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言的话，隋莹莹一愣。

这个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她怎么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破口大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眼中全是怜悯的神色。

沈言继续道：“淑妃，离月宫住的不舒服吗？何必来我这永安宫找不愉快，咱俩早已不是喝酒聊天的关系了。”

隋莹莹重整旗鼓，道：“娘娘不愉快，妾身却十分愉快。娘娘越不愉快，妾身越愉快。”

沈言哈哈一笑：“没想到淑妃这么爱本宫，自己的快乐竟与本宫休戚相关，本宫肩上的担子好重啊。不过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本宫会好好担着的。”

“妾身且看娘娘还能担几日。”

沈言挑了挑眉：“淑妃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啊。你进宫这么久，陛下可去看过你？”

隋莹莹不屑地一笑：“娘娘以为让几个蠢笨的美人看着妾身，妾身就无计可施了？依妾身看，是娘娘对自己和陛下太有信心了。”

沈言内心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也许，是她想错了。

隋莹莹明明知道云湛对她无情，还如此有恃无恐，几次三番挑衅，是为何？

王府四大美人日夜监视，她根本无暇与外面联系，为何还能如此自信？

除非……

忽然紫烟一脸焦急地进来，来到沈言身边，递给她一张纸条，低声说道：“廖掌柜送来的。”

沈言微微蹙眉，展开了那张薄纸。

上面赫然写着：“水患流民围洛水郡守蔡元骓于街市，杀之。”

沈言心中一惊，不由得望向台阶下跪着的隋莹莹。

只见她唇角含笑，目光不屑。

这是早有预谋！

隋莹莹答应入宫，不过是个幌子，转移注意力罢了。杀洛水郡守一事在她入宫前就早已安排妥当，怪不得她入宫后没有动作，而一切在宫外早已有条不紊地展开。

洛水郡守当街被杀，势必引起大动荡，若是不妥善处理，怕是要出大乱子。

沈言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娘娘这就慌了神了？”一个娇媚的声音笑道，“那可怎么好，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娘娘神经衰弱，可别承受不起啊。”

此时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沈言回转头，眼中射出厉光：“都行，把她关在离月宫不准出来，看牢了！”

隋莹莹哈哈大笑：“沈言，你终于着急了。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你欠我的，我要让你千倍百倍地偿还！”

沈言不再理会她，裙摆一甩，急匆匆往御书房赶去。

御书房内，云湛亦是眉头紧锁。他见沈言急匆匆而来，知她已得到消息。

“你预备怎么办？”沈言问道。

云湛心中已有盘算，道：“我要去洛水，即刻启程。”

沈言点了点头：“为防事态扩大，应该亲自去一趟，给我一刻钟，我回宫拿行李。”

云湛眉头紧锁：“你拿什么行李？我不会带你去的。”

沈言语气坚定：“我也要去，帝后同行，方显朝廷重视，现在正是需要树立皇威的时候。”

云湛按住她的肩：“洛水路远，带上你多有不便，听话。”

沈言撇了撇嘴：“我不会拖累你们的，从郁山到京城这么远，还有海盗呢，我都过来了。京城到洛水一马平川，我绝不叫苦就是。”

云湛叹了口气：“不是怕你拖累，你留在宫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拿出一个卷轴，塞到沈言手中：“我不在京城的日子，由皇后监国，沈青山、郁阳侯辅政。若我有不测，你拿出这道密旨，云柏入嗣你我名下，继承大统，成年之前由太后摄政。”

云湛说完这段话，沈言嘴唇微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消息传来不过一炷香功夫，他已经想得如此周全如此缜密？

云湛面容严肃，继续交代道：“云柏和你投缘，天资不错，你好好教育，他会对你好的。

“郁阳侯掌握着户部，你在朝中也算有助力，还有叶修竹、刘大人，都可一用。沈相是个老狐狸，你警醒着些，不过他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你若是驾驭不了，就找个由头把他架空。”

沈言越听越不对味，怒道：“云湛！你这是在向我交待后事吗？”

云湛笑了笑：“我这是以防万一，我死在外面的几率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我得把你安排妥当。”

沈言更生气了：“谁让你安排了？你好歹是陛下，说话能不能不要死来死去的没个避讳。”

云湛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还不是跟皇后学的？你不是一直想当太后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还能得一个便宜儿子，多好。”

沈言暴跳如雷：“好个屁！我只想当你妈，不想当别人的妈！”

云湛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以后我们的孩子知道你说过这话，多不好。”

沈言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谁要给你生崽？！”

“多得是人想给我生崽，但我只和你生。”

“滚！”

“嗯，我走了。”云湛十分淡定。

“等等！你……”沈言叫住了他，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不顾一切和云湛一起去洛水，可是理智告诉她，云湛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为他镇守后方。

理智告诉她云湛此人奸猾狡诈，定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此行不会有危险，可是想到他不在身边，就忍不住担惊受怕。

云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似乎想看他能说出什么温情的话。这样别离的时刻，对他们来说是第一次。

“你，你若是不好好地回来，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后，我直接嫁给云柏，再当一次皇后，反正这事儿我熟门熟路！”

云湛的脸僵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沈言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词，他想把手里的密旨当场撕碎。

他咬着牙：“云柏才十岁，你，非人哉！”

沈言梗起脖子：“本宫还年轻，他会长大的。”

云湛无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不错，你还年轻。我走了，你好好的。”然后转身朝外走去，腰间配剑叮当作响。

沈言站在原地，突然感觉眼眶很热。

“所以你给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