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墨色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挂,孤清寒冷,便是倾洒下的月光也淬着几分冷意,即便透过烛火也寒彻心底。
夏霁鲜少有这样害怕的时候。
她不想和叶煦分开,不想回到那个囚笼之中,不想被人控制着自己的命运。
跑吧。
二字脱口而出,她在叶煦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决绝而坚毅,仅是这一瞬夏霁的心中又生出了几分庆幸,好在浪迹天涯之时,是叶煦在陪着自己。
无他,该有多孤寂难熬。
「后日城中市集开放,介时夜中办灯会,你乔装成男子随我一同去布庄,等到了时辰便跑。」
太仓促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制定什么计划。夏霁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交到了叶煦的手上,轻声道:「买辆马车吧,你我行动还能方便些。」
「这钱你自己留着吧,这几日都是吃穿郑大哥的,我身上的钱还剩了不少,等离开那天我准备分出一半留在郑府,算是食宿费了。」
提前伤感情,有些事不做到位更伤感情。
便是他和夏霁过得清苦些,也要把该做的做到位,山高路迢这一别日后相见遥遥无期,银钱不足以报答恩情,但聊胜于无。
说来惭愧,他们身无长物,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
夏霁和叶煦二人犹豫再三终是决定知会郑氏夫妇一声,虽身世秘密无法坦诚告之,但总胜过不告而别。
第二日,叶煦没有去布庄,郑兴倒是有几分遗憾,不过想着他这几日为了新布料和商会的事情忙前忙后,又是个从未经营过生意的公子哥,能做到这般程度实属不易,心疼的同时便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叶煦。
叶煦连连说是,心中本是打算按郑兴的话好好休息一天,可无奈心中惦记着和夏霁逃跑一事,直至夜深方睡,第二日天方蒙蒙亮时又睁开了眼。
窗外一缕晨光照在眼皮上,叶煦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离开了温热的床,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前无意一瞥便望到了铜镜中自己的疲惫模样,顿时心下生了几分骇然。
倒还真是肉眼可见的疲倦。
但许是心中尚有种种忧烦未理清,叶煦只觉得胸口发闷,竟是毫无睡意,索性推开了门走至院中,却有冰凉的雪花落在鼻尖上。
抬眼去望,初雪至来。
雪花簌簌而落,一眼望去尚算唯美,可温度太低,雪花方落地便化成了一滩水,一时竟叫人无从下脚。
正当叶煦踟蹰时,院子外响起一阵孩童嬉笑声,叶煦怔愣一瞬踩着雪水缓步出去,便见郑家姐弟互相嬉闹着。
叶煦的视线越过郑沛的肩头,看到了一边静立在雪中的夏霁。
她穿着单薄面色些许苍白,却眉眼浅笑望着自己,叶煦心神一动抬脚正准备走向她,同时欲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
可刚走了几步,郑沛小步跑来,鞋子踩在雪水上溅起点点水花,沾了裤脚都是,郑沛本人倒是毫不在意,飞扑过来抱住了叶煦的大腿。
「叶叔父!你起床啦——」
郑沛声音雀跃,叶煦听了心头一喜,忙蹲下身攥住了郑沛的手,又唤郑沛弟弟上前来,边给他们暖着手的同时,便问道。
「你们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不跟着先生上课吗?」
郑沛嘻嘻一笑:「正因为要上课,所以才早早起来玩雪呀,本来以为今天又是看不到叶叔父了,结果夏姨母告诉我们你今天不出去!叶叔父,明天你也不出去吗?」
明天——
叶煦苦笑一声,心中正犹豫着是否该告诉这半大的孩子真相,可就在此时,看护两个孩子的嬷嬷忙不迭跑来,嘴上还数落了几句。
「哎呀小姐少爷,你们怎么把叶先生和夏姑娘都吵醒了?真是对不住,怎么裤子也湿了?当心着凉,快去换身衣服——」
在一旁看够了热闹的夏霁这才揣着袖子走过来,替委屈巴巴的郑沛解释道:「不是他们吵醒的,嬷嬷勿怪。」
那嬷嬷赔罪一笑,便要扯着郑沛和弟弟去换衣服,两个孩子恋恋不捨问了一嘴时辰,才发现自己要去上私塾了。
顿时委屈更大了些——
叶煦静立在雪中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卡到喉咙边的承诺到底咽了下去,他明日晚上便要和夏霁逃命去,不作出承诺才是对这两个孩子负责。
「没睡好吗?」叶煦边问着边解下衣服,动作轻柔披在夏霁身上。
暖意一瞬将她包围,夏霁望着叶煦发上的点点雪花,眨了眨凝着冰霜的睫毛,道:「我昨天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我们明日晚上往南逃,那里有许多藩王属地,弥安、南郡,这些都是冬暖夏凉的好地方——」
叶煦静静听她说着,便见夏霁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弥安南郡两地郡王拥兵自重,和朝廷倒是一种近乎微妙的关系,想来算是我们的好去处。」
「这也是你大纲里设计的吗?」
夏霁先是一怔,剧情脱离她的控制太久,大纲二字夏霁近来鲜少听说,此时听叶煦这么一问,竟是觉得生出了几分滑稽之感。
她解释道:「算是吧,当初有写权谋的设想,可是还没来得及动笔,我就穿过来了——」
叶煦无奈一笑,自是也有了几分世事无常的微妙感。
他前几日托些门路买了户籍,二人新伪造的身份普普通通,便是这关系成了夫妻,他倒是还未来得及和夏霁说,但是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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