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浓稠的血沾了满手,血腥味钻进了鼻子里。应无予僵住了身体,拥抱着穆迟的手垂了下来,虚虚搭在身体两侧,“你杀我。”
穆迟满手血污,拍了拍应无予的后背,脑袋埋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不是他,别用他的声音说话。我知道你是谁,咱们总有再见面的那天。”
四周安静的可怕,没有薛烈和尹鸿的身影,也没有梁铎父子追上来的声音。只有穆迟和“应无予”。
“应无予”动了动身体,直起身来和穆迟四目相对,浓黑的雾气有生命般将他裹起来,从下至上,很快只剩下脸露在外面。
“我同样很期待与你相见。”它伸出包裹着雾气的手在穆迟脸侧蹭了蹭。
穆迟没有躲开,“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
它突然笑了,应无予的五官很优秀,平时虽然冷冷淡淡,但笑起来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很难不让人喜欢。穆迟有瞬间的怔愣,但掩藏的很好。
“别着急。”它收回手,“在他来之前我们再说说话。”
“说什么?”
“就说说……”它停顿了下,将脑袋靠在穆迟肩膀上,“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好了。”
为什么会来这里?
穆迟皱起眉头,它显然不怀好意,接下来说的话要颠覆他之前的认知,他攥紧拳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别被“应无予”的声音迷惑了。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凉凉的,没有任何生气,说出来的话比北极的雪还要冷,恨不得架起篝火,驱散入骨寒意。
“为什么?”
“因为……”它冰凉的鼻子蹭了蹭穆迟的脖子,“你是被我选中的人。”
“那我有够倒霉。”
它顿了下,身下的黑雾试探着触碰穆迟的腿,轻轻缠了上来,“选中你的也不算是我,是命。”
“命?”穆迟觉得可笑,他也的确笑了出来,“命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谁能预言?你能?”
“我不能。”它换了个肩膀靠着,“但天能。”
“好了,”穆迟推开它的肩膀,后退一步,“别说有的没的了。你说有命,那你来算一算。”
“我说了只有天能,”它笑眯眯道,“我不能。”
“这里是地狱,你的地盘。”
它带着笑的脸冷了下去,嘴角僵硬的挂在脸上,从远处看仿佛长着血盆大口,正要吃人。眼里闪着骇人的光泽,比蛇蝎还要恶毒,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猩红色。
“有人要死了。”它道。
穆迟眉心一跳,下意识要问是谁,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终于来了。”它贴近穆迟,“喜欢今晚我送给你的礼物吗,别急着感恩。留给我们见面再说也不迟。”
说着,浓黑的雾埋没了它的脸,全身正在向四周散去,可它的声音还留在原地,“赶快来吧,我很期待和你的再次相见,别让我等太久哦。”
穆迟想要伸手抓住它,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手臂。眼前也越来越黑,随即意识到那不是天黑,而是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下去。
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回来了。穆迟的意识活跃着,感受着周围的每一寸。脑袋凉,凉意从身后不断袭来,仿佛吹冷风一样。
不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穆迟动了动眼睛,努力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光越来越大,逐渐变得刺眼。眼睛受到刺激,流出来保护的泪水。
“哎,醒了。”
他听到薛烈的声音。
倏地,一个人影挡住了刺眼的光亮。
眼睛不难受了,眼泪却没机会离开。温热的手轻轻揩走眼泪,轻声道:“别哭,我来了。”
穆迟很想瞪他一眼,但是沉重的身体不允许。
“被魇住了,”尹鸿走过来扒开穆迟的眼睛看了看,“一会儿就好。”
薛烈蹲在穆迟身边,揉了揉头发,“奇了怪了,怎么会被魇住?吃了饭他就睡了,没想到一觉睡到现在,我饭都吃三顿了。”
他们第一反应都是饭有问题,可薛烈就在眼前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像有事人。
说话的内容穆迟也能听到,对身体的控制正在缓慢回归,他对着应无予眨了眨眼睛。
“知道了,好好休息。”应无予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穆迟:“……”
“回不回和穆迟身上的东西有关系。”薛烈猜测道,“可能是来之前受到了刺激?”
应无予看他一眼,垂眸拉起来穆迟的手,挽起袖子,借着光仔细看着。
薛烈猜的没错。
原本蛛网大小的红色丝线,此刻扩大了一倍,密密麻麻刻在穆迟手臂上。它们不在皮肤表面,而在皮下,映在血肉里。
应无予眼神一暗,脱下了穆迟的校服外套。
穆迟被应无予半抱在怀里,下巴垫在胳膊上,没有力气的脑袋随着应无予的动作晃来晃去。眨眼的功夫,身上的短袖也被脱了下来。
“他/妈的。”薛烈睁大眼睛,骂了一句,“怎么会……”
他刹住闸,到底没说出后半句话来。
除了看不到自己身体的穆迟,其他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应无予的眼睛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任凭谁看一眼都会被卷入其中,毫不留情的碾压撕碎。
尽管如此,给穆迟穿衣服的动作仍旧温柔。
他摸了摸穆迟的后脑,柔声道:“睡一觉,睡醒就回家了。”
穆迟明明不困,听了应无予的话,困意忍不住的翻涌,他想握紧拳头抵抗,终究没用,垂下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应无予靠着墙,怀里抱着穆迟,看不出在想什么。
穆迟身上的红丝线大面积扩散,右肩膀,前胸,后背,它们正在逼近左胸膛——心脏所以的地方。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找到红丝线扩散的原因是什么。但应无予猜测,一切都和祂有关。
穆迟被魇,这个副本里已经没什么威胁了。能轻易穿梭各个副本里的,只有祂。
“该走了。”应无予抱着穆迟稳稳的站起身,率先朝外走去。
薛烈和尹鸿对视一眼,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
尹鸿摘下金丝边框眼镜放进兜里,垂下的手精准无比和薛烈十指相扣,“别担心,会没事的。”
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薛烈索性由他去了,反正不是第一次。
“我给你的纸条收到了吗。”尹鸿突然转变了话音。
“……收到了。”
尹鸿在薛烈嘴角亲了下,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薛烈抿了抿嘴角,与他四目相对,“我爱你。”
纸条就在他口袋里,折痕沉重,他看了无数遍。不管两人之前经历了什么,到头来,他还是发现,自己对尹鸿有着比火还要热烈的爱,正如同他的名字。
漆黑房间的微光是他们和好的唯一见证人,在他们携手离开后,完成使命般,忽闪几下,灭了。
应无予抱着穆迟一节一节上着楼梯,呼吸平稳,视线没从穆迟熟睡的脸上下来过,生怕离开片刻,就会发生他不能抑制的事。
校长室就在眼前,应无予往上颠了颠穆迟,后退一步,猛的抬腿踹开了实木门。
门当场报废,摇摇晃晃向后倒下,落地的瞬间带起了一片扬尘。
房间里不止校长在,还有另外两个熟面孔——梁铎和许雅雅。
如果穆迟醒着的话,一定会抓着应无予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这画面他见过,梁铎其实是校长的儿子。
见到不速之客,校长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握紧了文明杖,又在看清是谁之后,露出了笑,“你来了。”
这时候薛烈和尹鸿也到了。
“我怎么觉得这一幕很眼熟。”薛烈低声念叨着。
夹在中间的梁铎看了看应无予等人,又看向校长,“新到的?”
“闭嘴,”校长仍笑着说,“只能从本上挑。”
梁铎嗤了声,手指微动,正好翻到了温斯顿庄园那页。
“不知道你来……”
“杀你。”应无予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将杀人这件事说的比吃饭还要简单。
“你们这些孩子啊,”校长站起身,“满嘴打打杀杀,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他勾起嘴角,没有弹/性的脸皮堆起了千沟万壑。
“别废话了,”梁铎举起羊皮本,“我要这个。”
校长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拐杖敲到梁铎身上,梁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受到了祂的指示。”校长道,“先别说杀不杀的话,你们和我来。”
“祂有东西要给你们看。”他转身看向应无予,“和他有关。”
穆迟还沉沉睡着,好在这次没有烦人的东西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被祂影响了,他竟然梦到了好久未回的家和爸妈。
见应无予暂且没有要杀他的意思,校长才放心的转过身打开了密室。
“我还是觉得这里很眼熟,”薛烈道,“不知道在哪见过。”
“像温斯顿的密室。”
听到他的声音,校长转过了身,“斗篷先生,你也在这里?”
“斗篷先生?”薛烈看向尹鸿,指的是尹鸿在温斯顿庄园的事。
“你见过我?”
“当然,”校长点头,“这里的东西还是你送来的,我可是全程都在旁边。”
说着,他从手术台旁拎出来了熟悉的牛皮箱。
尹鸿眼神微暗,“我不记得你在。”
“你当然不记得,”校长怪模怪样笑了声,“我当时并不是现在的模样。”
“你知道温斯顿让你送来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知道。”
上个副本有限/制,不能打开牛皮箱。
此刻校长却轻轻松松打开了牛皮箱,“是张人皮,姓巴特莱,或许你们更喜欢叫她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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