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很好!”陈书商称赞道:“情节曲折,看时让人觉着紧张兴奋。这篇文章的行文风格和寻常的话本子大相庭径,非常吸引人。”
“贾小公子,你这没有写完吧?”陈书商翻阅着书稿,疑惑地问道。
“其实我是写完了的。”贾琮笑了一笑:“只是,我先拿了上本来给先生您看一看,算是投石问路吧。这书可能卖的?”
“能卖!”陈书商根据自己的经验做了判断,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但我总要看一看那下本,知道是不是已经写出来了?若是那结局合情合理,有上本一样的水准,我就立刻收下,别无二话!”
“好说,今日晚了,明日这个时辰,我再来一趟,把那下册文稿带来。等先生过目之后,咱们再谈其他。”贾琮说完,从恋恋不舍的陈书商手中要回书稿,干净利落地拔腿就走了。上赶着不是做买卖,总得吊一吊胃口,才能在谈判中占得上风。虽然表达过不想为人知的意思,但自己的身份,介绍人也应该含混地向陈书商提了提。勋贵子弟,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平民百姓、落魄文人,而且陈书商一向口碑良好,相信他不会坑了自己的。
第二日,陈书商拿着贾琮带来的书稿看得非常入迷。
良久,陈书商放下手中的书稿,长吁口气:“想不到原来是这样,凶手竟然是孙旺进,果然是构设巧妙,与前面他的叙述正能对应上!”
这案子中,正是孙旺进见到了马山带着大笔金银,因此见财起意,趁着马山不备,谋害了他。又将他的尸体系在大石上,抛入江中,官差们一时寻找不到。等打捞上来后,早已看不出行凶的痕迹了。
梁氏当日在马山离家后,是与其表兄相会,因此,两人都不敢说出真相来,其表兄自然也提不出人证。章立也确实是在账目上弄鬼了,也犯愁如何向马山解释,因此那日心事重重地喝了些酒,倒头就睡下,那库房闲置了许久,恰巧也无人看见过他。
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孙旺进回答衙役询问的一句话却是露出了马脚。他说,他去了马山家来催促马山。他的原话是:马嫂子,马山兄弟在家么?他和我约定了乘船去江南的的,但现在已经过了许久了,我还没见着他的人呢!”
可他就是来催马山的,难道不应该直接喊马山的名字吗,为什么要开口就呼唤梁氏,一个和他并不太熟悉的妇人?那只有一个解释,因为他真真切切地知道马山不在家。他不但已经见过了马山,他还杀了他!
刑部审案的人原来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因为大家知道马山已死,所以并不觉得孙旺进的说法有毛病。可李晨曦细细地审阅了案卷后,灵光一现,终于突破了这个禁锢,找到了真凶!
他又问贾琮道:“贾小公子,以鄙人的经验来看,你这文稿若是出了话本子,必然会受欢迎的。不知,贾小公子的兄长是如何打算的,要价几何?这些问题,贾小公子可能做主。”
“自然能!”贾琮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道。
“这些文稿卖断给你,在上面我会签署笔名,但我的笔名却是不能被人借用的。这个,咱们须得立下个文书,我们双方都要签名,一式两份。这次的文稿,我要卖一百两银子。今日你给了我银子,我就把书稿交于你,钱货两清,我要银票,方便携带。另外,我来卖文稿的事儿,陈先生必须得保密,不能泄露出来,否则要以支付给我的稿酬十倍的赔偿!”
“自然,陈先生的信誉我早已有所闻,也是信得过的。”贾琮又加上一句缓和。
陈书商心中一顿,他略知贾琮背景,思忖道贾小公子此举定是不想让家中知道自己这笔钱财来路,留作私蓄。大户人家的规矩他也是知道的,未分家前往往不许积攒私财,尤其是庶子,更加被家中的主母盯得死死的,手头都不宽裕。
这个无妨,他手下的写手们也大多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保密工作他一向都有经验的。只是,他心中不免惊叹,这书稿的作者难道真是那贾小公子,这可真是了不得啊!虽然文章是白话,并无太多诗词修饰之处,但这行文缜密,构思奇妙,让人耳目一新,在他那里写话本子的人中,这种风格那是前所未见的。官宦人家的子弟莫非真是异于常人,早早就成熟了?
“这个你只管放心,鄙人卖了多年话本子,从来没有做过坏规矩之事!文书咱们也可定下。只是,贾小公子,在下有些不解。”陈书商问道:“一百两银子,虽然不算低,但也称不上很高。贾小公子对自己的书稿是很有信心的,也看出鄙人对此文稿很赞赏,却没开个高价。贾小公子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像落魄书生们,一百两银子在他们眼中,也很不少了。”
贾琮微微一笑:“陈先生,你们初次合作,来日方长,何必计较一次两次的银钱得失。我这探案集可不止一本,若是反响好,自会一本一本地写下去的。到时,陈先生也不会亏待我的,是不是?”
“贾小公子,心思敞亮!”陈书商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放心,这一本卖得好,下面我是绝不会薄待了小公子的!咱们指望的是长长久久地合作!”
说着,陈书商连忙提笔,开始立文书。写下自己的名字后,踌躇地问道:“贾小公子,你的名字可怎么写呢?”
“就用我的笔名吧!”贾琮思索了半响,微微叹息着道:“世外客,吾名世外客!”他心中苦笑着想,这名字可真是契合自己啊,本来想玩一把高端逼格,给自己取个天外飞仙的笔名呢,脑子里幻想着白衣飘飘,如仙人一般地俯瞰人间,可抄家发卖的达克摩斯之剑高高地悬在头上,天下哪里有这般狼狈的仙人呢?人家叶孤城也不肯答应啊!唉,真是挺惨的,抱住自己安慰一分钟!
仔细地看了文书后,没有发现错漏,贾琮就提起笔来,签下了世外客的名字,仍然是用的柳体字。他现在苦练的是馆阁体,因为日后科举要用上的,现在他刻意用前世惯用的柳体字来签名,就是为了不留下痕迹,想让日后无论是贾家,还是朝廷,都查不到这一层才好!
贾琮仔细地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文书,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来:“陈先生,常言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孤芳自赏。我这本话本子,你可以分为上下册印出来发卖。上册卖出去时,每本附带着发一张问卷,让读者做一个竞猜,如果有兴趣,可以写下自己认为的凶手名字,投入到你这里实现准备好的纸箱内。到下册发卖之后,再当众把那猜对了答案的读者挑出来,给予奖励。如果猜中的人数不算很少,可以采用抽奖,确定下十个或者二十个名额,每人给准备一份奖品,就看谁运气好了。这样大家的兴趣就会被调动起来,人嘛,总会有个输赢之心的,希望能得个彩头,至少能显示一下自己有本事,比别人心思敏锐,此乃人之常情。您看这样可行否?”
陈书商脑子里急转,一拍大腿,高兴地道:“不错,不错,这也花不了几个钱,就能勾起大家的兴致来,这法子好!”
“以后,凡是探案的话本子都可以这样办理,也不单单是我写的。”贾琮微微一笑:“开店铺的都会吆喝生意,但怎么吆喝,也是有讲究的。这就是卖书的吆喝法子。”
“贾小公子,那我就觍颜用你这法子了。等你的话本子发卖后,我请你的客!”陈书商高兴地道。
“好说,好说!”贾琮笑着道,心中微微一松,他在红楼世界的赚钱之路,终于开始了。
回到荣国府,贾琮悄悄地把这银票藏好,心中念着,上次他给出的主意,不知可有人会实施?现在还没什么,日后如果赚到的银子多了,他就要琢磨着慢慢地转移钱财了。在当铺或钱庄的保险箱里收藏起来,是一条稳妥的路。离贾府倾覆还比较遥远,贾府还没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呢,他还是有时间准备的。现在么,他慢慢地在书桌前坐下,自己动手磨起墨来,一边构思着下一本话本子。
良久,他在白纸上落下标题::密室杀人案件
陈书商的动作很快,不久后,贾琮在族学中就看到了有人把这本书放在桌案下,偷偷摸摸地看着。一人还没看完,旁边的人都急不可待地催促,等着借阅。午餐的时候,他们更是聚在一起讨论不休,各抒己见,甚至为之争吵起来。
“琮哥儿,你看过这本书了么?”贾家旁支贾菌问道。
贾琮津津有味地吃着饭,随口回答道:“没有啊,是什么书?”
“哎呀,你还没看过啊,真可惜,和你议论不起来了。等我看完后,我借给你啊!”贾菌说着,又转头和同伴议论起来了。
“哦,对了,琮哥儿,我听说,你二叔家的宝玉、环哥儿、兰哥儿都要来上学了,还有,东府里小蓉奶奶的娘家弟弟也要来附学。”说话的是金荣,贾家旁支璜二奶奶的侄子。
“哦,宝玉他们也已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政二叔自然急着催促着来读书,以前是老太太舍不得。”贾琮心里想着,小蓉奶奶的娘家弟弟,那不就是书中的秦钟么,和贾宝玉关系不清不楚的那位如女儿家一般品性呃美少年?贾琮对同性恋并不排斥,可对这位却毫无好感。言行举止做作不说,疼爱他的亲姐姐尸骨未寒,在送出殡的路上,借宿尼姑庵堂时,就能和小尼姑开心鬼混的,那真是没有人心!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不过这也与他没关系,他冷眼看着就好。
贾宝玉来族学了,秦钟也伴着他一同读书。凤凰蛋宝二爷果然声势不凡,穿着极其讲究光鲜,一应笔墨纸砚、香囊配饰之类也是最上佳的。随从的小厮也多,书童就有四个,还有奶哥李贵坐镇,众星捧月的。对比之下,贾琮只有奶哥齐平安一人照应着,可就寒酸得很了。
贾琮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望着神采飞扬,风姿俊秀的贾宝玉,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悲悯,感叹不已。今日越是富贵繁华,万人追捧,一朝沦落尘土时,那将会是何等的悲哀凄凉啊!物是人非事事休,只落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但是,贾兰和贾环就未必不在意了。贾兰安分守己,从不惹事,从来只默默地读书写字,没表露出一丝儿不满来。但他即使对着堂叔贾琮,比起对亲叔叔贾宝玉来还要更亲近一些。贾琮看出贾兰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也是,他本是二房的长子长孙,按照礼法来说,应该比贾宝玉更尊贵些,但在贾家,他与母亲却也没得到应有的重视,则能不怀着怨恨?
贾环倒是经常在贾琮面前表露对贾宝玉的不满,但他也不敢真正做什么,只发泄牢骚罢了,贾琮也就不理会了。
但没多久,族学中也大闹了一场。贾代儒因家中有事,便命贾瑞管着学堂。族中学生本就看贾宝玉和秦钟不顺眼,见无人管束了,金荣等人就开始戏弄嘲讽秦钟,贾宝玉的小厮为主子出气,闯进学堂大闹,顿时学童们乘机打成一团,笔墨纸砚乱飞,直到李贵进来弹压为之。
这场闹剧,最后以金荣的磕头赔礼告终,否则他也不能在学堂里呆下去,只好忍气吞声地屈服。贾琮暗暗摇头,贾瑞虽有监督之职,却从头到尾都管束不了,连李贵都能不把他放在眼中,帮着他做主裁决。可见,贾宝玉的身份地位显赫,身边人也鸡犬升天,旁人看着心中怎会不意难平?再者,也说明了贾代儒这一脉在族中也确实寥落,只是顶着个贾家族人的名儿罢了,连得脸的奴才也不太买账的。
过了些日子,是东府贾敬的寿辰,他人住在道观修仙,但贾珍在家中也为他大摆宴席贺寿,贾琮也应邀前去吃了酒席不提。
正当贾琮忙着读书,和撰写下一本话本子的时候,贾瑞忽然几日都没来族学,后来连贾代儒也请了假,让学生们自己温书。学童们道,贾瑞是生了重病,如今病情危急,怕活不成了!贾代儒正奔走为孙子求医问药呢,哪有心思来管他们读书。
贾琮忽然想起书中的剧情,顿时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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