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16:45分。
仰起头依然是阴暗的天空,远处的正前方山峦叠翠,渺渺烟雾升腾,那是原始森林特有的“瘴疠之气”。
“部长,刑局,车只能开到这了,案发现场就在前面路口,顺着这儿穿过去就到了。”
“你在这等着,对讲机打开,一定注意安全!”林建国叮嘱一句,便带众人下车。
放眼望去,满山遍野的绿色,竹子如箭矢刺入瞳孔,一朵巨大的花放肆绽放,红得那样耀眼。
头顶巍峨的高山颠簸起伏,再往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随时会有一场大雨倾泻。
一元抬头看着巨大的树冠,几乎遮挡了全部阳光,地面成了暗无天日的阴凉世界。
“…怎么想的,把尸体摆在这种鬼地方。”
脚下有条人工修砌的林荫小道,用石头平铺,缝隙里已经长满了青草,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
“我打头儿吧”,石剑撇了根树枝,剥开脚下的杂草,众人一字型跟在身后。
走在倒数第二的一元瞄了眼脚下的石子,眼睛滴溜溜一转,伸脚踩了上去。
“哎呦!”
娇小的身躯洋装就要栽倒,脑袋却第一时间转向伏城,发现他无动于衷。
“慢点儿!”前边的木局眼疾手快,拉住一元。
一元鼓着腮帮子,转身看着伏城,气闷闷质问,“你怎么不扶我?”
伏城戴着眼罩,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冷冰冰的吐了俩字:
“无聊…”
“你——!”
一元自讨没趣,跺了下脚,马尾辫一甩追上木局,悄悄问:“木伯,他戴着眼罩怎么还知道我刚才是故意的啊?”
“故意的?”木局一脸无语:“就你鬼点子多。”
“嘻嘻,快说说嘛!”
“这还不简单,我考考你,声音是怎么产生的?”
“震动啊。”一元脱口而出。
“那就对了,人的步伐在日常行走时,震动产生的频率是相同的,而跨过石子,需要迈大一点的步伐,频率就会改变。”
“什么意思?他记住了每个人的步伐频率,通过细枝末节的变化,就能判断出石子的方位?”
一元搓了搓鸡皮疙瘩,“变态啊…”
她垂着脑袋又走了一会,忽然回头问:“伏城,刚才唐冰凝分析的破窗理论你认为如何?”
伏城插着口袋,没搭理她。
“说说嘛,好歹也是一个组的,你可不能不合群。”
伏城吁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意思?”
“分析角度不同。”
一元“唔”了一声,小手背在身后:“确实,人唐姐是万里挑一的警界精英,单专业性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像我们这种小警察很难深刻理解。所以,你也认可她那套‘破窗理论’咯?”
伏城上嘴唇碰下嘴唇,干脆利索吐了两个字:“放…屁。”
一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眸子弯成月牙,脆声声道:“哈哈,我还以为,你也是那种拍马屁的角色呢!不错不错,没让我失望!”
“嗯?”
“大多数人听到唐冰凝这三个字,就会把一大堆头衔和荣誉联系起来,接着一脸巴结相,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圣旨,分析什么都是对的。
但……很明显,她低估了这个凶手。”
不知哪个词取悦了伏城,他忽然低下头面向一元,低声说:“这么说,你觉得她侧写失败了?”
“切…她那也叫侧写?”一元撇撇嘴,“不是我吹,别的方面我不管,但侧写这块,她和我比,差着境界呢!”
“告诉我你的结果。”一元摇了摇手指,意思是现在不方便说,接着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轻松自然道:
“加我微信。”
案发中心在两座山的交界口,现场拉着警戒线,被保护起来。
技术部正现场采集照片,搜寻痕迹。
木局抬头看了眼太阳,边擦汗边说:“这里距离市区起码20公里吧。”
“22.6公里。”
石剑晃了晃手机地图,胸脯一挺:“看来,我分析的团伙作案这一说法基本实锤了。”
“为什么把尸体抛在这种地方?”林建国看着开满尸斑花的女孩,面色凝重问,“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刑警队长陈大海小跑过来,“报告林部,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隔壁山头的几个村民。
环山居住在这的村民们都靠卖竹笋为生。
昨夜下雨,他们计划采点新鲜竹笋,没想到走到路口看见了一具女尸,立马报案。
那几人我见了,吓得不轻,已经带回所里做笔录去了。”
“死者信息。”
“死者名叫霍尧,外籍户口,在本市一所技术学院读大专,目前大二。
据了解,霍尧有个同校的男朋友,两人关系亲密,加上老家都是一个地方的,有毕业结婚的打算。
霍尧平时都住宿,周末会和男朋友出去宾馆开房。
昨天是周五,她男朋友和宿舍人通宵去网吧打游戏,一中队已经调网吧监控核实了。
为了不引起学校恐慌,霍尧的死讯暂且未公布校方,只和几个主要领导通了气。”
伏城和一元站在尸体旁边看尸体,林建国没打扰,走到远处的唐冰凝身旁。
唐冰凝正蹲在地上,穿着鞋套手套,认真观察着泥土。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唐冰凝摇了摇头,“死者一丝不挂,但脚底却没有泥土,说明是死后被抬到这里来的。”
“两个成年人的重量踩在松软的泥土里,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林建国问。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唐冰凝指着地面,“昨晚下过雨,加上村民的走动,无疑给破案增加了难度,看来凶手算好了雨天作案,先把尸体带回去做尸检吧。”
另一边,一元看着尸体,又看了眼伏城,哼哼道:“我说你看得见么?”
伏城沉默了五秒,“她身材比你好。”
说这话的时候,一元刚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被这话忽的呛到了,猛地低头咳起来,小脸憋的通红。
过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脸上还留着余韵,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眼睛里因为咳嗽染了一层水光,眼波流转斜睨着他,受了委屈后习惯性微微嘟着嘴,没好气的说:“走的路线不同!”
收队的路上,林建国在车上开始安排工作,唐冰凝负责尸检,由市局法医配合。
石剑负责深入调查死者背景、关系网和监控排查,刑警队全权配合。
一元和伏城则进行线索整理与突破。
“一来就忙,到现在也没吃口饭,都饿坏了吧?走,路边摊凑合凑合,你们四个也正式认识一下。”林建国回头说。
“林部,还是去局里吃吧,都叫人安排好了!”刑局委婉道。
“算了,我们是来破案的,别搞特殊,让食堂大师傅把大锅菜做好,局里弟兄们吃饱就行了。
我们破起案来时间也不固定,往后也就自己解决了。”
“啊这…?”刑局咽了口唾沫,还想说点什么,一元忽然降下车窗,兴奋道:“你们看,有人已经开始摆夜市了耶?咱们就在这吃吧!”
“好,那就在这,吃饱了回去干活。”林建国呵呵笑道,“靠边停车。”
南方的夜特别早,入夏没多久就热的像个蒸笼。
晚高峰期的主干道堵的一塌糊涂,暴躁的司机们此起彼伏按起了喇叭,纷乱吵杂。
路边的两排槐树开满了花,像坠着一串串的风铃,槐花的香气随着微风在车流中穿行。
这拥堵的城市,许是气温太高,人心太燥,原本温柔的傍晚,余暇看起来也有些刺眼。
众人止步到一家烧烤摊,老板刚生好火,见林建国几人打扮有些纳闷,怎么身后还跟着俩警察。
他忐忑不安的猫过去:“几位领导,吃饭还是检查呀?”
林建国笑了声,“你这要没开张我可就走了。”
“得嘞,吃什么您点!”
“还是我来吧,这家我吃过。”刑局接过菜单,带老板走到烤炉旁点菜。
林建国苦笑一声,伸出食指边点边摇头:“这老刑啊,毛病没有,就是胆小。算了,咱们还是说说自己吧。”
接着,他看向唐冰凝,“怎么样,这种地方第一次来吧?”
“呵呵,也不算。”唐冰凝笑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放在膝盖处,修长的手指轻轻支着精巧的下巴,露出一副很乐于倾听的样子。
靠过来的时候一缕发丝从鬓角落了下来,松松的搭在肩上,修饰着好看的侧脸。
一旁的石剑看得出神,他发现唐冰凝是属于那种耐看型美女,细长的眼型,配着内敛的双眼皮,眉毛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大平眉,而是有着和她气质很符合的独特的眉峰,鼻梁高挺,嘴唇一直带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嘲讽,反而给这张冷淡的脸增添了些亲近感。
“石剑,好看么?”
“嗯…”石剑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立马反应过来,身体一绷,面红耳赤的瞥了眼林建国,“内啥,我…我提一个!”
说完咕噜咕噜一涌而尽。
“哈哈,都三十多的人了,见到漂亮女孩多看几眼很正常,不过,小唐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哦。”
“老师!你再瞎说我给师娘告状!”唐冰凝幽怨的瞪了眼,立马转移话题,“对了,一元,我看过你所有的文章,你对侧写很有研究啊。”
“研究谈不上,纯喜欢。”一元吸溜着冰镇西瓜汁,小惬意道。
“喜欢研究犯罪?”唐冰凝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发布第一篇文章时才12岁,以你的阅历…”
“有关系么?”一元放下杯子:“姐姐,你凭什么觉得,只有年龄大的人,说出的那些话才是对的呢?
林伯伯大你20多岁,作为长者,他现在说的话你都会听么?
答案是不。
因为人是思维动物,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断能力。
当父母给孩子讲道理时,有几个小孩能全部听进去,且做到?
那些可都是他们用阅历换来的啊。所以,年龄和阅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思维理解。
当一个12岁的孩子,思考方式跨过阅历,能与一个30岁的女人相同,只能说明她们思维共识,而不是阅历相同。”
唐冰凝嘴唇微张,这才对一元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前可能过于急促的场面相见,只感觉到她那种女孩子本身的天真,这会儿气氛变了,她能感觉到一元身上有种强烈的自信。
起码这是她接触了这么些年的年轻精英里,第一个说话会很自然且直视她眼睛的人。
她身体不紧绷,看不出丝毫紧张,整个人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这和她的家庭教育应该脱不开关系。
一个从小就很习惯于与人打交道的女孩,能看得出她出身优渥,家教良好,即便与林建国这样的角色交谈也丝毫没有拘谨,不卑不亢,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最自在的一个新人。
石剑听的有些懵,挠了挠头:“你想表达啥意思啊?”
“这都没听懂?!”一元张大嘴巴。唐冰凝笑道:“她想说,她早就不是小孩了。”
“哦对了,我对你的一篇文章很有兴趣,讲的是在一间黑屋子里,通过催眠,一系列手段后,将自己演化成凶手,进行最完美的侧写。我读了以后非常震惊,可惜这篇文章你发了没多久就删了,为什么?”
一元略显诧异:“姐姐还看过那篇文章呢,唔……怎么讲,从侧写角度来说,那个实验确实是最接近犯罪本质的一个过程,可伴随的风险太大,就放弃了。”
“什么风险?”石剑问。
一元放下西瓜汁,清澈灵动的眸子忽然变得暗淡,整个人气场也发生了变化,盯着江边的霓虹灯,轻声说,
“进小黑屋做实验的后果只有一个:在警察侧写出犯罪嫌疑人的同时,他的后半辈子将会一直看心理医生……当然,还有第二种结果,直接疯掉!”
语落,众人深吸口凉气,石剑听得寒毛抖擞,“这么恐怖?”
林建国笑着打断,“好了,人齐了,我现在就正式宣布,0号重案组,成立啦!
咱们以果汁代酒,不忘初心,不畏艰险,将隐匿在社会深处的黑暗与罪恶彻底消灭!”
“彻底消灭!!”石剑不知那根筋儿又抽了,热血沸腾的吼了一嗓子,端起汽水一涌而尽!
“哈哈,”林建国指着石剑,“瞅瞅,这干劲儿!”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0号重案组就这样在江边的烧烤摊简单急促的成立了。
没有红花绶带,没有灯光掌声,有的只有那一句:不忘初心,不畏艰险。
殊不知,多年后,这四个传奇的名字将响彻大江南北,家喻户晓……
江边的霓虹把天际线映成了彩色,门庭紧闭的沿街铺面都开了张,车子川流不息,一群打扮清凉的女孩结伴成群,成了街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一元端着水蜜桃汁,走到江边护栏,“你吃饱了?”
“嗯…”伏城喝了口水,吹着凉风,刘海摆动。
“一元,我想做实验。”
听到伏城叫自己名字,一元莫名惊喜,“什么实验?”
“小黑屋。”一元愣了一下,蹙眉道:“你知道,它是有风险的。”
“可也是最接近真相的!”伏城立马扭过头,将脸慢慢靠近,“难道…你不想做这个实验么?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不知为何,当伏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元感觉眼罩另一端,有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强烈的感觉竟让她有一丝想逃。
痴迷于研究犯罪,她当然不愿放弃自己的研究成果。
可这项实验,又岂是常人能承受的。
小黑屋停止后,一元默默伤心了很久,作为犯罪侧写天才,她心里很清楚,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项目能超越小黑屋。
纵使心里有不甘和懊恼,但终究警察也是人,不能为了一个凶手,毁了人家一生。
发现一元面色犹豫,伏城抬了下手指,“你可以请示他们。”
一元看了眼吃饭的林建国几人,摇头,“我倒不担心他们,我是害怕……”
“怕我会疯?”伏城忽然浮起一抹笑意,“一个研究者最大的成功,不是荣誉和金钱,而是自己的成果被认可,能派上用场,能拯救百姓。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当然是!”一元扬起雪白的脖子:“小黑屋的出现就是为追拿凶手量身定做的!我才不稀罕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说完穿过马路朝众人走去,伏城跟在后面。
“林伯伯,木伯伯,伏城有话要说。”
一元说完就缩回椅子上,乖乖的低头吸溜果汁。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两人心生奇怪,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了伏城?”木局问。
“我要做小黑屋实验。”伏城干脆道。
“不行!开什么玩笑?”木局当即回绝,筷子都甩掉一根。
发现气氛不对,唐冰凝和石剑也放下筷子。
伏城没说话,坐回位置,停了几秒:“如果我们不加快速度,还坐以待毙,很快就会死第六个人,第七个人,第八个人。”
“你怎么知道?”林建国问,“还是那个精灵传说?我们刚才也一直在讨论这个。”
“没错,说实话兄弟,我一开始压根不信这些牛神鬼怪的传说,但刚才仔细查阅后才发现,不论是曼陀罗花开的特点还是花语寓意,都与和死者能对应上。
好比那个开红色曼陀罗花的聋哑女孩,花语是血腥的爱。
你猜怎么着,五分钟前刑局来电话,刑警队通过走访大荒村的村民才得知,死者牛莉原来是牛老汉早年间从人贩子哪里买来的孩子。
这杂碎!
两口子就没拿她当闺女养过一天,从小打到大,好几回要不是邻居及时发现,能活生生被打死!
牛莉天生聋哑,加上脑梗,两口子索性就把她当畜生用,喂得是剩饭饲料,什么苦活累活都使唤她干,可以说,她的童年没有一丝爱,如果非要加一个,那就是血腥的爱。
这正好与曼陀罗花语能对应上。”
唐冰凝反驳道:“伏城这套分析依据充满传奇色彩,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和案件走向基本吻合,但我个人保持反对态度。
我认为,一个刑事案件,尤其是命案,必定会满足杀人动机、杀人方式、作案时间三要素。
眼下我们连尸体死亡时间都确定不了,如果按“精灵传说”这条路走到黑,万一错了怎么办?”
“所以,你还是认为,你的破船理论是对的么?”一元语气有些不满。
“是破窗理论。”唐冰凝纠正道。
“呵…”一元冷笑一声,“大法医说话就是不一样,啥都是对的。”
“从心理学角度出发,凶手的抛尸地点符合破窗理论,他引起恐慌是为了建立新的制度。”
“我说不过你,我只知道,在案件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一切推理都是可行的。”
不知什么情况,向来稳重的唐冰凝忽然和一元较强劲儿了,两人谁也不让。
唐冰凝双手交叉,靠在椅子上,面色冷厉道:“精灵传说么?那接下来没开的那三朵花:
身患绝症的老头,富家千金,还有畏罪潜逃的犯人,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常口信息将他们筛选出来,投入警力给予保护,等凶手再次作案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
一元放下果汁,眸子里火苗蹭蹭:“你知道凶手的作案方式?”
“这个要等尸检结果出来再做进一步分析。”
“你知道下次作案时间?”
“不知道。”
“那一网打尽说的不是屁话!”
唐冰凝还是头一次被这么怼,但没有丝毫生气,继续说:“小妹妹,我刚说的方案是以精灵传说为前提,你既然说是屁话,那也否认这个方案了?”
“你——!”一元鼓着腮帮子,小脸气的通红:“你套路我!”
“那不叫套路,叫挖坑,哈哈…”
林建国出来打圆场,端着茶水喝了口水,笑道:“好,非常好!破案就需要矛盾,需要激烈的讨论!大家抓住蛛丝马迹的线索,为自己的推理争论,接着寻找确凿的证据,这样案子才能侦破!
欸…想当年在刑警队那会,我们十几人因为一个案子产生分歧,能吵整整一宿!
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对这案子充满了信心啊!哈哈哈哈!”
“林伯,都什么时候了,谁听你过去啊!”一元也学着唐冰凝把手插在胸前,奈何娇躯玲珑,怎么看都没有那股气势,顶着红扑扑的小脸,反倒莫名有些可爱。
“呵呵,那就不提过去了。冰凝的话呢无非就一点,这案子不论从哪条线出发,都没办法确认凶手的动机、时间、和作案方式。”
“15天。”伏城忽然插了一声。
“什么15天?”林建国惊讶问。
“根据曼陀罗花开的周期,前五种颜色与后三种颜色的开花周期相隔15天,所以,凶手会在15天后杀死剩下的三个人。”
“还是你那套精灵传说?”唐冰凝摇了摇头。
习惯在痕迹与尸体上找寻真相的她着实无法接受那些童话故事。
伏城面无表情说:“你对我的思路抱着不屑态度,同样,我对你的破窗理论也不感兴趣。
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1946年,加州行李箱藏尸案,凶手把尸体进行冷冻,改变尸斑形成时间,从而制造不在场证明。
1963年,亚城家暴案,丈夫把妻子活活殴打致死,却靠精湛的医术将皮下组织凝血全部祛除,最后推下楼,伪造意外死亡。
法医根据皮下出血情况未发现淤痕,加上尸斑覆在盖击打处,当场否定了他杀的可能性。
这种案件数不胜数,我只想告诉你,你把凶手想的太简单了!
眼前这个凶手,能利用尸斑作画,他的能力远远超过上面所有人。”
唐冰凝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那你进小黑屋的目的是想知道什么?”
“作案手法。”
“你想搞清楚尸斑作画的秘密?”
“对”,伏城接着说:“人证、物证、口供,定案三要素在案发现场一无所获,但尸体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躺在那,一定留有痕迹。
凶手想表达什么,这些死者又有什么联系?
我可不想凶手到时候在我眼皮底下作案,我却连他的作案手法都搞不清楚。”
“从作案手法出发……”唐冰凝轻吸口气,“我和你的思路不同,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作案手法可以推理出作案时间,但无法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
还有,小黑屋的实验本质,是在你原有人格上,在强加一个凶手人格。
从心理学角度解释,是主动性人格分裂,百分百会有后遗症,我不建议你做。”
“这个风险,总得有人承担吧…”伏城低声说了一句。
众人心里一颤,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仅凭现在掌握的线索,五个毫无交集的受害人,诡异的作案手段,现场没任何痕迹,完美躲避监控…
种种迹象串联起来根本没办法对凶手进行定位侧写,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气氛开始变得压抑,木局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率先表态:
“伏城,不管凶手手法有多缜密,能力有多强,我坚决不同意你做这个实验!”
“那你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伏城问,“你要能告诉我凶手怎么用尸斑开花,我何必去做实验。”
“兔崽子!你再说一遍!”木局气的脸肉抽搐。
“我说的是事实。”
伏城缓缓站起身,“我现在很理智,也很冷静。
我所说的、做的一切都是从破案角度出发。
整个案到现在为止,我嗅不到凶手的任何气息,这是很恐怖的。
如果小黑屋能让我对凶手进行一次真实的侧写,哪怕是丁点蛛丝马迹被抓到,整个案件都会有质的飞跃。”
“那也不能把你后半辈子搭进去!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伏城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从善如流的把袖子挽到手肘,领口的额扣解开三颗,隐约露出结实的胸口,随意抓了抓头发,硬是抓出一番慵懒帅来,说:
“我是警察,也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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