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红山集团经济学家、高级经济分析师周鹏飞。”冯宁希介绍道：“他原来也是米国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的中流砥柱。目前在我们公司负责审计、税务、企业管理咨询和财务咨询等工作。”

德勤会计师事务所是全球四大事务所之一，林川在听到这个头衔之后并没有被吓到，反而轻松地说着：“我还记得德勤里的Double Shot是全美会计师事务所里劲儿最大的。周会计师，您觉得呢？”

周鹏飞本做好了跟林川对垒的准备，但面对话锋一转的问题，他愣了半秒，点头道：“是的，我一般都不加冰。”

“我喜欢加冰。”林川接过话来，“冰块能让我在极度亢奋的时候依然保持冷静。”

说完，林川再拍了拍IT的肩膀，“麻烦，下一张。”

投影仪上又出现了一张精心编制的PPT，这一次是牧野近段时间以来的资产分析图表。

“我现在来回答周会计师的问题。”林川面不改色地说着：“大存是因为业绩的增长速度很快，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牧野从去年年底开始到一周以前，无论是生猪、种猪还是仔猪的出栏率都在直线攀升。这一状况必然导致经营性现金流量净额的迅速累积。”

周鹏飞把眼镜推到鼻梁上，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林川所提供的数据。

“大贷产生的原因是为了扩大养殖规模以及应对下一季度集中采购和工程款的支付。”林川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缓缓地说着：“我们都知道企业是不会拿自己的既得利润去发展，他们更愿意用贷款的钱、融资的钱去壮大自己。而且我们也更喜欢后者，这也是我们最初投资它们的原因之一。”

“冯总，我需要对这份表格进行一次详细的复核。”周鹏飞从表面上没有发现林川的问题，以他从业多年的经验来说，这是一份几乎接近完美的分析图表，“我稍后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一直没有说话的冯宁希微微点头，“好。”

“剩下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周鹏飞收拾了东西，对林川说：“还请您把这个表拷贝一份给我。”

“没问题！”林川爽快地答应着：“要不我用站内邮箱发给你？”

“好。”

“冯总，要是投资部的同事有异议，也可以把我刚刚做的折线图拿去瞧瞧。”林川对着台下的人说道。

有人答道：“已经在核对了。”

“最后一个问题。”冯宁希站了起来，展开了第一次跟林川的正式对话，“我想问问牧野和下属关联公司的利润，100多亿的猪圈，你有什么看法？”

林川的眉梢微挑，他从冯宁希的眉心中读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

“这也是我最后要说的。”林川的话音刚落，IT的同事立刻切换到了下一张幻灯片。

林川还是给在场人留出了阅读的时间，他喝了一口水，也不顾冯宁希的禁烟令，点燃了夹在指间的香烟。

薄薄的烟气在会议室里升起，不少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眼神，公司里敢在冯宁希面前抽烟的，林川绝对是第一人。

“我们通常认为的猪圈就是三面墙、一扇门，脏乱差，难以下脚。但是现在的养猪企业并不是如此。”林川一手夹着烟，一边指着投影上的照片说道：“牧野公司起初来寻找投资的时候对标的是米国的史密斯菲尔德公司。这些照片是史密斯公司养殖场的实拍图，你们可以看看它和传统企业的区别。”

这群每天生活在水泥丛林里的金融白领们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踏足过猪圈，纷纷显露出了好奇和震惊的神态。

“由于前些年猪瘟的影响，现在的养猪场已经进行了大范围的升级。”林川从容地说着：“据我了解，国外的猪圈，就比如米国的史密斯，它不仅拥有高效空气过滤还有饲料高温灭菌，并且智能精准通风和出风灭菌除臭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系列的改进就是要将猪瘟的感染率降到最低。”

林川接着说道：“建造这样一个现代化、标准化而且智能化的猪圈要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听说现在的猪圈都配备的地暖、新风系统，甚至连一头母猪所需要的生活面积都不会小于三十平米。”

听到这儿，有些人不免就苦笑了起来。

自已忙了一辈子，在居住条件上还没有猪来得舒适，只能挤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更别提什么新风地暖了。

“我坦白的说，我没有见过牧野的百亿猪圈究竟长什么模样。”林川弹了弹烟灰，笑呵呵地说着：“但我想它应该是和史密斯差不多的。”

冯宁希追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林川深吸了一口烟，神秘而自信地说着：“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牧野集团独子张牧野的INS账号，上面有他发的猪圈照片。”

说完，林川就掐灭了烟，将最后一张PPT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这张照片是张牧野三天前上传至INS平台的，我通过观察这张照片拍摄的内容，发现了他家猪圈的雏形。”林川指着幕布上的照片说道。

照片上的男子虽然戴着墨镜，但从整个人的状态以及穿着来看，年纪应该和林川差不多大。

“这儿哪有什么猪圈？”众人在看了张牧野的照片之后，完全不知道林川所说的猪圈在哪里，更像是从网上随便找了一张图来糊弄大家。

林川笑了笑，他对身边的IT说道：“放大墨镜的部分。”

IT按照林川的指示将照片进行了放大，可系统从网上下载下来的照片不是原图，分辨率本就不高，加上又被投影了出来，要想在墨镜上找到猪圈，就跟想要看清马赛克下面的真面目是一个道理——几乎不可能。

面临大家的质问，林川也没有慌乱，他又点了一支烟，不急不忙地对IT说道：“能提高一下清晰度吗？”

IT点着头，他也是临时被抓来开会的，要是放在以往，他还在午睡。

为了能早点结束这场没有报酬的加班，平时充当网管的IT终于拿出了看家本领，双手在键盘上不停地快速敲击。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模糊不清的放大部分逐渐变得清晰可见，众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幕布，嘴也逐渐变成O形。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IT擦了擦鬓角的汗，对林川说道：“处理好了。”

林川掐灭了烟，和众人的目光一起，再次看向了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