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
见夏霁气得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叶煦轻笑一声,又顺着方才的话题吸引走夏霁的注意力。
「你要是真的很想看灯会的话,以后我不妨去学扎灯笼的手艺,既能让你看着开心,又能养家餬口,怎么样?」
夏霁心神微动,强压下心中的窃喜,逼迫自己忽视掉他所说的「养家餬口」四个字,撇着嘴缓缓应了一声。
「好啊,你学扎灯笼,那我去学点什么?」
叶煦短短一句话便又将夏霁吸引了来,她本就没有恼意,不过是存心和叶煦撒娇罢了,见这件事被揭过,便也不再继续纠结下去。
虽还是在玩笑,但夏霁已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们总有坐吃山空的这一天,不说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就算是他们再省吃俭用,从宫中带出来的钱也不够他们吃一辈子的。
往后,她能做点什么呢?
「坐大街上给人画画相?」夏霁先是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而后忍不住噗嗤一笑,一边的叶煦与她言笑晏晏半晌,心中凝结的忧烦终是散去。
就算前路未明,但至少此刻不再可怕了。
***
子初,街市上灯火未灭。
红色的灯盏照亮了半边天,地上亦是一片片不灭的灯海,长街之上各式各样的灯笼摆满了小摊,家家商户绞尽脑汁招揽着客人,一时之间,罗县竟如长安般热闹。
夏霁身着男装,脸上带着买来的面具不时瞄一瞄身边的叶煦,见其没有离开自己的身边,一刻慌乱的心才安了安。
现在尚是在主城,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她和叶煦戴着面具穿梭在人群中倒是不突兀。
只是要格外小心,若是被冲散了他们便是功亏一篑了。
「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身边一步。」叶煦声音带着几分肃穆,警惕地看着街道。
马车停在城东方向,城东处集中停放着一些马车,叶煦买的马车不算豪华,但内里舒服,就算两个人小憩一番也是足够的。
他紧了紧身侧的拳头,紧绷的身躯一刻不敢松懈,只要出了这座城,他和夏霁——
就在这时,温热的触感攀上他的手臂,叶煦紧绷的身躯蓦然一松,叶煦垂头去看,夏霁正握着他的手。
许是紧张害怕的原因,夏霁的手隐隐发抖,叶煦视线上移,便看到了夏霁脸上的笑容。
一如初雪中那般柔和,单是这般被她看着便能感觉到一阵平静。
叶煦反握住夏霁的手,他汲取着夏霁的体温,感受着她传递来的一阵阵力量,紧绷的神经忽地放松了许多。
透过面具看着万家灯火,飞檐雪未化,男男女女穿行在街道上,或是人群拥挤着去往河边放灯,商家卖力吆喝着,叶煦顺着视线去望,看到了郑氏布庄几个字。
布庄前摆着布匹和成衣,一眼望去便能清晰捕捉到许多熟悉的痕迹,只可惜往后这些也与自己再无任何关联了。
叶煦和夏霁逆着人流,走向城东。
他们与这个世间,本就是没有任何关联的,如若浮萍般飘散,不知身从何来死又往何处去,许是明天闭目再睁开眼睛,又会恍然发觉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
说来何其荒谬。
但也幸好他们不是单薄的个体,此刻在彼此的身侧,尚有另一个孤苦无依的人相伴,一人是孤苦无依,两人便是相依为命了。
夏霁仰起面庞,浅色的瞳倒映出天边的盏盏灯笼,而深刻烙印在视线中的却只有叶煦一人而已。
换做从前,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叶煦相依为命吧。
倒也不算太难过。
就在她一阵恍惚的同时,叶煦的手忽地攥紧了几分力气,夏霁被捏得一痛,顺着叶煦的视线望去,却也一瞬紧绷起神经来。
不远处,正有几个人挨个盘问着路人。
他们身着锦袍腰间挎刀,不远处又有官兵遥遥相望,若是这边出了什么响动,那些官兵便会第一时间相应那几人。
不好。
夏霁和叶煦互视一眼,人群皆在向西走,唯有他们逆着人流,一眼望去何其明显,实在是太糟了。
叶煦牵着夏霁走向一边的小摊,摊贩卖着最寻常不过的孔明灯,小贩揣摩着他们的身份,说着什么放灯便可百年好合的吉祥话,可是叶煦和夏霁全然没有心思听下去。
「多少钱一盏灯?」
「爷,三文。」
叶煦从袖子中扣出了三枚铜板,飞快掷在了桌子上,而后一手拿起灯笼一手牵着夏霁往西走,他们不住加快着步伐,奈何人群拥挤,根本快不到哪去。
夏霁深呼吸几个来回,攀紧了叶煦的手臂和他做亲密状,同时低声附在他耳畔,叶煦微弯嵴背听着。
「城东如此,城西必然也不会松懈。能在灯会这天找人,看来他已经确定你我就在罗县了,不知郑大哥那边会不会遭到盘问,总之你我不能回去——」
叶煦认同:「是了,客栈也不能住,要是半夜被他们找上门来就糟了。」
夏霁咬着自己的下唇,疼痛使她感到了一阵清醒,心中浮现起的点点害怕亦被压了下去。
身后传来了呵斥声,街道上不时有人回头去望,叶煦和夏霁趁乱回头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尹清枫的人原本也在顺着人流盘问,叶煦和夏霁并没有和他们拉开多远的距离,若是按这种速度,他们要不了多久便也会被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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