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永远是那个刁蛮任性善妒小心眼的陈阿娇，如果阿娇有一天变成了阿彻喜欢的善解人意的样子，与这皇宫之中的其他女人们，没什么两样了，那便是阿娇从这里离开的时候。”

陈阿娇依偎着刘彻，目光之中没有任何情绪，直直的看着刘彻。

而刘彻怔然，薄唇微张，有些慌张的抱紧了陈阿娇。

“阿娇，你在说什么？”

“咳……”怀里的女人，轻轻地咳了咳，不再说话了。

刘彻看着陈阿娇的眸子，那样的冷清淡漠，似乎在这一瞬间，刘彻终于认清了为什么陈阿娇这几个月中，为什么会突然大度起来，允许别的嫔妃来服侍他，为什么会越来越少来缠着他，给他清静。

刘彻不是没有因为陈阿娇的改变而诧异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惶恐，转而却又沉迷于温香软玉当中，无法自拔，在心中的猜测全都抛之脑后。

刘彻认为，自己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也许阿娇只是长大了，慢慢的在学着作为一个贤德的皇后。

可阿娇现在却说自己要离开。

刘彻觉得这话说的可笑之余，却又不免慌张起来。

“阿娇？什么要离开？你是朕的皇后！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你要去哪里？”

再强硬的话语，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填补自己心头的慌乱感而已，这个不将女人放在心里的少年帝王郎，此刻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多年夫妻，就算没有伉俪情深、相敬如宾，最起码也相处出感情来了，更何况阿娇还是他的表姐。

陈阿娇昂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刘彻。

“咳……”

一口血从嘴角缓缓地溢了出来。

刘彻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阿娇做了什么。

“你疯了吗？我何以逼你到了死这种地步？”刘彻哑然失声。

“咳咳……”

流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

“传太医！传太医！”刘彻拳头紧紧攥着，咬着牙叫道。

“等我死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对你发脾气，敢和你耍小性子，敢对你说真话！也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像我一样地对待你。你在这皇宫之中，只会看到一张张虚伪的嘴脸，以及那些所谓的善解人意之下的蛇蝎心肠。”

“不知道阿彻又能看得到几分真心实意？”

“皇宫这么大，却像是个牢笼一样，金砖玉瓦，都是束缚着手脚和言行举止的锁链。”

“你现在知晓，为什么我不在意你与卫子夫以及后宫中的其他女人了吗？”

“我陈阿娇，是天之骄女！可是下辈子我却再也不愿意做万人之上的……阿彻的皇后……”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那个充满着怨念的千年鬼魂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具身体。

“你可知，你说的这一番话皆是大逆不道！”

半晌没人言语。

刘彻抱着陈阿娇尸体的手在抖。

“表姐？阿娇？”

过了半晌，刘彻才抬起手来，落在陈阿娇的鼻前。

彼时的太医姗姗来迟。

只是，陈皇后，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