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闻言已是秀眉微皱。
原本以为,玲珑公主所中之毒不过是比较厉害的毒药,她甚至也想过,在那几种师兄都暂时束手无策的毒药中,究竟哪一种可能比较大。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魍魉。
魍魉之毒,让中毒之人身体受到损害恐怕还是其次。更多的,却是为了操纵中毒之人的心动。
那么,在玲珑公主身上下毒的人,真正的目标,其实并不是公主,而……
苏夏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侧目看向了秦越。
只怕下毒之人,真正的目标,还是这位高高在上的沧澜君主吧。
秦越对苏夏点点头,意思是让她莫要担心自己。
他身为一国之君,从小所受皆是帝王教育,对这些政治阴谋的敏感,远在苏夏之上。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未曾想过,那下毒之人真正的目标会是玲珑公主。只是他那时候以为的,是下毒之人利用伤害玲珑公主,来打击自己。或者说利用玲珑公主所中之毒作为要挟,让自己对他们低头。
魍魉之名,他虽曾经听过一次,但却对这种似毒非毒,似蛊非蛊的阴毒之药,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也压根未曾想过,自己的亲妹子玲珑,竟然会中这样的毒。
那么下毒之人,除了要伤害玲珑来打击自己外,更多的,恐怕是为了操纵玲珑,以威胁自己的位置吧。
秦越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怕这对玲珑下毒之人,和当日伏击打伤苏瑾言,再对他下毒的人是同一伙。
秦越虽不敢自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雄才伟略的贤明君主,但沧澜在他治理之下,日渐强盛却是不争的事实。在他帝王生涯中唯一的变数,也许就只有和眼前这个女孩有关的事情罢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沧澜真的要易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那些会暗箭伤人,用玲珑开刀的小人!
秦越傲然而立,那一瞬间,帝王的霸气和傲气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莫说是现在有鬼医公孙晔协助自己,能够替玲珑解毒。即便是没有,他也绝对不会让宵小之徒阴谋得逞。
公孙晔将金针从玲珑公主身上一一起出,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苏夏,目光转回玲珑公主身上,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对她说道:“我离开秦都之后,回谷拜见了两位师尊一次。
苏夏原本满脑袋都是玲珑公主为何会中魍魉之毒,对方究竟有什么阴谋,此时听了公孙晔的话,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抬头看向自家师兄,清澈如水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慌乱和内疚,呐呐问道:“两位师尊可好?”
公孙晔的手顿了一顿,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次,苏夏连头都低了下去,只觉得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心酸。
药谷两位前辈,不仅传了她一身医术,而且在她在谷中的岁月里,对她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非常慈祥。苏夏后来回到家中,逢年过节仍然会记得遣人送礼前去。只是因为陪着洛枫东奔西走,从她离谷回家到现在,师兄虽然是年年都见,两位师尊却只见过一次。
这一次洛枫下诏迎后,苏夏自然遣人恭请两位师尊驾临洛城,参加自己的婚礼。师傅那边自然满口答应,还提前送来贺礼。
那时候苏夏还是个满心欢喜的待嫁新娘,想到要嫁给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从此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比肩而立,就连做梦都能笑醒。可谁又知道,一场喜事,竟然会这样收场。
而她遭遇大变,除了要靠姜瑜送自己离开天澜皇宫,所以不得不对他说了实话外,还未曾和过去的朋友有过任何联系。
就连哥哥,也未曾和他有过联系。
药谷两位师尊,更是再无音讯。
此时见了师兄,不由想起师傅当日对自己的好来,想到自己遣人去请师尊来参加婚礼,可婚礼却因为新娘缺失而无限期延迟,只怕他们也非常担心自己。
现在听到师兄那声轻叹,苏夏更是觉得心中仿佛被猫爪挠过一般,又是难受又是内疚,就连眼眶,都有些发热起来。
她其实并不是个爱哭的女子。不论是过去单骑远赴千里追随着洛枫上了战场,或是后来和还是敌人的秦越双双落入苍茫山中,生死不明的时候,甚至是后来洛枫背叛,一心恋慕的良人突然变成了欺骗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她都未曾落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却每每因为旁人的温言安慰,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苏夏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好像一梦醒来在琳琅身上重生之后,她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一样。
秦越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看向公孙晔时,已经变得有些凌厉起来。他知道苏夏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变故,和过去仍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时半刻间,或者说终其一生,都无法斩断这些羁绊。
但是他并不喜欢苏夏因为旁人而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也不喜欢公孙晔这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勾起苏夏的伤心事,让她变得泫然欲泣起来。
他会心疼!
对于任何一个能让苏夏流泪的人,他都会想要将他们远远推理,将他们隔离出苏夏的世界。苏夏既然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从此生命里就只需要欢笑就足够了。
苏夏抬起头来对秦越勉强一笑,又问道:“师傅他们,可是在怪我?”
毕竟原本应该举国欢庆的婚礼突然取消,而身为他们的徒弟,未来的皇后苏夏又悄无声息一失踪就是半年,只怕两位师尊,怪她不会,但是不知道有多么担心。
公孙晔微微仰起头,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片刻,才对苏夏说道:“大概是在半年之前,我那时候在西南一个小国替他们的国主治病,师傅遣人送来你大婚的请柬,让我务必赶回参加。可是没等我进入天澜国内,就再次遇到药谷的下人,他们告诉我,两位谷主震怒,差一点,就亲自去了洛城,找洛枫兴师问罪去了。”
他笑了笑,转头看向苏夏柔声问道:“你觉得,师傅和师伯,可是在怪你?”
苏夏眼圈一红,微微侧过身去,不想让公孙晔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公孙晔却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托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脑袋转来面向自己,柔声道:“师傅他们,只是很担心你。尤其是你哥哥,带着人风风火火找到药谷,那种忧心忡忡到了极致,简直恨不得和天下为敌的模样,让师伯非常担心。连天澜的战神,连苏家的家主都无法找到你的下落,又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苏夏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错了,无论如何,我也该回谷给师傅和师叔报一声平安,免得他们担心才是。”
公孙晔伸手揉了揉苏夏的头发,道:“我们都不怪你,当时你一定很委屈很伤心,是师兄不好,没有及时找到你,让你独自在外面漂泊半年,也一直没能安慰你的委屈。”
苏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秦越脸色微变,伸手将苏夏揽入自己怀中,有些不满地看了公孙晔一眼,温柔地对苏夏说道:“你今天累了,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苏夏摇了摇头,伸手擦干净眼泪,低声对公孙晔说道:“那师兄到秦都来,可是寻找我的下落?”
她现在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只怕是当时公孙晔在天澜找不到自己的下落,便和哥哥兵分两路,四处寻找。而他又知道自己和沧澜的国君曾经有过约定,再加上当时天澜国内,洛枫必定也遣人四处寻找自己的下落。自己如果不想被洛枫找到,就绝对不会留在天澜国境之内,那说不定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真的会到秦都来,寻求秦越的庇护。
只是自己虽然最终到了秦都,但却并不是为了秦越而来。恐怕公孙晔也想不到,苏夏竟然会先认识苏瑾言,然后由他将她带到秦都来。
而且苏夏来秦都的目的,居然会是和他一样,都为了这个身中奇毒的玲珑公主。
苏夏也随即想明白了,为何当时秦越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谎。
玲珑公主身中奇毒,连鬼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秦越当时或许不太明白,但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公孙晔,想必也知道鬼医虽然名字听着有些诡异,但却仁心仁术,绝非胡乱害人之辈。
所以他当时虽然看不出,鬼医下毒是为了压制玲珑公主体内的魍魉之毒的毒性,但却能够猜到,在公主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变故。
所以在他还不能分清夏大夫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对她说公主中毒,是因为鬼医求爱不成,所以恼羞成怒,却是是非常安全的做法。何况当时苏夏以一个名不经传的山野大夫的身份,一出手就救了苏瑾言,不仅治好了他的内伤,还解了他身上的毒,在秦越眼里看来,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他从小学习帝王之术,心中本就不是纯澈之人。再加上身在其位,从来都过着尔虞我诈的生活,遇事已经习惯多留一个心眼。
所以对当时身份未明的苏夏,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这样一来,如果苏夏是那些想要颠覆他统治的敌人派来的奸细,那么就相当于通过苏夏的嘴告诉那些人,公主,或者说他秦越的身后,有鬼医公孙晔在,他们即使想做什么不轨之事,也要掂量一下在鬼医面前,是否够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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