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夏霁正要伸手去摸玉佩,却见叶煦飞快合上手掌,否定道:「你想得到是挺美。」
不放在自己身上?
夏霁奇也怪也:「那皇后干什么,总不能是让你交给尹清枫吧——」
此言一出,饶是夏霁也寂静半晌。
不是吧?
她转瞬去看叶煦的反应,却见对方眼眸中流露着淡淡的忧色,正是被她猜中:「正是你猜的那样,皇后让我神不知鬼不觉把玉佩放回尹清枫枕下。」
······神不知鬼不觉。
夏霁无语:「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尹清枫已经知道玉佩被皇后拿走了,现在放回去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叶煦手指摸索着玉佩的纹理,视线越过夏霁去瞧不远处东宫的屋嵴,猜道:「兴许皇后便是想要这个效果吧。」
「什么效果?」夏霁不信,「心里慰藉?」
「或许便是如此呢。」
二人闲话之时,东宫出现在眼前,叶煦先是止步,眼中忧色稍退,乌色眼瞳浮现出一片的为难与警惕。
跟在皇后身边侍候了这么久,他也算是学会些揣摩主子想法的本事,见夏霁还是一派的不解,不由轻嘆出声,先是看了看左右无人,随后扯着夏霁去了角落中,这才低语问道。
「你大着胆子想一想,皇后那般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做无用功。她虽对你心怀愧疚,可还没有母爱泛滥沖昏脑子,现在认不回你,那该怎么办?」
夏霁略一沉思,试探反问:「讨好尹清枫?」
闻言,叶煦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赞许,但却没有浮现出半分的放松。
是了,便是如此。
夏霁恍然,尹清枫惯有疑心病,皇后将其一手带大,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更是能猜到他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疯狂又变态的举动。
事已至此,皇后自然该想着如何补救。
把这玉佩悄悄放回枕下,伊夏的身份便也成了这母子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皇后态度再明显不过:信物放在你那,我又不会光明正大认回女儿,你还有什么可疑心的?
如此,这二人母慈子孝的游戏还能继续演下去,只是可怜她夏霁夹在二人之间难做。
造孽。
夏霁扶额:「太乱了,本应该是女婿的成了儿子,本应该是女儿的成了儿媳妇,太荒唐了。」
她哀嘆话落,却听一旁的叶煦轻声一笑,敲打道:「打起精神,这一切还是拜你所赐,被抱怨。」
话糙理不糙。
夏霁抿唇瞪了叶煦一眼,可见对方忧心忡忡望着不远处的宫殿,愁云笼罩其面上,久久不散。
皇后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说得轻松,该怎么把玉佩放回去也是个头痛的问题。
夏霁极为同情看了叶煦一眼,伸手正欲拍其肩膀安慰两句,忽地却见叶煦转过头来,脸上薄云稍散,眼中哀痛不止。
似是有什么触及内心,剜了血肉般疼。
而她僵在半空中的手也被他顺势握住,夏霁面露惊愕,不待自己开口,便听叶煦忽地改了语气。
戚戚哀哀欲言又止:「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你帮我把玉佩放回去?」
夏霁心中浮现出的半点同情顿时烟消云散。
开什么玩笑?尹清枫的寝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哪次进他的寝殿自己不是少两块肉?!
「不成!」夏霁否决,可见对方这模样又有些可怜,遂晓之以情,「你知道我要是被抓包了,这事会变得多难办吗?」
叶煦哀嘆:「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让我——」
「所以我会在外面帮你把风。」
夏霁冷笑一声,用尽力气准备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叶煦看着高高瘦瘦,手上的力气却是大得很,轻轻松松便将她的手团住,面上恳切不减,但就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夏霁气急,威胁他道:「你再不放我就喊非礼!再说了谁需要你把风?你自己去办吧你——」
见她如此挣扎,一抹落寞飞快闪过叶煦的眼底,他竟是松了力气,薄唇一抿,没有再做声。
夏霁如获大赦本欲逃跑,可转瞬却又见叶煦如此神情,心中顿时浮现出不忍,她几步未走多远却又折返回来。
站至叶煦身前时眼神不自觉放柔,叶煦看着她,就在他以为夏霁改变主意时,却见夏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总要学会长大的,人生有许多的第一次,经历坎坷才能化茧成蝶,皇后娘娘的差事便也是你穿书历程的历练之一——」
叶煦表情冷凝,狭长眸中几分凛然犹如霜冻,夏霁见对方咬牙笑着,暗道不好忙转身正欲开熘。
声音先至耳畔,叶煦幽幽吐出几个字:「某人说过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夏霁脚步一顿。
叶煦又道:「我指东,她走东。」
「而且绝不往西。」
夏霁转身,眼神忿忿如刀。叶煦身着墨蓝长袍衣袂随风而舞,抱着手臂倚在宫墙上笑得几分得意,眼中狡黠不落,不断把玩着玉佩。
夏霁无语,抬手指着叶煦虚晃拳头。
叶煦动作一滞,眼中一瞬被哀伤所取代,他竟是捂住了胸口,无助又痛心:「原来你说的誓言都是骗我的?我不过小小试探你一下,你便如此冷硬对我——」
变脸之快叫人咂舌,饶是见多了风浪的夏霁也被叶煦这么一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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