱是每一个人都能清清楚楚看见的。
斐往挖空了脑袋,都盼望着这个儿子能摆脱一身纨绔子弟的性子,稍微学着点做事的模样,将来也好给赵承基辅佐辅佐,稳固小亲王乃至将来要继承的王爷的位置。可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就惦念着怎么玩开心。
赵尹墨虽然是瑱王的嫡长子,然而待遇截然相反,被冷落着长大,在府里也是备受排挤,他多想能有机会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可瑱王暗地里却不想让他太出风头。
这两家,明面上同为王爷,实际上对于赵羌年和赵尹墨,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这在上京的谣言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就连裴知意都隐隐约约有所耳闻。
“是,太子教训得有道理。”赵羌年拱了拱手,一点方才的精气神都没有了。
“还不去房间里,好好想想到底哪里做错了,下次应该怎么办?”
“知道了。”
赵羌年的兴奋劲一下子无影无踪,跟个乖乖宝宝似的,头也一起垂了下来,眼睛失去了方才的光泽,从他们身边走开了。
裴知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诶,刚才一堆人不还是在说打猎的事情吗?
怎么地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么个尴尬的场景。
赵尹墨好像也没有讲多少东西啊,怎么就好像大吵了一架似的。
赵尹墨不是看上去和赵羌年关系挺好的吗,一个说,一个听着,走哪儿都在一块儿。
还是两个王府的小公子,怎么说都是受了良好教育的人。
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吵架了。
而且,他们都是一路跟着坐车辇从上京过来的,裴知意坐在里面好歹吃了一些枣泥糕之类的,他们可是肚子干瘪瘪的,里面一点点东西都没有。
“好了,进去了。”赵承基唤还在发着呆的裴知意,对两个闹事的亲王又是多了几分埋怨,他俩吵架就算了,还惹得意儿跟着心情不好,那才是亏大了。
“好吧。”裴知意本来想再聊聊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眼见着赵承基对他们俩明显有了一些意见,根本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上前两步,牵着赵承基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其实是想哄他开心。
“不要再皱着眉头啦,这样一点都不适合陛下。”
赵承基听了她的话,才注意到自己这会儿眉头锁得这么紧,渐渐松开了说:“听意儿的。”
清河公公,和水芳宫的李公公,都是跟着在旁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京城里早就传言这三位主子是最不好惹的,原本以为一个裴知意跟太子吵架就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这个场面更是让在场的各位宫人不寒而栗。
三个人当中,特别是那位墨亲王,别看平日里一句话没有,性子冷清得很,但发起怒来那气场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东宫之主还在这里站着呢,那小主袖子一拂,人便离去了。
真真儿是胆大得很。
怪不得连羌亲王都难得乖乖地认了怂。
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清河公公都出了满额头的汗,更别提那些没见过场面的下人,此时还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生怕一不小心,怒火就烧到自己个儿头上来了。
到了晚些,赵承基和裴知意先把肚子填饱了,尔后手牵着手,一副恩爱的模样,走上了湖泊后面的石子路。这一条路蜿蜒着,由鹅卵石铺成曲径,边上种着桃花树,可惜了这时候不是盛开的时节。
裴知意见赵承基怒火消散了些,才敢开口说:“对了,羌亲王和墨亲王他们……”
“啊?”
“臣妾的意思是,这两位亲王,都尚且饿着肚子在。”
“愿意饿就饿着,不是吩咐人喊他们吃饭了?没一个来的。”
裴知意被他凶得缩了缩脖子。
都是他的好朋友,裴知意才惦念着多说了两句,哪知道这火气烧着自己了。
“哦。”
裴知意委屈巴巴的答了句。
赵承基其实有不想说出口的心思,他带意儿来水芳宫,本身就是想让他们俩二人世界,意儿把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有点吃味。
她要是知道了,就得偷着乐了。
所以赵承基是笃定了不会开这个口的。
但是他当然看不得意儿不开心,抚了抚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有清河公公操持着。”
清河公公忽然间被叫到名字,愣了一下。
有这回事吗?
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接过话茬说:“昭训主子安心,都吩咐下去了。”
好吧,等陪这太子和昭训散步完,还得唤唤厨房的人,要他们注意着那两位亲王,别给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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