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

伍斯特除了[奇妙]二字找不到其他可以形容他对魔法的理解。

仿佛水到渠成的，他在一瞬间就理解了魔法与魔能与魔力之间的联系。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就是知道，甚至还感受到了一种熟悉感。

魔法究竟是什么，伍斯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能感受到，魔法是根据精神的承受能力，使自身的魔力的具现化所构成的，当然这只是一个范围，他更觉得这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存在。

虽然没什么实感，但伍斯特能感受到其中的自然与奥秘。

艾丝黛尔所要求的，是施加重力。

但是重力是什么概念呢...

【重】

思绪如畅通无阻的海水奔流在海洋，简单的有些让伍斯特也不敢相信。

那，火魔法呢。

他仅仅只是构思出了【火】的含义，一股奇妙的流体感从身体掠过。

这就是魔力吗。

亦或是，魔能？

逐渐汇集到指尖。

温度，颜色，形态。

在艾丝黛尔的视角中，仅仅只是伍斯特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指尖便冒出一团火焰。

艾丝黛尔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感觉到唐突让伍斯特使用魔法很勉强，但是当见识到伍斯特毫不费力的使用出了魔法，还是相对复杂的火魔法的时候，吃惊的同时还是叹了口气。

“这才眨眼功夫就感受到了自己的魔能源泉。”艾丝黛尔喃喃道。

伍斯特收回了火焰，他迟疑的看着艾丝黛尔。

“看样子——重力魔法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困难，来吧，对着它缓缓施加压力。”

嘭轰——

是音爆。

重力的施加在一瞬间就达到了峰值，空气在这个环境都停止流动，艾丝黛尔狠狠的咬了牙。

她被波及到了，药剂瓶发出淡淡的光，她一瞬间对自己施加了保护魔法，同时保护住了手中的药剂瓶，险些碎裂。伍斯特有天赋，但终究是初学者。

伍斯特大吃一惊，急忙减弱魔力输出，增加的重力空间锁定在那团混合物上。

魔能的缓缓流动，但突如其来的空乏感让伍斯特险些晕倒——刚才无法控制的重力魔法的输出精神负荷差点把他的精神力抽干了，若不是波及到了艾丝黛尔急忙减弱规模，让头脑有了喘息运转回复的机会，他又要不省人事了。

很快，炉中的混合物变成了残渣，底下的混合液也逐渐饱和停止了反应，火炉还在燃烧，到了这一步只需要它将多余的水分烧干就完成了。

伍斯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虽然后来的持续输出很顺利，没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但最开始的精神负荷让他到现在还是头疼欲裂，他接过艾丝黛尔递过来的药剂。

“喝吧。可以缓解副作用。”

虽然紫色的液体让人确实没有什么想喝的欲望，但滑过喉咙的感觉却美味清凉的如同夏日的冷饮。

火焰的温度消失了，艾丝黛尔关闭了燃烧的火炉，她什么也没说，拿出瓶子，默默的装取着那红中带蓝的液体。

明明加入了这么多东西，最后却能呈现出这般漂亮的颜色。

“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她头也不回的说着。

伍斯特拍拍脑袋，虽然头疼减轻了不少，但还是有恶心的感觉，他摇晃的站起来，点点头，说了一声再见便走出工作室。

他扶着脑袋想着，为什么停下来的身体负反馈会比在施放的过程中严重这么多呢...

没有余力动脑了，缓缓走上二楼，脸一接触到自己的床，便沉沉的睡去了。

———

艾丝黛尔揉揉手掌，上面有一道深色的印痕。圆形的轮廓，正是刚刚握着的药剂瓶的形状。她吃痛的深吸一口气。

没错，正是伍斯特那一下包括艾丝黛尔在内的重力魔法释放所造成的痕迹。

仅仅一眨眼的时间，便留下了这道印痕。

艾丝黛尔稍稍回忆了一下，那种感觉，跟寻常的重力魔法恒向下施加压力不同，伍斯特刚才所施放的重力魔法，仅仅接触到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感，毫无死角，甚至形容成汇成一个交点。

与其说是被范围选定，还不如说是范围无差别式攻击。

就像是被挤压，被压缩的那样。

若不是在第一时间使用了反重力与屏障魔法，恐怕会受伤吧。

这股魔力倾泻量....难以置信。

忽然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闷响，艾丝黛尔叹了口气。

是炉子。

回过头，裂痕像蛇一样很快布满了表面，紧接着清脆的一声，四分五裂了。

“竟然！....我还是低估了自己反制魔法了。”

艾丝黛尔看着地上的碎片，一阵风从她的手上射出，碎片竟化成粉末随风而散。

“可惜了老朋友。没想到你最后的结局竟是因为这样而坏掉的.....”

艾丝黛尔眉头一皱，悄悄的吐出一口血，带着制作完成的药剂离开了工作室。

伍斯特不知道的是，他在那一瞬间就使艾丝黛尔受了伤。

在那数息间就触发了这个炉子的保护机制，即受到致命损伤而不会立即损坏直至完成工作。

艾丝黛尔终究什么都没告诉他。

甚至那瓶紫色的药剂的功效是封住魔能回路的效果都没告诉他。

她暂时不打算告诉他解除的方式，她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封印他的魔能也算是对他有好处。

最终对于她来说，只是损失了一个比较珍贵的炉子罢了，能够摸清伍斯特的情况，她也觉得没什么。

———

“你醒了。”

伍斯特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见艾丝黛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平静的看着他。

这应该是艾丝黛尔第一次用这种平静的语调和神态面对伍斯特，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安。

他吃力的坐起身来，额头上滑下来什么热热的东西。

一块黑色的毛巾，床头的一旁放着一盆黑色的奇怪的液体。

“这是你的毛巾。”艾丝黛尔指了指那盆黑色液体，“很抱歉，它洗不干净了。”

“没事...”

不过就一个毛巾罢了，说到底这还是艾丝黛尔家的毛巾....

“有什么不舒服吗？蛇叶草可能有些副作用，但是对你有好处。”

他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还有些头疼头眩，硬要说异样就是自己感觉轻盈了一些。

“是吗，没什么就行，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今晚好好休息。”

说完，艾丝黛尔便起身，什么也没说，拾起黑色的毛巾放进那蛇叶草的水盆中离开了。

开了四次口，互动少的有些让伍斯特感觉些许不习惯。

伍斯特掀开被子，一起身，他又脱力地倒回床上。他扶着床沿，慢慢的站起来，只觉得浑身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这应该就是那味药草的副作用了，与字面意思一样，现在让伍斯特移动恐怕只能像蛇一样在地上爬动了。

一个手杖靠在床边。

艾丝黛尔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支撑工具了。

伍斯特撑起身子，缓慢向窗户靠近，银白色的月光仿佛指引着伍斯特向着那边前进。

夜幕，安静的街道看似已入深夜。皎洁的月亮高高的挂着，伍斯特把头探出窗户，并无行人，但微微能听见不远处有些许吵闹。那个方向，应该是冒险者的酒馆吧。

魔法。

伍斯特又不由得想到这个。

他摸了摸胸口的魔陨，普通的就像是一块护身符。

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这一年以来，他也发现了。

其实拥有魔法的人并不在多数，在魔界也一样，很多人都是普通的。

更多的，是借助魔法物品来使用魔法，然而，这类魔法道具并不产自民间。换句话说，是由国家生产制造。

伍斯特思考了一下，即便如此，魔法道具只有少量的日常使用系才投入了量产，本质还是少见的很，就连艾丝黛尔的魔药铺，也并没有很多的魔法道具。

这些时间以来，也确实没有过问过艾丝黛尔关于魔法的事情。

他自认不可能对魔法不感兴趣，他仍能回忆起儿时的巫师会在孩童们的包围中使用焰火魔法，并仍能回忆起当初的好奇与兴奋。但是他这一年以来甚至看见艾丝黛尔使用魔法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回避。

不过，魔法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突然恐惧起来了。伍斯特紧紧捂着胸口的魔陨，只觉得一阵目眩。

回避的理由？没有。

不仅仅是单纯的不想见识或者踏进这个领域。

仿佛是灵魂指使他，让他远离的。

老实说，那一道重力魔法，伍斯特并不想使用。或者说，伍斯特他并不打算使用魔法来帮助艾丝黛尔。在那炉子旁的他甚至头脑风暴想出一系列的拒绝的话语。

但是他第一次看见艾丝黛尔的那种表情，这也是伍斯特第一次的疏忽大意，让他第一次不能顺从自己的意愿。

自己还真有些任性。

对了，魔法。

伍斯特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瞬间在脑海中构建出来了水的形状，很快，来自指尖的冰凉触感到来了，一团小小的水球汇集在指尖，水滴在地板上。

只是。他并没有控制魔力的输出量。按道理来讲，这道水魔法的一旦使用说不一定又是倾泻而出。伍斯特构建出来的一瞬间，后悔的心情又攀登而上，指责怎么自己不能控制魔法。

预想的一幕并没有发生。水球还在指尖旋转，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减轻了魔力的供给，但是魔法就是没有失控。

阻塞。

这团水球被伍斯特抛出窗外，他感受到了自己的魔能源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就像泄洪的闸门锁上了，很少，但还是有一些会逃逸而出。

但就算这点逃逸而出的量，也足够维持魔法的形态。

喵！——

猫的尖叫打断了伍斯特的思绪，估计是抛落的水球惊吓到了熟睡的猫吧。

伍斯特释然了，一定是艾丝黛尔为了帮他而设下了什么保护魔法吧。

关上窗，伍斯特撑着手杖返回床上，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原先月光只能照射在地上，现在已经铺满整个床褥了。

伍斯特深吸一口气，当第二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吧。他这样想着，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他闭上眼睛，困意慢慢的爬上来了，没有进入梦乡，脑袋空空的睡着了，没有什么可想。

“你醒了？”

伍斯特很快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艾丝黛尔。

窗外已经变得明亮，太阳已然挂起。

“既然醒了，就赶快起来洗漱吧，车夫已经在外面了”

伍斯特看着仍是一脸平静的艾丝黛尔，不过现在他也不再感到不安了。

他麻利的起身，药草的不适消失的无影无踪，走向窗边，看着充满活力的克林城街道。

“我们去哪？”

“弥瑟留国立魔法学院。”

伍斯特回过头，惊愕的看着艾丝黛尔。

后者回之以无奈的笑容，这个选择像是不由分说的决定。

“知道了。”

他伤脑筋的看着艾丝黛尔，一年的时间，倒是也让他对这里充满感情，说走就走了，感觉有些突然。

“我觉得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艾丝黛尔微笑着说。

读书吗....十二岁的自己，也早就到了读书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