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楼跳到一楼不过是瞬间的事,穆迟却觉得过了好久。身体飘在空中,周围安静的可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穆迟睁开了眼。
他仍保持着坠楼的姿势,视线轻而易举落在了建筑尖顶上,眼睛轻轻转动,许雅雅探出身扒在窗户上,嘴唇大张,表情停留在了僵硬的惊讶和恐惧中。她伸出一双手,似乎想要拉住穆迟。
突然,所有的一切开始分崩离析,急速褪/去,建筑变成了乱中有序的蜡笔画线条,一条条飘荡在空中。窗户边沿的许雅雅同样变成了线条小人,和病房墙上的竟然一模一样。
寒光闪过眼睛,她手里的刀子直直冲着穆迟坠了下来,刺破空气,来势汹汹。穆迟没办法躲闪,眼睁睁看着它刺过来。
尖锐的刀子速度极快,裹着一层不可抗力的杀气,但却在触碰到穆迟身体时,变成了一根笔直的线,有生命般在穆迟身上缠/绕,将他紧紧捆了起来。
与此同时,背后巨大的吸力将穆迟狠狠拽了下去,来不及反应,后背“砰”的砸在了硬物上,硬生生把他撞进了黑暗里。
四下无人,他蜷缩在雾蒙蒙的黑暗里,仿佛被遗弃在这里。线条越来越紧,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穆迟鼻子发酸,脑袋发麻,忍不住的咳嗽一连串冒了出来。
死亡的阴云笼罩在他头上,盘旋不去。
额头抵在粗粝的地上,穆迟奋力挣脱线条的捆绑,留给他的时间越少,思绪反而越清楚。他现在就是被困在房子里的小人,有窗没门,刀子也在他身上。
那么,这场游戏还是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步骤——从房子里出去。
穆迟暗骂一声,踉踉跄跄站起身,在天色完全黑下去,雾扩散之前,凭着感觉朝前走着,直到脚下的地板变得松软,有石块滚落的声音,他才停下。
就是这里了。
穆迟隐约见到浓厚的雾气浪涛般纹路,在黑暗中翻涌,也不过是片刻,所有便被黑暗覆盖了。
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深吸口气,身体前倾,猛地跃了下去。
意料之外,几乎是掉落的瞬间,穆迟便撞到了硬物,后脑的钝痛让他龇牙咧嘴,连带着撞碎了眼前的黑暗,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警惕地视线环绕一圈后,穆迟咕噜一下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却限/制了他的动作。他低头看去,被子乱成一团,缠在身上。
“醒了,”门口处传来应无予的声音,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再睡会,天还没亮。”
“哦。”穆迟愣愣点头,原样躺了回去。
恍惚间,有人坐在他身边,那人的重量压下了手边的被子。
穆迟睁开眼,正好与应无予的视线对上,“怎么了。”
“没事。”应无予克制的微微摇头,“睡不着,看看你。”
穆迟皱起眉,应无予的语气很奇怪,认识这么长时间,他从没听过应无予这样的语气,似乎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两人再也不见。
两人静默着不说话,穆迟执拗的盯着应无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双好看的眼睛即使在没有光的室内也有说不尽的光华,应无予在穆迟眼尾轻轻一抹,让他闭上了眼睛。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穆迟闷声道,“比如从四楼跳下去。”
他全身心感受那只点在眼尾的手指,可惜,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嗯?”应无予语调微扬,“做梦了?”
穆迟:“我……”
“叩叩。”
这时,就像卡点般,房门突然被敲响。
听见门外许雅雅的声音,穆迟神经一下紧绷起来,他还记得和许雅雅被困在隔壁病房,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还有,在他跳下去后又发生了什么。
“别急。”应无予拉住穆迟,替他整了整衣服,修长干净的手指顺着衣领的弧度画圈,不过几下,褶皱的衣服变得服帖起来。
“好了,”应无予后退一步,“去吧。”
穆迟:“嗯。”
望着穆迟的背影,应无予垂在身侧的手指来回搓捻,干净的指尖粘上了潮湿的泥土。他回身,从穆迟枕头下抽出把刀,细致的用手帕擦干净,随手把它放进了背包。
门外,
穆迟打量着许雅雅,看她精神奕奕的模样,并不像才从危险中逃脱,他试探道:“我跳楼了。”
许雅雅:“……”
“你没事吧,”许雅雅嫌弃道,“就算现在鸡没叫,天不亮,你没睡醒,也不能咒自己啊。”
穆迟:“你不记得?”
“不记得。”许雅雅认真道。
穆迟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之前的一切的确是他的梦。后脖颈有点痒,他抓了抓,没发现异常。
“对了,”许雅雅双手一拍,“我找你们来有事,你跟我来。”
她带着穆迟径直进了病房,进去的瞬间穆迟瞳孔微缩,似乎被烫伤了。房间里的一切竟然与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见他出神,许雅雅拍了拍他,“吓傻了?”
“什么时候出现的。”穆迟没理会她的打趣,全身心扑在蜡笔画上。他抚/摸过小人手上的刀,又抬头去看房顶,果然有一张凌乱的人脸。
“我睁开眼就看到了。”许雅雅被他吓了一跳,也不敢再说笑,表情严肃起来。
就是在这里,穆迟环视一周,最后落在了敞开的门上,只不过与记忆里不同,门是开着的。
穆迟走过去站在门框交界处,身体一分为二,一半在里一半在外。听见旁边的细微响动,穆迟抬眸看了过去。应无予站在几步开外,身姿挺拔,表情变幻莫测,他只是立在那里,便能感到从心底发出来的冷寂,让人不敢直视。
“我做了个梦,”穆迟说道,“梦里我死了。”
应无予缓步走来,“梦是反的,你还站在这里。”
两人相视而立,从碰撞的眼神里看不到绵绵情意,只有不断的探究。
穆迟觉得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他清了清嗓子,“墙上的画你有思路吗。”
“什么画,我没看到。”
穆迟指着门里,“就在那儿。”
应无予抬眸去看,“墙是白的。”
“不对,你说错了,墙上有画。”
“墙上没东西。”
穆迟咬紧后槽牙,眉头没有一刻松下,扬起声调,“墙上有画,用红色蜡笔画的。”
“画的什么。”应无予反问。
“画了一座没有门的房子,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人拿着一把刀,谁赢了谁就能出去。”穆迟下意识说出了口。
“不对,”应无予反驳,“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
应无予盯着穆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有刀。”
“你胡说,”穆迟低吼,“刀明明在他们手里。”
应无予抬手指向房间,“你看。”
穆迟顺着转过身去,墙上鲜红的画栩栩如生,两个小人的眼睛似乎都看了过来,代表嘴的线条越来越鲜艳,像极了张开的血盆大口。他们挥舞双手,光秃的手上的确没有刀子存在。
“刀在哪里。”穆迟转头看向应无予,他感觉有抓不住的东西正从身体缓缓流逝,让他无端烦躁,却又找不到原因到底在哪里。
“你给许雅雅了。”应无予冷声道。
穆迟怔住,在他跳楼前,刀确实给了许雅雅,不过应无予是怎么知道的。他转身去找许雅雅,转身时冷不防被寒光闪了眼睛。
许雅雅握着刀站在他身后,眼神里闪着不屑于掩饰的疯狂。
穆迟麻木的脑子渐渐开始运转,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变了模样。走廊的灯光熄灭了,面前应无予的脸色阴沉难辨,身后许雅雅手持锋利的刀,随时会要他的性命。
“你不是应无予。”穆迟醒着头皮道。
“我是。”
“你也不是许雅雅。”穆迟又道。
身后许雅雅的声音响起,“我当然是。”
听着她的声音穆迟头皮发麻,“许雅雅”的声音越品越像尖锐物品相互刮刺发出的声音,卡顿的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逐一分析,穆迟竟然找到了小孩的声音。
艹!穆迟暗骂一声,垂下了眸。
这不经意的一看,吓出来一身冷汗。
站在他面前的“应无予”竟然踮着脚!
难以遏制的恐惧席卷了穆迟的心,迟钝的感官终于在这时全部回笼,他再看向“应无予”时,那人已经换了一张素未谋面的脸。那人维持着冷酷的表情,在穆迟看过来时,突然咧开嘴笑了,竟然是小孩子的笑声!
“妈的!”被耍了的愤怒逐渐占据上风,身后突然刮起的阴风,穆迟快速弯腰躲过,灵活的就地滚开,进了房间。
“应无予”和“许雅雅”不依不饶,踮着脚无声跟了进来。
“应无予”指着穆迟身后的墙,用应无予的声音一句句重复道:“墙上没画。”
穆迟头皮发麻,“别用他的声音。”
“应无予”却只管咧嘴嗤笑。
穆迟强压下心里快要冲破天灵盖的怒火,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凭什么“应无予”说墙上没画,墙就是白的,他偏要墙上有画。
果然,当他再看过去时,洁白的墙上出现了之前的画。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小人,小人赤手双拳,被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围在中间。
穆迟再次闭上眼睛,这次小人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刀。
他探手摸向腰间,意料之中摸到了冰凉的刀刃。
“许雅雅”却不开心了,张开嘴大声哭喊。房门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关上。
她疯也似的冲了过来,嘴里发出的婴儿喊叫让人头疼,穆迟额头出了汗,退到了墙边。
眼看着“应无予”和“许雅雅”就要过来,身后又无路可退。穆迟眼一闭,心一横,抬手擦掉了墙上新出现的小人。
不该出现在画上,就该消失。
擦掉的瞬间,穆迟耳边的哭嚎声变了调,不过片刻彻底没了踪影。
怦怦狂跳地心停不下来,穆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随意靠在一个角落平复情绪。
眼前的黑暗是暂时的,他听见有人来了。脚步声规律,不紧不慢,正朝着他走来。慢慢,视线里出现了个高挑的身影。
在黑暗里,他是个朦胧的影子,只有当他走近了,才能看到他有张多么引人入胜的面孔。穆迟看着他一点点靠近,最终在面前站定,蹲下。
应无予的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穆迟怔忪,伸手试探着贴在他颈侧,感受到薄薄的皮肤下蕴含力量的脉搏后,穆迟攀上应无予的脖颈,结结实实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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