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居中身为枢密使，军方的第一人，这顿板子怕是少不了的。

刘裕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过三人，淡淡的说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跪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先回吧。这场仗打败了是朕没想到的。去年北军攻下雄霸二州，朕以为北军可用，现在看来，北军那次实属运气，这根子上怕是早烂透了，不堪一战。让张士仲与冯远征回京，让韩师道去北军吧。”

高居正一听，本不想这时多说上一句话的他不得不开口劝阻：“陛下三思，西凉前线离不开韩师道。”

刘裕说道：“太子上次出使大月，表现不错，朕心甚慰。西军先让太子暂时管着，等朕想好人选再让他回京。”

高居正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劝谏道：“陛下，太子殿下的能力无庸置疑，但太子殿下毕竟年轻，西军都是些骄兵悍将，老兵油子扎堆，怕是不妥。”

刘裕哦了一声，问道：“你们两个的意思呢？”

蔡阳与赵文同声说道：“一切皆听圣断。”

刘裕嗯了一声，说道：“高卿之言，也不无道理，那就让郭成暂代西军主帅一职吧，太子仍任监军一职。朕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三人这腿脚都跪麻了，陛下开了口，赶紧谢恩告退。

刘裕眼睛瞳孔微缩，问道：“太子妃那里有何动静？”

长青眼鼻相应，小声回答道：“回陛下，太子妃一直深居东宫，一切如常，也未曾见过什么人。”

刘裕眉头微挑，再次问道：“听说徐朗的宝贝女儿从西北回来了？”

长青答道：“是的，只是这徐家小娘子回到京城的第二日，便被端王殿下派去北边调查北军此次兵败逐鹿城的事去了。”

刘裕有些疑惑的问道：“调查不应由密侦司密谍去吗？关密侦司血衣什么事？”

长青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说道：“端王的安排，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听说去北边的还有密侦司的王鹏举，小的还听说杨妙儿将军正好回了京。”

刘裕哦了一声，说道：“端王这心倒是操得够细的，说到杨妙儿，朕的确应该有所表示才行。韩师道在奏折里为她们兄妹说了不少好话，还让朕帮她在京城中找户好人家，看来这韩师道是真的很看重她。”

长青垂首躬身，没有说话。

北军大营，冯远征正被众将拉着不放，在破口大骂：“你一个靠出卖兄弟，踩着兄弟人头投靠朝廷的卑鄙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来羞辱本帅，羞辱北军？就你也配？”

王鹏举拭去脸上冯远征吐来的唾沫，略显狼狈的脸上，眼神阴沉的可怕。

徐恩若伸手阻住了要上去帮忙的一众血衣，淡淡的说道：“王校尉，陛下都未曾降罪张士仲、冯远征二位元帅，未曾降罪北军，二位元帅是我大泓千万将士仰之人，你出言不逊，冯元帅便是一刀砍了你，也就砍了，难道端王还能为你出头？还不快给冯元帅道歉？”

王鹏举自问自己对北军上下言语客气，礼敬有加，只是此次大败，北军上下只怕也窝着一肚子气，自己来查究此事，无疑是自己送上门来，成了北军的出气筒。

奈何冯远征睁眼说瞎话，自己还得认栽，不然，正如徐恩若所言，冯远征便是一刀砍了自己，自己还没地方伸冤去。

北军大败，张士仲、冯远征固然难辞其咎，但战前两位元帅一直坚持不应出兵，而且时间过于仓促，粮草兵备、大军协同都是问题，更关键的是，和约刚成便再次背信弃义，心理上便先输了一截。

很显然，陛下不可能重责北军上下，主要责任本来就不在北军，若执意重责北军，军心不服，怕是会生出乱子来。

王鹏举以衣袖擦完脸，脸上挤出了笑容，看不出丝毫的勉强，深揖手行礼，说道：“王某对北军向来敬佩，怎敢放肆。若有失礼不当之处，也断不是王某有意为之，王某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还请冯元帅与众位将军见谅。”

冯远征见状心中一凛，知道眼前这人怕是不简单，更何况，这人背后还站着端王。

冯远征双手一甩，将众将推开，打了个哈哈，说道：“军中之人向来直来直去，不懂礼数，王校尉乃是上差，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不用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废话。”

王鹏举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王某此次奉端王殿下之令，来北军了解一下此次进攻逐鹿城失利的原因，以便禀明陛下。”

冯远征哦了一声，说道：“王校尉的意思，这事陛下不知道？”

王鹏举说道：“陛下知道不知道，端王殿下没说，做下属的也没敢问。但端王殿下来之前曾交待过王某，尽可能了解更多的细节，以供陛下决断。”

冯远征淡淡说道：“详细的情形，枢密院与陛下那里，北军早有呈报，端王既然感兴趣，回头本帅派人送一份给王校尉便是。”

说完，对着徐恩若笑道：“徐校尉不在西北陪着太子殿下，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啊？”

他说的是陪而不是护卫，这让王鹏举也看向了她，眼中多了份莫名的意味。

徐恩若浅浅笑道：“恩若还领着这份差事，自然是要做事的，等太子殿下回京之后，再看他的意思吧。”

冯远征哦了一声，笑道：“看来冯某得跟徐校尉先套套近乎，日后在太子殿下面前也好帮我美言几句。”

徐恩若脸色一红，说道：“太子殿下对二位元帅一向尊敬，哪里还需要恩若再说什么，再说了，这事还得陛下点头才行，太子殿下说了也不算。”

冯远征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太子殿下在这事上的动作可真够快的，端王殿下怕是要郁闷了。”

徐恩若认真的说道：“端王殿下与恩若之间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从未涉及儿女私情，端王殿下可没什么好郁闷的。”

冯远征自顾自与徐恩若谈笑风声，将王鹏举完全晾在了一边。

而王鹏举一脸平静，神情自若，耐心的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

傻子也听明白了，徐恩若已是太子的女人，待太子回京，便会正式成为太子的第二个女人，第一位侧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