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轩躺在医疗舱里面看着那些数据图表的投影叹了口气，他被植入虫族的基因固然获得了超强的战斗力，但代价却是性命受制于人。

他从来不相信虫族会那么好心，当它们达到目的的时候，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结果。

死。

如今连袁山老师都束手无策，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能帮得了他了。

“结合千年来联盟和地表人以及部落的合作，大家基本都把目光放在细胞乃至基因领域，但对污染变异的研究始终没有太大进展。”袁山转动指环放出一组新的投影在李子轩面前，上面全是各种生物的能力指标。

他挥手放大了一个投影，“我做了一个横向类比对，变异者以及虫族的变异后体型指标接近人类，那么我们把体重和身高体长的标准都定为1，然后来看正常的非变异生物数据。”

“先看力量，对比标准是体重，人类是4，猫科动物4，鼠科动物4，蜥蜴15，甲虫类最高推力是100，拉力是500。”

“再看咬合力，人类是0.7，猫科3，鼠科70，甲虫类甚至可以达到400。”

“看到这个你有什么感觉？”

李子轩瞪大眼睛：“老师的意思是其实所谓的变异是体型的改变，细胞层面其实没有变化？”

袁山摇摇头，“体型的变化，他们也需要进化出相应的器官来辅助，这个非常之复杂，我现在只给你看最直观的比对数据。”

他说完有拨过几张图表：“人类的原地弹跳高度1距离2，猫鼠都可以达到7，甲虫甚至可以达到200。而人类的移动秒速7，鼠科可以达到32，甲虫甚至可以突破音速。”

“比如说给你植入那个‘盖娅支点’的虎甲虫。”袁山关闭那些投影坐到李子轩身边，“我分析你的身体情况后在考虑一个问题。”

“其实你的移动速度应该是可以突破音速的，只是你人类的身体结构不能支持，那么反推那些变异者的变异过程，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强化体其实就是人力身体结构向动物身体结构转化的过程。”

“当转化完成后就可以成为异化体，变形乃至拥有更强的能力，但是异化体恢复人体的原因我没有数据支持研究，但可以推测这个异化要么是暂时性的，要么就是可逆性是可控的，我更倾向于后者。”

李子轩思索了一下，那么自己算是强化体吗？感觉又不太一样，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可以变异成虫族。

袁山似乎看出了学生的疑惑：“虫族的身体结构应该是人类所无法转化的，或者说更加高级。”

“再进一步的超能体，看起来就好像脱离了科学的范畴变成魔法了。”

李子轩笑了起来，“我不信魔法，肯定会找到规律的。”

“不愧是我的学生。”袁山也露出了笑容：“关于盖娅支点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可惜还帮不到你。”

李子轩看到医疗舱绿灯亮起，所有信息已经采集检验完毕，不过并没有急着起身。

老师这里是最后的希望，如果这次依然没有结果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在和那两个超能虫族接触的这三年里，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头顶，好运气用尽是迟早的事情。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顺利兑现自己的承诺，无论D1995还是小行星带人，乃至婉儿，这一切都寄望于火种计划的后续能顺利展开，老巫婆如果要从中作梗。

他不介意拉她一起去死。

袁山起身转向水晶棺，并没有看到李子轩那对宛如滴血的竖瞳爆发出来的寒意。

“我看到了一份天宫中央研究院的报告，”他拉出一份报告投影拨向身后，“你看一下。”

李子轩爬出医疗舱随手翻了几页，上面是关于线粒体深层结构的研究，大致内容是关于地球生物的始祖线粒体结构解析推断，报告认为地表人的变异和虫族的变异跟这个有密切的关系。

“这份报告对人类不规则变异给出了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合理解释。”袁山慢慢抚摸着水晶棺，“地表人接受变异需要吞噬变异动植物，但变异的方向就好像开盲盒，吃个果可能变成蛇也可能变成猫，吃猪肉可能变成狗或者其他的动物。”

“那概率怎么解释？”李子轩穿回衣服，“地表人男性的变异成功率不到10%，女性接近30%。”

袁山想了一下：“应该和之前我说的那个虫族的身体结构的问题有关系，你可以简单理解成匹配度。”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神经传导方面的东西，虫族的智慧觉醒跟这个有很大的关系，但我手里没有足够的东西来支持。”

“所以，张江科学城的价值要比你想象的大得多。退一步说，我们的文明并没有完全断裂，天宫和天堂都有大量的DNA干粉留存，但没有办法读取，张江科学城应该会有钥匙。”

“这个东西我打算留做最后的底牌。”李子轩走到老师身边看着水晶棺。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植物人15年没有苏醒意味着什么，老师你小姨子……”

袁山蓦然回首眼里燃起了火焰：“再提这个，和你翻脸。”

得，这对痴男怨女都是自欺欺人的货色。

李子轩心中吐槽一句打住话头，换了个话题：“老巫婆如果真的出手，我打算和她同归于尽。”

“是吗？”袁山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我会第一时间把炮口对准你。”

“我懂。”李子轩很清楚如果事发，黑门舰和伊瓦舰都会被第一时间针对，他们如果违抗天堂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懂！”袁山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声不断撕扯着李子轩的耳膜。

“如果你顺利迎娶美人、正式接手少壮派和火星基地，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对付你了。”袁山笑着笑着脸上又出现了泪痕，接着整个人都趴在了水晶棺上哭了起来。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起身，“你和老巫婆的仇怨是解不开的，丢掉一支王牌舰队其实算不上什么。相比之下，天堂经营千年的火星在她手中失落，才是她抹不去的耻辱。”

“你干得很漂亮，当初你是为了体育老师才出手的，我自然不会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袁山走到李子轩的面前。

“前提是你得活过这一次，只要你活下来，就会看到来自我的复仇。”袁山用力拍拍学生的肩膀，“所以不要和她正面冲突。”

“从背后做死她！”袁山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老师，你又不正经了。”李子轩也笑了起来，“可是我只有三天，正面刚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是疯子！你的荣耀不是火种计划的完成，也不是美人在膝大权在握，而是当着整个联盟的面，狠狠打天堂老大一巴掌！”袁山的眼睛随着他音调的提升越发明亮。

李子轩闭上了眼睛，认真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从“卟咚，卟咚！”慢慢变成了“砰，砰，砰！”

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眼睛变得和老师一样明亮，“谢谢老师！”他深深鞠躬。

然后拉出一个拨号投影，上面老巫婆的名字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