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就没有留你一人孤身犯险的道理。此时不是逞能的时候,成功拿到解药,救到云易才是最重要的。多一个帮手,你也多一份胜算。”
云初柔深深颔首,三人相视一笑。
这或许就是朋友之间最浓烈炙热,但也最简单不过的感情。
三人兵分两路,司壑与温玄前期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云初柔则是要去找时间寻容筵,借到他们三人离开时,必不可少的一物——入云徽。
云初柔走到入云阁前时,已近子时。入云阁前依旧灯火通明。她不知以前是否也是如此。
四年里,她探索过崇渊界的大大部分地方。可她从未来过入云阁。站在石阶尽头,她不禁唏嘘。
她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登入入云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景象,却没想到,四年后会以这样的姿态,抱着如此的目的来到这里。而且,一天就来了两次。
更没想到的是,她望着门楼上摇摇晃晃的灯笼,有些惊异,这里竟然会见到凡界的灯火。
微弱的烛光在灯笼内闪烁跳跃着,印着石阶尽头的女子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等了片刻,还不见有人进出,应当是二堂的人都走了吧。
她这才下定决心踏入门内。
云易哥哥等不得,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刚得到勉音的消息,告诉她二堂的人大多都已离开,她就立刻动身往这里赶了。只是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将跨过门口,就看见了超院外走来的容筵。
容筵是来熄灭楼前的灯火的,这是凌然仙尊的老习惯了,可他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云初柔。
“有事?”
云初柔的身影被身后摇晃的灯勾勒出了金色的边线,深深浅浅的变幻中,朦胧而真实。
被烛光笼罩的本人明显也还在怔忪当中,踟蹰着没有开口。
“我有一事相求。”想了许久的开场白,最终云初柔还是直来直往的说了出来。
容筵望了一眼门外的灯笼,转身朝会客室走去,轻飘飘地说道:“进来说吧。”
等到容筵白色的衣角消失在会客厅的时候,云初柔才恍然回神,跟了上去。
会客室内,容筵坐在主座上,已经烧上了茶。见云初柔进来,容筵依旧盯着炉上的茶,随手一指对面,“坐吧。”
云初柔依言坐在了案几对面的小蒲团上。
一时间,四处寂寂,只余下沸水腾腾的声音。
“我......想问问你,可否借入云徽一用?”云初柔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容筵不发一语,提壶将沸水静置了片刻,才缓缓将其倾倒进茶杯中,水声淙淙,很快,新鲜茶叶的清香伴随着蒸腾的热气涌了上来,像是一面屏障将二人阻隔开,云初柔望向几案对面,容筵的五官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段时间在云初柔看来格外的漫长,他到底是何想法呢?
容筵将一杯茶推到了云初柔面前,这才缓缓说道:“若是想要去天衢山为云易求药,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云初柔有些慌乱,他是如何得知?
“你......这是为何?”
容筵抬头,透过蒸腾翻涌的热气,定定望进云初柔的眼里,“我想,这其中原因你最是清楚不过。”
云初柔蹙眉不解,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会客室内光线昏暗,檐前的灯照得屋外的台阶煞白,衬得室内一片昏暗。此刻云初柔周身的轮廓不再是金色,反倒像是镶嵌了白色玉边的一幅画,整个人都透着淡淡的光,似是透明的一般。
容筵抿了一口茶,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仙神二界不会救一个与云家无关的人。”
他云淡风轻地说出的话,却犹如重雷击在身上。
“你......”原本想说,“你怎么知道?”话至嘴边,却生生换了形容:“你胡说什么?”
云初柔惊疑不定,差点下意识承认了这件事。
容筵给自己再添满一杯新茶,而后徐徐说道:“此事并不难判断。我冷眼旁观,云易事事为你马首是瞻,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像是兄长对妹妹的照顾,倒像是仆从对主人的听从。”
“你胡说!”云初柔再次强调,打断了容筵的话,“云易哥哥的父亲是我姑母的赘夫,在云家地位不高,自然不会如我一般受宠。”
“你以为,你临时撒下的蹩脚谎言,真的能瞒天过海吗?这种事情不用费心,往前翻翻命簿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是吗?”
她的慌乱,还是透过层层雾气被容筵清楚地捕捉到了。
看容筵神情不似作伪,她还是泄了气,惊悸不已。的确,此事本是当时的灵机一动,原先还日日提心吊胆着,担心有人回过神来想起这一出,查到云易哥哥的身世。可在崇渊界待的时日渐久,自己的担忧从未成真过,自嘲“人族果真不重要”的同时,也慢慢放下了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查到的?”难道是别人查到此事,被他知晓了?
容筵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当真很聪明,也很大胆。的确自你们二人来崇渊界后,仙神二界再无人关心两个人族的出身问题。目前为止,也只有我知晓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云初柔暂时放下了心。如此一来,只要稳住容筵,等云易哥哥醒来,别人就算知晓,也无所谓了。
可容筵再次重申:“仙神二界不会救一个与天界无关的人。”
“那你呢?”云初柔诘问道:“他也算是你的同学,我们也一起同生共死过,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云初柔原本十分乖巧的跪坐着,此时一着急,站直了身子,隔着几案望向容筵,倒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模样。
她不信,他会如此冷血。
“我想救他,可与他相比,云家血脉显然更重要些。”
不救他,是因为知道此行有危险,不想让自己这云家血脉涉险吗?
云初柔不禁冷笑:“荒唐,真是荒唐。我竟从来不知,自诩最是心怀天下的太子殿下,竟然是如此冷血无情的人。难道世事在你眼中,都要排个孰轻孰重,分个先后次序吗?枉我曾经还好心安抚与你,如今看来,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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