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笑嗨了,偏偏黄杉问他笑什么他还说不出口。
他独自享受这种乐趣,自己掏出手机也跟着刷消息。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同桌小声喊着苏安,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同桌也郁闷,“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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