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去。”薛烈扶着腰龇牙咧嘴,“不去明摆着有鬼。”
冷风刮过,路旁的树簌簌作响,仿佛同意了薛烈的说法。穆迟和应无予没有异议,在陈方的视线移过来时默契的点头同意。
死人的地方距离穆迟四人的院子离得不远,出了远门往左拐走过一条青石板路就到了。路两旁栽种着数量不少的柳树,风一吹和影子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瘆得慌。”陈方缩起脖子,悄悄打量着四周,“依我看,王宅里面不干净,多少有点问题。”
说完自我认同般点了点头。穆迟在一旁听着他自言自语,心下疑惑,陈方三十岁左右,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他胆子不大,心眼贼小,看起来挺会做生意,但看起来更懂风水方面的知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穆迟问道,“难不成你是做这方面生意的?”
陈方愣了一下,带着金戒指的手摸了摸光秃的头,他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我们做生意的都信这个,听大师讲过两句罢了。”
听他打哈哈,穆迟也不愿意再问。
一段路说近不近,几人走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穆迟打量了一圈,发现刚刚还在无名院子里出现过的关哥就站在角落里,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大约就是和他一起进灵堂的男人。
四人贴边走进了屋子里,王府的管家也在里面。见到穆迟,知趣的走过来,掀开了遮住死人的帘子。
帘子才掀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混合着血液的腥臭味和排泄物的味道全部涌了出来。熏得穆迟和薛烈不由后退几步。
应无予站在管家身边,脸上的表情用黑青来形容也不过分。
“死了多久了,”薛烈拉起衣领遮住了鼻子,“这也太臭了。”
穆迟学着他的动作,大胆向前走了几步。
房间里烛火通明,一丝阴影也没落下。为了看的更清楚,穆迟从家仆的手里接过蜡烛,仔细观察着床上的尸体。
应无予把帘子完全掀开,和穆迟一起察看。
尸体平躺在床上,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甚至身上的被子同样完好无损。可他整个人皮肤泛出了一种偏向于灰的青白。
“大约是一个时辰前家仆跑来说死人了,”管家在一旁说,“我赶过来时他就是这副模样。”
“和你们一起来的宾客已经全部看过了,你们是最后过来的。”
管家沙哑的声音像极了树叶剐蹭窗纸的声音,在黑夜里听的人不寒而栗,偏偏他自己毫不觉察,仍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耳朵竖起听管家说话的穆迟手下一顿,一滴烛泪滴在了尸体脸上。
“小心。”应无予接过烛台,“别碰到尸体。”
穆迟后知后觉,被蜡烛滴到的地方像纸被烧出一个洞,不断周围扩散,不一会儿一个肉眼可见的洞露了出来。
奇怪的是,灼开的皮肤下是空的,没有任何肌肉组织的存在。他就像是以竹竿为骨架,白纸为血肉的纸人。若是有人把这样的尸体立在灵堂的棺材两旁,估计前来祭奠的宾客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一只精致的纸人。
应无予掀开了尸体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尸体的全貌。与他干瘪的上半身不同,下半身与正常人别无二致。他伸手按了按,皮肤还有一定的软度。
他修长的手指在尸体上按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尸体的腹部。
看出应无予的停顿,穆迟低声问道:“发现什么了。”
“肚子里是空的,”应无予简短说道,“内脏不见了。”
这个“不见了”的意思就很多了,可以是消失了,也可以是被掏走了。不论哪种,都不是一个好征兆。
想到上个副本里惨不忍睹的尸体,穆迟轻轻拉开了尸体的衣服,看见死者平坦的腹部没有任何伤痕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穆迟习惯了呛人的腐臭味。他蹲在尸体身边,试图和应无予一起将尸体翻身。
手指刚刚放在尸体的肩上,倏地一阵凉意直通穆迟的手臂,不等他反应过来,小臂传来了一阵痛楚。
穆迟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的瞬间对上了尸体不知何时挣开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众人一跳,应无予一手拉着穆迟的手臂,另一手狠力劈在尸体手臂上。可那条看起来纸片般单薄的手臂此刻如同填充了钢筋,异常僵硬。
尸体不长不短的指甲扣进了肉里,五道血痕沿着指甲一路滑倒了尸体的手掌里,染红了青白的皮肤。
“艹,”薛烈骂了一声连忙冲过来拉着穆迟的手臂,“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东西把这玩意的手臂砍了。”
“抓住他,”应无予眼神阴翳,放开了扣着穆迟的手。
穆迟勉强移开和尸体对视的视线,转头去看应无予。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嚓”一声,划出了火。
应无予看了薛烈一眼,示意他按住穆迟。自己则一手捂住了穆迟的眼睛,毫不留情地点燃了尸体的手臂。
尸体似乎很怕火,挨到火的瞬间便松开了手,整条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火似乎有生命,烧了整条胳膊后便停了。
指甲剥离肉里的瞬间,穆迟的眼角出现了湿意,他愣是紧咬着牙关才没让声音溢出来。
眼睛前只有一片黑暗,只有脸上的温热还能让他的意识抱有最后一丝清明。
变故发生的太快,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关石站在门边不动声色打量着屋内,双臂环绕在胸/前,脸上一片淡漠,如同再看一出好戏。视线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坐在桌边的穆迟身上。
他满身是汗,靠着队友坐在桌边,遍布血污的手臂不时抽搐。
尸体的指甲里可能有毒,穆迟迷迷糊糊意识到这一点,不停用牙齿咬着舌尖。
“别动,”应无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会儿就好了。”
他从腰间抽出刀,放在蜡烛上炙烤片刻,缓缓接近了穆迟不停流血的手臂。
意识到应无予要为穆迟祛毒,管家便示意家仆把看热闹的其余人全部赶了出去。
人高马大的关石看了眼应无予手里的被烧红的刀,意义不明哼了一声。这一声,把跟在他身边的瘦小男人吓得不轻。
男人战战兢兢回头去看时,关石已经离开了。
具体是怎么祛毒的,穆迟不愿意回想。他趴在桌子上,浑沌的脑子不停的回想着今晚的遭遇。明明只是来查看尸体,反倒弄伤了自己。
“这是大夫留下的药,”管家把一个白瓷小瓶放在穆迟手边,“每日三次,敷完便没有大碍了。”
突然出现的药就像NPC随机掉落的物品,穆迟没有多想便收下了。
应无予仍在研究尸体,丢了一条手臂的尸体彻底死去了,之前还有人肉触感的下半身也变成了干巴巴的皮。
“埋了吧,”应无予有些不悦,“它没用了。”
管家沉吟片刻,拄着拐杖走到应无予身边,“我们府上从未出过如此荒唐之事,敢问是何人所为。”
应无予头也不抬,讥道:“没人比你更清楚。”
房间里为之一静,穆迟和薛烈对视一眼,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先生说笑了,”管家镇定自若,抬手抱拳,“我主家吃斋念佛,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残忍行为。”
“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安葬这位宾客。还请各位待在住处不要随意出入,等到婚宴过后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他便示意家仆将四人送回院子。
回去的路上,薛烈和应无予一左一右扶着穆迟,尽管穆迟表示自己已经没大碍了,还是抵不住两人的强硬。
陈方拿着背包,一路小跑着跟在三人身后,显然也是被吓坏了。本就白白胖胖的脸更加白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穆迟苍白着嘴唇,无力问道,“死了怎么还能动。”
“不是尸体动,”应无予看了眼穆迟包扎起来的手臂,“是尸体上的东西再动。”
东西?
穆迟想到了某种存在,脸色更难看了。
“他死的冤,不愿走很正常。”薛烈解释道,“应无予烧的那一下,够他喝一壶,不敢出来作祟了。”
“他全身薄的像纸人,力气却特别大,”穆迟咬下嘴边的死皮,“难不成就是为了把他做成纸人?”
在院门紧锁的灵堂里,只有一具孤零零的棺材,不说纸仙鹤和纸驴,就连陪侍的纸人都没有。想到没有下半身的尸体,穆迟再次记起了昨晚的梦。
“梦里那个人的模样你还记得吗。”应无予问道。无广告网am~w~w.
“记不得,”穆迟摇头,“只记得他用头发遮住了脸,说起话来特别像……”
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小声对身边两人道:“特别像陈方。”
此时已经是清晨了,早间的风依旧很凉,薛烈看了眼人畜无害的陈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到院子里,应无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叮当”一声,薛烈竖起了耳朵。
“硬币?”他猜测道。
应无予抬起手,露出了手下一枚古朴,沾着污泥的老式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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