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得寸进尺的秦烈心中陡然一个激灵,凤眸微微眯开一道缝,看到宇文筠然的笑容,立即直直的坐起身,哪里还有半分醉意,“没有了,我现在浑身上下都舒服的紧。”
“哼!”宇文筠然浑身柔色尽散,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暗蝶,我们回驿所。”
一个呼吸间,马车里哪里还有宇文筠然的身影,秦烈自认理亏的摸了摸鼻尖,非常之时自然要用点非常手段,他承认他今晚的手段是不上台面了一些,可那又怎样,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引竹,寡人的东西呢?”
话音落下,一道奏折已出现在秦烈面前的矮几上,他打开满意的看了一眼,这才心满意足的贴身收起,同时道:“吩咐下去,把该准备的都给寡人准备好。”
暗中,少言寡语的引竹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当真要这么做,女皇会答应吗?”
“寡人像是在开玩笑吗?”秦烈此时心情大好,倒没计较他的质疑,而是问道:“你觉得暗蝶的身手比你如何?”
“不相上下!”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引竹绝对有自信胜暗蝶一筹,可是自从暗蝶接管影卫统领后,短短一月,大有涨进,虽没有过过招,但直觉告诉他,如今暗蝶跟他确实担得起这四个字。
秦烈笑得越发倾国倾城,“那就按寡人说的办!”
“是!”引竹很想提醒自家陛下,女皇之所以没有下令销毁这奏折,或许是压根是低估了自家陛下的无耻,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没敢泼这盆冷水。
在去办秦烈吩咐的事情时,更是小心谨慎的再三确认避开了紫月国的影卫,不敢有丝毫差错,生怕坏了自家陛下的好事,被回炉重造。
宇文筠然回到驿所便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显然是谁也不想见,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达奚丰赡从后来回来的新月口中得知了陶府发生的一切,清风朗月如他,此时表情也有些……
“竟然能在达奚公子脸上开到如此精彩的表情,真是难得。”
达奚丰赡回头,一身玄衣的司空淼风情万种的斜倚在屋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月光下,达奚丰赡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看来药材还远远不够,从明天起,我会吩咐下去加倍采购。”
“你!”司空淼顿时恼了,他最近除了进宫给太皇太后、小公主调养,其余的时间不是在煎药,就是在捻药丸,加倍才买,他岂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世人只看到达奚公子玉兰芝立,谁又能看到他这幅皮囊下黑如煤炭的心肝。
司空淼从屋檐下出走,来到达奚丰赡身边,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有些事你瞒得过女皇却未必瞒得过我,看在这多年的情分上,我且提醒你一句,联姻一事已成定局,多僵持一日,少僵持一日没有多大区别,早日拟出个章程公示天下才是最紧要的,毕竟,夜长梦多。”
话毕,便头也不回的向后院走去,留下达奚丰赡一人站在庭院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早,宇文筠然依旧如往常一般早早的进宫,在太皇太后醒来前与蒋紫凝一起离开了慈宁宫来到紫轩殿。
蒋紫凝听宇文筠然讲了秦烈昨晚在陶府做出的荒唐事,笑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惹的宇文筠然心头稍稍安分的火气再次复苏。
偏偏平时像牛皮糖一样陪她进宫的人今早完全没了踪影,让她有火也无处发泄,“墨王呢?”
蒋紫凝喝了口温水压了压笑意,“今个卯时就出宫了,说是陛下吩咐下来一件大事,他得时刻盯着不能出错。”
“卯时,这么早?”宇文筠然心头浮起一丝疑惑,唤出暗蝶,“可知道是何时?”
“回女皇,还不知。”暗蝶同样心有疑惑,既然是大事,她这边的影卫不该一点风声也得不到。
“传令下去,彻查!”宇文筠然话音落下,却看到蒋紫凝正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没,“怎么,可是哪里不妥。”
蒋紫凝放下茶盏,语重心长的道:“筠然,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有时候适当的装下糊涂未必就不可,也许陛下是要给你准备什么惊喜呢,你这一声吩咐下去反倒浪费了陛下的心意。”
“他给我的从来都只有惊吓。”说是这么说,宇文筠然却还是吩咐暗蝶不必再去查此事,也因此错过了能阻止秦烈的最后机会。
蒋紫凝如今有身孕在身,宇文筠然也没有停留多久,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依旧还是没有某人的踪迹,宇文筠然脸色越发的冷淡,顿时也没了去心思,吩咐下去直接回了驿所。
她回到驿所,竟意外的看到本应该与云苍国使团斗智斗勇的达奚丰赡在与陶妙淑对弈,颦了颦眉,制止了他们起身见礼的动作,问道:“今日怎结束的如此之早?”
“云苍国言王身体抱恙,休谈一日。”达奚丰赡将手中棋子放下,温笑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辛苦陶小姐奔波。”
“达奚公子不嫌弃妙淑愚钝妙淑已心满意足,何来奔波一说。”陶妙淑温婉的颔首,素手开始收拾棋子。
宇文筠然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礼数周全的互动,不由想起秦烈对她的无赖作风,烦躁再生,“义父身体如何?”
陶妙淑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略有古怪的回道:“淑儿出门时父亲尚未起身。”
……
宇文筠然想起陶行知昨日离席的样子,只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多余,醉成那样,可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难道秦烈也是因为宿醉,所以现在还没出现?宇文筠然脸色稍霁,却听达奚丰赡道:“云苍国陛下酒量果然名不虚传,今早见他时竟丝毫看不出是宿醉起身。”
对了,他昨晚可清醒的紧!这是心虚,给她玩失踪吗!
哼!
宇文筠然脸色较之刚刚又阴郁了几分,“本宫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一会儿,既然休谈一日,达奚便陪三妹妹出去逛逛。”
说完,便径自向房间走去。
陶妙淑抬眸看了达奚丰赡一眼,抿了抿唇,想要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问不出口。
达奚丰赡收回视线,宛若清风般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三小姐可是想问我,为何要煽风点火?”
煽风点火,明明是不怎么好的词,但是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格外的理所当然,既然已被看破,陶妙淑也没有否认。
“三小姐难道不觉得,很古怪吗?”达奚丰赡温润清凉的眸底堆满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陶妙淑自然明白,达奚丰赡口中的他指的是秦烈。
今早,达奚丰赡将她请来,看似是下棋,但达奚丰赡却将昨晚发生在陶府的事事无巨细的问了一遍。
她自是知无不言,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听达奚丰赡这么说,再想到他刚刚的“煽风点火”。
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她讶然道:“难道,云苍国陛下昨晚根本没醉?”
“若论装醉耍酒疯,恐怕没人比的上他。”达奚丰赡这么说等于给出了结论。
这下陶妙淑酒想不明白了,“那他为何还要让父亲写那么一道奏折?”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达奚丰赡收起眼中的沉思,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不知三小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啊……”陶妙淑愣在当场,一时有些跟不上达奚丰赡的节奏。
便听达奚丰赡又道:“若是三小姐没有的话,本公子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风景甚好,我陪三小姐去逛逛如何?”
陶妙淑并不傻,自然猜得出他去这个地方必然另有目的,可这又怎样,但只要能和他多呆一会儿,她甘之若饴,“一切但凭达奚公子做主。”
达奚丰赡离开不到半个小时,驿所重便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新月和弦月面面相觑的站在宇文筠然的房门前,硬着头皮再次高声禀道:“女皇,廉清王府二公子求见。”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
“不见!”宇文筠然冷然的声音似能冻结天地,很显然,她的心情很不好。
弦月来到前厅,对等候多时的孟龚道:“女皇身体抱恙不宜见客,请孟公子改日再来。”
孟龚一板一眼的向弦月道:“麻烦姑娘转告女皇,孟某会一直在这里等到她愿意见孟某为止!”
弦月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却还客客气气的道:“孟公子,是奴婢说的不清楚?女皇今日身体抱恙不方便见任何人,请回!”
孟龚的神色却不见丝毫变化,刻板的坚持道:“孟某人可以等。”
“孟公子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弦月的声音冷了下来,毫不客气的道:“来人,送客!”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只是还不等他们走近,一道血剑自孟龚口中喷出,然后他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
两位侍卫看向弦月,显然在等她的吩咐。
弦月已对孟龚心生恼意,冷呵道:“人不是还没死吗,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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