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一会要进行考核的地方，先熟悉一下环境吧。”

作为高级教师，林樗轻易带着郭晔进了斗兽区，工作人员甚至没有例行询问。

他知道老师在尽最大能力给自己开小灶，这已经是林樗能做到的极限，若是被杜维伦知道，可能还要跟着吃瓜落。

郭晔曾远远望见过这建筑几眼，但真正进入其内部还是首次。平心而论，虽然不远处喋喋不休的交流声略显聒噪，他还是对里面有了一个直观印象。

事实上，若非亲眼目睹，很难想象斗兽区内部是如此的庄严宏伟。当正午的日光从正上方直射下来时，里面的空间似乎扩大了一倍。

跟着林樗走上台阶，郭晔内心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建筑虽然充斥着浓郁的斗罗风格，但大体骨架上逃不出罗马的影子。一时间灯火通明的环形券廊，在他眼中与记忆里的断壁残垣合在一处。

难道当初的设计师从意大利穿越来的？听说那座斗兽场建成时，罗马人宰了近万只牲畜庆贺，不知史莱克有没有杀几头魂兽助兴。

刚从底层的拱门进入时，里面的场景令他耳目一新，走到看台上时却有种怀古般的凭吊感。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交织在郭晔心中，令他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于是他故意落在后面。反正如果没记错，今天的主角只有霍雨浩，就算他不来都没关系。

同学们在外面等待着，郭晔走到最高一层，也是布置最简陋的一层，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静静坐了下来。第一层通常属于教师或其他地位较高者，并且这样可以欣赏到庞大建筑物的全景，与心目中的印象做个对比。

这是艺术与历史爱好者的通病。

郭晔在角落中待了一刻钟光景，不知道霍雨浩与戴华斌又进行了一次交锋，或者知道也不会在意。现在他的心思全部沉浸于场内细节，欣赏着石柱上的浮雕或底层的排水口。

看着这些内容，郭晔突然有种身处人群之中，随着声浪呼喊，将手绢抛向高空的错觉。

林樗的脚步声提醒了他，自己并非多米提安，更不是什么观看斗兽的观众。若硬要代入进去，他的身份与牢笼中等待被吊到地面的奴隶更为接近。

底层的斗兽台有近万平方米大小，大概占整座建筑的一半，足够学生们折腾。

“走吧，我带你从后门绕出去，被主任撞见就不好解释了。”

……

当臭气弥漫在斗兽区内部时，众学员看向霍雨浩的眼神是震惊与恐惧，只有郭晔带了很多不满。

你说你身上一个百万，一个四十万年魂环，跑二年级的考核炸鱼来了这是？

不声不响地搓两颗棉球堵进鼻孔，魂兽粪便的味道从地下一股脑向上钻，再用下午两点的太阳照射，那叫一个地道。

他已经有些可怜那头百岁老狼了。

霍雨浩被一群大能带走，剩下两个班的学员面面相觑：老师都走了，这考试怎么办？

答案是凉拌。根据最新指示，因斗兽区魂兽肠胃系统出现异常，考核推迟三天进行。

哦对了，还有一件郭晔并不在乎的事，戴华斌向霍雨浩磕头了。

下午的课程由两人同时进行，王言负责在讲台上白话，霍雨浩专门在底下吓唬大伙。

白色魂环出现，大伙该吃吃该喝喝，一片其乐融融。

魂环变黄了，大伙觉得这玩意很有意思。

紫色的来了，大伙笑不出来了。

最后魂环变为黑色时，郭晔找回四级考试时听到那句：“距离本场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各位考生合理安排时间”的感觉。下意识运转起魂力抵御压迫感，沿丹田一路向上，如生长的藤蔓。

黑云压城城欲摧。

郭晔不由得设想与霍雨浩对战时的场面，若他可以一直保持这种压迫感，肯定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幸好王老师多少还有点底线，没有让霍雨浩把十万年气息放出来，否则当天宿舍外面可能会晾很多条裤子，男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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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导系十一区。

一个多月过去，要说尔火有什么变化，就是头发留得更长，已经超过肩膀了。

实验区依旧找不到几块下脚的地方，但经过大半年的训练，郭晔早已掌握了绝佳的平衡性，可以面不改色地踩着金属废料走过。就连郭璥都说他站桩功夫要比以前强太多。

直到踩上一枚钉子。

“怎么样这一个月？在家没把我教你的东西忘光吧？”

听到身后哗啦哗啦的声音，尔火转过头问道，手指上不知戴的什么东西。郭晔眼睁睁看着一块头皮缓缓飘落，惊恐地摇头表示否认。

他决定今晚一定与之保持距离。

“没忘就好，给你看看我的新发明。”

尔火说着将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上戴了两个指套一样的玩意。“这是我新研制出的弹指魂导器，只要输进魂力，就可以增大自己弹手指的力度，最大威力可接近魂宗的一击。”

他甚至现场演示了一次，啪啪两声就点爆了旁边桌子上两只西瓜，汁水飞溅。

仿佛看到自己被开瓢的画面，郭晔现在有些怀疑，耿吕二人那么拼命进入魂导内院是否有些别的原因。

不敢再让尔火演示下去，因为担心他玩得兴起给自己来一下子，那可就热闹了。

郭晔从手环中取出那六枚核心递过去。“老师，这是我假期时突发灵感下的作品，想请您指点一下。”

只看精确到毫厘间的纹路，便知道这核心质量相当不错。尔火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接过核心细细把玩。

每位魂导师都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的特点，耿千山如同他的性子般大大咧咧，偶尔会出现神来之笔，但报废率也是最高的；吕青侯似乎在走极致简约的风格，力求用最简单的核心达到最大的功效。

郭晔刻出的法阵依旧略显拘谨，将细节精准放在首位，但线条不像最开始那样死板，正在逐渐变得灵活。尔火将六枚核心一一检查，性能在一级核心中尚算规矩，但对于初学者而言，已经相当不易。

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级魂导师徽章，正想夸郭晔几句，面色却猛然一变。将核心在桌案上摆到一处，再看几眼，身体经竟不住颤抖起来。

出于震惊，那枚徽章被他不小心掉在地上，还踩了一脚，看得郭晔有些肉疼——这东西可是镶钻的！

虽然上个月就想将徽章发给他，尔火却顾不上这些，再望向郭晔时两眼已经发出摄人的光芒，澎湃的魂力涌动着，几乎要在实验室里掀起一场风暴。

“这是你这个假期做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庞大的魂力压迫令郭晔有些呼吸困难，勉强答道：“一级组合型魂导系内核，只能算初步完成。”

“初步完成……嘿，初步完成。”尔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将逸散的魂力控制住，又将每一枚核心仔细观察一遍，最后坐到满是灰尘的铁箱上。

“确实只能算初步完成，但能在你这个年纪做出来的，我还没听说过。并且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之前从未出现过一级的组合魂导器，而你居然能在没有参考的情况下做出来，这已经算开创先河了……”

他一双大眼死死盯住郭晔。“你确定没有得到过任何形式的帮助？”

“我们家没人懂这个。”

“好吧好吧。”尔火轻抚自己的胸口。“我相信你不会说谎，但是这件事并不合理，你的水准应该还没到可以自主创新的阶段，所以一定有其他因素让你豁然开朗。”

“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把这一年来的特殊经历跟我说说，我想可能会有所帮助。”

郭晔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尔火也是值得尊敬的教师，魂导器的世界广阔而复杂，一位好的领路人是十分重要的。因此他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很多事情都做了些摘要，只隐去了升魂丹的部分。

听到最后，尔火挠了挠头皮，在他惊恐万状的表情中雪花纷纷落下。抬手示意郭晔停止，然后低头看着地板出神，若有所思。

弹指魂导器被他无意识地打得啪啪响，片刻后尔火抬头道：“我想可能和两件事情有关，其一是你在艺术方面的造诣，虽然我不太懂这个，不过雕刻与绘画是有共通性的，它可能是促使你打破壁垒的原因之一。”

“那第二个呢？”

“你知道帆宇吧？”出人意料地，尔火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虽然双方都不认识，但郭晔每天还要在他媳妇手下挣命。记得在中帆宇是霍雨浩的老师，但好像真想不起来他发挥过什么重要作用，完全就是个工具人。

“帆宇要比我大好几届，我当年还是学生时，得叫他一声学长。虽然现在魂导系除两位院长外无人能压过他，但你知道他早年得到过什么样的评价吗？”

郭晔摇头，这种陈年往事他属实不知，但尔火下一句话将他吓在原地。

“杂而不精！”

“您是说……帆宇老师？”郭晔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尔火没必要编这种瞎话，堂堂魂导系第三人居然有这样的黑历史，已经超出他最大胆的想象。

“你别不信，其实他现在也得算。”说到这尔火的语气有些变化，似乎带点酸溜溜的感觉。“不过这‘不精’也是相对于八级而言，并非一般人可比。”

嗯，您就是那“一般人”，郭晔听出他的话中之意。

“他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就，主要突出一个‘杂’字，杂而不精虽然并非褒义，但杂到一定境界就是另一码事。至少在我认识的人中，帆宇是涉猎范围最广的，两位院长都不如他。”

“在你身上，我多少看到些他当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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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证明顺利到手，不过有霍雨浩珠玉在前，他也不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只能丢在手环里面积灰。

对于这件组合魂导器的制作，郭晔其实并不着急，反正考核不让用。并且他决定用最佳状态完成作品，因此切削每一颗零件都十分用心。

就在这两天里他无数次腹诽，隔壁日月帝国卫星都上天了，制作零件居然还要靠手工锻造。史莱克甚至没有一台像样的车床，难道到时候九级魂导器也要靠锤子一点一点砸出来？

重新开始的考核与上次又有不同，首先主评审就换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武魂系院长坐到正中，杜维伦只能站在后面撵苍蝇。

学员们有的诧异，有的毫无反应，后者是压根不认识言少哲，而郭晔心知这位大能为何屈尊驾临。

虽不像霍雨浩那般惊艳全场，王冬一黄两紫的魂环还是吸引住所有的目光。看到场内斗得风生水起的一人一熊，郭晔察觉到一丝异样，让他想起那次淘汰赛。

想到这直接朝霍雨浩望去。果然，虽不明显，郭晔也能看出他眼中奇异的波动，但除非有目的性去观察，否则发现不出什么异常。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事烂在肚里。

见王冬干脆利落地压制那头千年魔熊，郭晔心中涌上一丝无奈，这就是天赋的差距，他早已学会不去和这两位比较，因为最后结果只会令人悲伤。

“要不要借此事让他也帮我来次精神共享？”郭晔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不过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这样做就算不被校方发现，他们也不可能正常做同学了。

借助霍雨浩的小动作，王冬取得一百的高分，让他心里痒痒的。想到这，林樗前几日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这几年若是能获得更多资源，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