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雁风一见到钟离兄妹,立刻下跪行礼:“小人见过世子,郡主。”
“世子、郡主”的称呼把旁边的童甯吓愣了,扎根的奴性使她本能跪下,头磕在地上,身体还发颤。
“起来吧。”钟离暮云说。
童甯和全雁风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可是头仍然低着。
萧林把衣服递到钟离兄妹前:“以防万一,你们要做一些伪装。镖队人员有限,我让童甯和全雁风伺候你俩。条件有限,你们忍耐一下。”
钟离椿阳欢快地接过:“我明白,话本里曾写,深藏不露的大侠皆是微服出行。”
钟离暮云则盯着那套明显被穿过的粗布麻衣,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蚊子。
萧林抖了抖男服:“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找到干净的衣服就不错了。”
钟离暮云挣扎了片刻,觉得只要能和萧林同行,穿旧衣服好像变得没那么难受。
钟离兄妹乔装打扮的时候,萧林忙着准备马车。原先为了速度快,她一切从简,尽量轻装上路。可现在多了钟离兄妹,起码要多一辆马车。
折腾了一个时辰,镖队重新启程。
在出发前,除了巴布赫,萧林叫齐一众镖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该说的别说,这种人才能活得更久。”
镖师们明白这是警告他们不要八卦突然加入镖队的二人身份,否则后果自负。
若是换了别人这么威胁,镖师们已经发飙了,但放狠话的人是萧林,他们连腹议都不敢有。
于是,钟离兄妹坐在马车里,童甯和全雁风驾车,走在镖队的中间,浩浩荡荡地出发。
镖队有时走官道,有时攀山路,有时乘船,虽然都是普通的山水风景,可钟离椿阳怎么看都不厌。
钟离椿阳虽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活动范围也没出过启丘,能不兴奋激动吗?
这一路上,钟离椿阳吱吱喳喳,自言自语。不仅如此,她还拉着钟离暮云讲个不停。
钟离暮云没耐心陪钟离椿阳浪费口水,专心催眠自己不要在意这些天经历的一切。
长途行程从来不是件舒服的事,更何况是交通不便的古代。天气闷热、马车颠簸、洗漱不便、食不精、寝不安,这十几天是他二十年人生中最难熬,最辛苦的日子。
钟离暮云有好几次想直接走人,可每当看到萧林同样辛苦却默默忍受的脸,跑路的念头登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就想陪在她身边,替她分担。
只是钟离暮云自知身无搏鸡之力,对镖局的事又不熟,强行揽活,只会帮倒忙。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感到丝丝的挫败,觉得自己没用,不但帮不了忙,还拖累萧林。越往下想,越为产生落跑的想法而羞愧。
存着为自己争口气的执着,连钟离暮云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么忍下来,坚持到了浪沽城。
距离上次到浪沽不过两个月,浪沽的变化不大,只是人更多,商品更琳琅满目。
每年的六七月,因为节场盛会,众多商队汇聚,客栈供不应求,除非提前预订,不然来晚了就没地方住。镖队来得不算晚,只是好的客栈已经住满。
“能住便可,不必讲究。”钟离暮云说。
萧林诧异地看着钟离暮云,眼神里闪过欣赏。说实话,她也没料到钟离暮云能坚持下来,没喊过一声苦,实属难得。
钟离椿阳也附议:“我也不挑地。”
疲倦的萧林会心一笑,她不是身累,是心累。钟离兄妹身份高贵,哪怕是磕着碰着,都不是件小事。幸好两人不挑剔,相安无事到浪沽。
在有条件范围内,即便钟离兄妹不介意,萧林也不愿委屈他们。
正当萧林打算付高价订房时,一声“恩人”打断她掏钱的动作。
萧林惊讶道:“是你。”
来人是个女孩,看上去十五六岁,圆脸大眼,双颊红扑扑,像个熟透的苹果。
“恩人来浪沽,为何不找我,让我一家好生招待。”阮晓桦热情地牵着萧林的手。
钟离暮云死瞪阮晓桦拉萧林的手,那灼目的视线仿佛要戳穿那只手。
不能说“男女授受不亲”,钟离暮云唯有假咳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惜没人搭理他。
钟离椿阳好奇心起:“你为何称小林为恩人?”
阮晓桦刚想告诉钟离椿阳,却被萧林岔开话题:“晓桦,我能租住你家几天吗?”
也就是看见阮晓桦,萧林才想起来她家是个面积不小的四合院,能容纳整个镖队。
“当然。”阮晓桦高兴地直点头:“求之不得。”
在萧林指挥下,镖师们又马不停蹄赶去阮晓桦家,唯留生闷气的钟离暮云和不敢疏忽的全雁风。
“世…公子。”全雁风轻声提醒。
钟离暮云重重地哼一声才跟上去,自认为给自己找回面子。
在路上,钟离椿阳使出小强精神,不依不饶,总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阮晓桦原先家境不错,父母恩爱,家庭和美。可是年前阮父突发急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孤儿寡母还没招来外人觊觎,先引来亲戚的惦记。那些叔叔伯伯合伙使计骗走阮父留下的家业,还想抢走家宅。
萧林上次来浪沽那会恰好碰见那些贪得无厌的亲戚指使混混欺·辱阮氏母女,企图霸占房屋。
“然后呢?”钟离椿阳急于知道下文:“是不是小林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打跑恶亲?”
阮晓桦想起当时情景,依然难掩感动:“姑娘所言极是。”
接着,阮晓桦和钟离椿阳讲回那会的精彩。
旁边听着的萧林淡淡一笑,那时会救阮晓桦并不是出于正义,而是因为阮晓桦的名字。“晓桦”音近“小花”。
孙小花的死是萧林心里的一个结,那天阮母声嘶力竭地喊着“晓桦”,令她错听成“小花”。大概是情绪泛滥,她多管闲事了一回,打伤混混们,出了钱赎回宅子。
“后来那些黑心肝的人还来过吗?”钟离椿阳问。
“不曾。”
钟离椿阳笃定:“他们定是畏于小林之威势。”
虽然萧林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就不那么重要。www.九九^九)xs(.co^m
其实萧林的武力震慑只是原因的部分,那些被赶跑的亲戚祸事连连,自顾不暇,所以没有机会迫害阮氏母女。
说着笑着,一行人到了阮晓桦的宅子。她的宅子是个普通的二进四合院,装潢一般,但胜在干净整洁,环境清净。
阮晓桦的母亲阮卓氏见萧林那叫个喜笑颜开:“萧姑娘近来可安?”
“一切都好。”萧林笑着说:“这次借住你们家,多有叨扰。”
“哪里的话,萧姑娘来寒居,是妾身之幸。”
长途跋涉,萧林决定让所有人休整一天。
第二天,萧林将部分货品分批交给镖师,让他们交到货商。钟离兄妹遵守之前的约定,跟紧萧林。
比起只顾东张西望的钟离椿阳,钟离暮云就认真得多。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吊儿郎当,荒废时光。他要熟知镖局事务,即使无法为萧林分忧,也不能再拖后腿。
所以钟离暮云跟在萧林身后,多听少说。实在不懂的,找个机会,悄悄问萧林。
一连三日,终于把所有的货物顺利送达。
“原来押镖如此有趣。”
这是连逛三天依旧精力充沛的钟离椿阳发出的感叹。
“原来押镖如此艰辛。”
这是走了三天身心俱疲的钟离暮云发出的感慨。
萧林看着表现截然不同的两兄妹,嘴角的弧度不禁上扬。这些日子里她真的对钟离暮云刮目相看,不挑剔、不喊累,还不耻下问,总算有个男人样。
“这几天忙着镖局的事,我们都没有好好游览浪沽,不如明天我和你们去逛逛?”萧林难得来兴致。
钟离椿阳就差没蹦起来:“知我者,莫若小林也。”
钟离暮云想的更多是镖局:“不会误了正事?”
“不会。”
萧林觉得既然来了浪沽,又适逢节场,不游玩一番有些可惜。再说她还没去找棉花种子,借着游玩的名头探寻,最好不过。
次日,萧林叫上巴布赫,钟离兄妹后面仍旧跟着童甯和全雁风,出门去。
虽然古代条件有限,但是节场的热闹还是令他们大开眼界。千奇百怪的物什、种类繁多的香料布匹、前所未见的农作物、美艳的女·奴、强壮的男·奴……总之,想到的想不到的,只要有人要买,就有人会卖。
这一路走来,钟离椿阳只觉眼睛都不够用,嘴里只会发出“哇哇”的惊叹声。钟离暮云就矜持些,纵使心里的好奇不比钟离椿阳少,但脸得端着,装出一副不过尔尔的样子。
钟离椿阳眼珠都不带转:“那些便是来自夕落之域的人,果然如书中所言,民风开放。”
节场盛会,多外国异商,以夕落之域为最。夕落之域处于苍梧大陆西端,与大靕隔着无望海,由几块小板块紧密相连。夕落之域分布几十个小国,其中有十六国尤为出名。
那里盛产各式宝石与金银,还有大靕没有的蔬果瓜菜,因此他们带来的商品很受欢迎。
别的倒没什么,唯有一点让钟离暮云不舒坦,甚至鄙夷:“衣不整观,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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