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的时间是晚上10点，结束后负责签到的亲戚把所有红包加上签到簿拿给戴均夫妇。

“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婚礼开始的时候，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放了一个大红包，然后没进去吃饭就走了。”

戴均的亲属小弟看朱蔷在他身旁，于是套着戴均的耳朵小声说。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戴均问。

“大概30多岁，皮肤白皙，很漂亮，高挑瘦瘦的个子，好像还认识你的一位朋友，那个人出来后，拉着她们一起走了，所以我猜她应该也是你以前的同事。”

“她留下的红包签字了吗？”

戴均其实已经90%猜中是谁，但还想确认下。

“有，在这儿。”

“签了什么名？”戴均问。

“李晨。”亲属小弟报完，戴均还不相信似的，拿起签到簿看，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笔迹，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人了，他们曾一起合伙买房，合伙投资，那个字迹太熟悉了。

“李娟……对不起。”

戴均心理默念，然往事不能回头，他必须继续往前走。

“哥，那女人不会是你的前女友吧？”

戴均的这位小表弟经常跟着他混，知道自己的哥哥风流倜傥，所以她猜那个女人跟他哥的关系不一般。

“别胡说，尤其是当着你嫂子面。”

“哥，我当然知道。”

“哥，实话说啊，那女人走后，我仔细回味下那孩子的长相，跟你小时候的照片好像，他该不会是你在外面留的种吧？”

“滚蛋，别胡说，真像我？不可能啊。”

“真像，不过嫂子现在这样，你也刚结婚，就是像，你也先不要惹事上身了。”

“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其它人。”

“哥，我保证不会。”

张天娜带着李娟和她的儿子离开喜来登酒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他们送回南山家里。半年前，张天娜因为工作需要，刚刚入手了一辆马自达6轿车，于是她让他们跟着她下到酒店车库上车。上车后，启动车子离开酒店，一路向滨河西行方向开。

“李娟，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

“不止了。”

今晚李娟的心情不是很好，她不想在张天娜面前表露，但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声音也越发低沉。

“李娟，跟我说句心里话，你恨过戴均吗？”

看着上车后，坐在后排带着儿子闷闷不乐的李娟，张天娜问。

“我不恨他，我也没有理由恨他，谁让我没有早点遇见他呢？我们俩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上了，但我仍觉得这是一种幸福。”李娟回答。

“你认为这是幸福？为什么？”

李娟的豁达和说出幸福两个字是张天娜没有想到的。

按照常规思考，李娟应该恨戴均。

“因为我爱过他，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还是一个又一个男人养的金丝雀。用青春美貌，换来别人的施舍生活。因为有他的出现，才让我有了自己的资产和独立性。也因为有他，我才有了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精灵儿子。”

李娟的三个因为，从此让张天娜对她刮目相看，并且一路帮助她投资理财，到2020年，李娟虽然单身带着孩子，但已经是坐拥6套房产，开了10多家培训中心的老板。

“姐，你真的很棒，我知道你应该看开了，他现在也是别人的丈夫了，所以你索性不如放开吧，忘了过去。”

“我很想忘，但怎么可能呢？一看到晨晨，我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他以及那段时光。”

“对了，你前阵时间不是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吗？我看你俩关系好像处得很不错。”

张天娜转移话题。

“天娜，别提了，那人就是垃圾一个。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问寒问暖，结果同居后出现各种幺蛾子。”

“怎么啦？”张天娜好奇的问。

“他先是跟我借钱，我也借了。从开始的几千，到后来的几万，但从来就没有提还过钱。后来他又想打我房子的主意。听说我有4套房子后，整天哄我卖掉一套，然后跟他用两个人的名字合买一套结婚。”

“我差点就这样做了，还好你提醒我再观察一段时间。我问他一起买房，拿多少钱做首付，他竟然说没有钱，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张天娜见过一次那个男人，他跟李娟是江西同乡，年龄也差不多，是培训中心兼职的一个老师。来深圳之前，他在老家的县城中学教书。

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但张天娜始终觉得他不踏实，所以她提醒李娟多交往一段时间，再考虑同居甚至结婚的事，没想到李娟在他的甜言蜜语下，很快招架不住，认识第二个月，就让他搬进她的房子住了。男人为何想要搬进来，还不是为了省房租，而且还有个免费的老婆。

“我早跟你说了，别轻易跟人同居，毕竟你有个孩子在。”

李娟的结果，张天娜早已经预测到，但没想到最后，她是赔了人还赔了钱，那么惨。

“这次就是为了孩子，我才把他赶出去了。借钱住我的房子都好说，我没想到的就是，他竟然虐待李晨，简直就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他在我面前，装着那么喜欢孩子，背后竟然吓唬孩子，难怪晨晨后来看见他回来，就躲房间不出来，这还是被阿姨撞见了告诉我的。”

李娟本质上很善良，可以容忍男人其它方面，但是触碰到孩子，是她不能容忍的底线。

“你做得对。”

几年后，当张天娜和裘先生偶然在一起讨论人的面向问题时，裘先生的一番悟彻人生的话，让张天娜回想起多年前见到李娟那个男朋友的场景。

裘先生说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一个正直，而不是心怀鬼胎的人，首先要看他的眼睛。如果这个人跟你面对面，不敢正视你，而是闪烁躲避着你的眼神，那么一般是两种解释。

第一种解释是这个男人是真的害怕、畏惧你，才会有那样的表现。第二种解释就是他心怀鬼胎，怕被你识破，不敢正视你。

听完裘先生的话，张天娜猛然醒悟，也合理解释了自己第一次见他，他不敢看她的缘故。

再后来，张天娜把裘先生得这一番道语用在实际工作中，她观察客户，尤其是一些新认识的，发现按照这个逻辑判断，也是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