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就是,玲珑公主华丽精致的寝宫之中,美丽动人的公主仍然昏迷不信地躺在床上。而能够医治她的鬼医公孙晔,则和玲珑公主的哥哥,沧澜至高无上的帝王秦越,处在一种微妙且尴尬的气氛中。
苏夏勾了勾唇角,这样的局面,曾几何时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即使是和洛枫好得很的那段时间,也从未有过男子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乃至兵刃相见的时候。
所以在她知道洛枫原来喜欢的一直是韩琳琳,是那个天澜的第一美女后,苏夏还曾经对自己本身产生过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外貌不及韩琳琳。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十七岁那年,仅仅是在自家花园中见过洛枫一面,就敢孤身一人追随着他上了战场,这样一点都没有矜持的女孩子,可能确实不太讨男子欢心。
但是后来苏瑾言告诉她:她是有人爱的。而且爱着她的那个人,不论从哪个方面说来,都一点也不输给洛枫。
苏夏扬了扬唇角,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秦越握住她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他的目光虽然仍然锋锐而冷厉,但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从中发现一点他隐藏起来的柔情。
苏夏被他握住手里的手轻轻挣扎了下。
就在她的手将要从秦越手中挣脱之时,公孙晔,她的师兄,突然伸手轻轻按在了她的手上。
苏夏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朝公孙晔看去,不明白自家师兄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公孙晔冲她缓缓摇了摇头。
鬼医素来仁心仁术,就连目光,都温润清澈,比起洛枫、姜瑜,乃至苏瑾言、秦越之流,都少了一份深沉。可是现在,苏夏只觉得自己那一向温煦恍如春风般的师兄,目光中露出一种她怎么都看不懂深深的哀伤。
然后他就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苏夏,仿佛她就是让他露出那样目光的源头一般。
苏夏不习惯看到这样的师兄,即使是那年夏天,洛枫对师兄起了杀心,背着自己派刺客追杀师兄的时候。洛城夜晚迎风飞翔的师兄,即便是身在天澜洛枫所纂养的精锐刺客的包围之下,依然傲然而立,骄傲不可一世。
虽然他的肩膀在流血,虽然他的四面八方都被人堵住了退路,可是他却仍然恍如在竹林中信步闲庭的优雅贵公子,看不出一丝狼狈和害怕来。
可是现在,他却对着苏夏露出了这样让人看着就心酸无比的目光来。
苏夏只觉心中一酸,猛然将手从秦越手中抽出,反手紧紧握住了公孙晔的手,几乎是有些着急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即便是刚才,那个在沧澜君主杀气笼罩之下,都看不出一丝惊慌神色的鬼医,却在苏夏这句追问之下,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叹道:“我没事。”
他深深地看了苏夏一眼,眼中的哀伤已经在一瞬间被完全收敛了起来,留下的,只是当年那个对师妹温柔无比的师兄,仍然宠溺的目光。
然后他再未多看秦越一眼,转身朝玲珑公主床前走去。
苏夏静静站立当地,她不知道师兄和秦越之间,究竟做了怎样的交流。她只知道,在师兄转身朝玲珑公主走去,不,应该是还要早一些的时候,在师兄对自己露出那样从来没有过的哀伤的眼神的时候,玲珑公主寝宫之内原本张扬的杀气完全消失不见了。
杀气来自秦越,那只能说明,秦越已经对公孙晔,放下了戒心。
苏夏不明白,究竟他们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为何会在一瞬间,就从好像要拔剑拼个你死我活的状态,进入这样至少表面看起来非常友好的局面。
她的目光追随着师兄而去,然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秦越一眼。后者的目光也落在了公孙晔身上,目光闪烁间,竟透露出一点欣赏赞叹的神色来。
苏夏忍不住低声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越微微一笑,似乎踌躇志满,十分开心的样子,对苏夏说道:“你的师兄,将你托付给了我了。”
苏夏一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秦越。
秦越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轻笑道:“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幸福的。”
他没有再说“朕”,甚至连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不再带有帝王惯有的威严和压迫的气势。只是牵着苏夏的手,和她一起朝玲珑公主床旁行去,柔声问道:“你可知道,玲珑中的是什么毒?”
苏夏摇了摇头,她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正要问,可是师兄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答案。
公孙晔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好像只需要片刻,他就又变回了那个爱医成痴的鬼医,再不是温柔体贴的师兄。他的目光不过在苏夏身上略一停留,便又转回了玲珑公主身上,淡淡说道:“魍魉。”
“魍魉?!”苏夏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惊呼道。
公孙晔点了点头,道:“你也奇怪,沧澜皇室竟然会有人拥有魍魉?”
苏夏轻声“嗯”了一声。
魍魉,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毒药了。历朝历代,尤其是在皇室成员中,总是特别忌讳巫蛊之术。而魍魉,则是利用药物下巫蛊之术的阴毒之品。中毒之人,开始的时候和平常人看起来没多大区别,即便中毒日深,也不过身体稍微变得虚弱一些,不太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逐渐的,中毒之人的身体,就会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再然后,就连心智也逐渐为毒药所迷惑。他纵然还记得自己是谁,也记得自己见到的每个人是谁,甚至还记得自己的亲戚朋友们,但却会被下毒之人控制操纵,做出一些违背他真正意志的事情。
就像当初苏夏被“夺魂”的笑声操纵行为一样,她就算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自己继续做下去。
而魍魉,比夺魂的笑声更加可怕。因为笑声停止了,夺魂之术也就失去了效力。可是不管你有没有挺直操纵那人,中了魍魉的人,身体却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如果没有人操纵的时候,就会越来越懒得动,越来越多的时间躺在床上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到了后来,甚至会逐渐不知道自己该吃饭该喝水。没有了操纵之人的指挥,就会变得如同一具单单只是拥有生命的木偶般,停止一切行动。
如果那个时候,对于下毒之人来说,你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么就会慢慢衰弱下去,然后死亡。而在你的身上,不会发现一点,中毒的痕迹。
此毒之歹毒,早已被药谷两位师尊深恶痛绝。所以在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亲手除掉了拥有和制造魍魉之毒的那个人,让这阴毒的毒药,在世间绝了种。
即使是苏夏和公孙晔,也不过是听师傅提起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药,更不要说中毒之人了。
苏夏却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亲眼见到中了魍魉之毒的人的一天。
要知道知道,魍魉光是有毒药还不够,还有特殊的下毒之法。如果下毒方法不对,也就没有了本身的作用。所以当时两位师尊除去那人之后,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可是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已经有了传人。
她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仔细观察着仍旧昏迷不醒的玲珑公主,低声问道:“师兄你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怎么发现她已经中了魍魉之毒的?”
公孙晔沉吟片刻,对苏夏说道:“你可知道苏瑾言?”
苏夏心中一震,难道此事还和苏瑾言有关?可是她却不信,苏瑾言会是下毒之人。因为对他来说,即使不愿娶玲珑公主为妻,也不用下魍魉这样歹毒的毒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沧澜左相,算起来,还应该是我的堂兄。”
公孙晔看了苏夏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说道:“我虽非沧澜之人,但沧澜第一美女,高贵大方的玲珑公主钟情苏瑾言的传闻,还是略有耳闻的。所以那日我入秦都寻你,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了戏剧化的一幕。”
他微微侧身看向秦越,对他说道:“你的堂弟,信郡王,是否钟情玲珑公主?”
秦越微一沉吟,冷冷说道:“沧澜钟情玲珑之人不知凡几,信郡王?嘿。”
他说到这里,冷冷一笑,似乎知道了公孙晔话中隐藏的含义,冷冰冰说道:“不管他是否钟情玲珑,下这样的毒药,其心可诛!”
说到“其心可诛”那四个字的时候,秦越就连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信郡王那个因为垂涎美色而做出这样人神共愤之事的罪魁祸首。
公孙晔淡淡一笑,道:“他固然爱美人,但更爱的,恐怕还是江山。”
他不愿涉足政治,说这些话,已经是看在苏夏面子上,才会出言警示。这句话出口之后,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对苏夏说道:“玲珑公主活色生香,乃是沧澜第一美女,沧澜当今皇帝的亲妹妹,高贵的长公主。可是那日我见到的公主,却是如同木偶一般,连笑都不会自己笑的公主。我当然,会心生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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