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幼锋迷迷糊糊,头脑昏昏沉沉,睡得甚是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心中一个声音大喝,“醒来!”
“糟了!”博恒睁开眼时,一身功力竟如溪流般被巨海吞吸,只余点滴,他奋力起身,岂知越加挣扎,功力流逝反而更快,仔细闻去,屋内飘荡一股淡淡若有若无药香味,“蒙汗药!我当真忒也托大了!平日出门之时,这些细碎之事都是大哥处置,自己全然不知这些江湖鬼蜮技俩!”
正在此时,门外数人低声细语,“这小子睡实了么?”
“该当差不多了!”一声音尖锐之人说道。
“慢来!入门时看他与那小妞呼吸吞吐,该当是高手,可不要翻了船!”一声音低沉者言语。
“还是上次那两条‘白羊’好拾得!哈哈!”
“禁声!”一人笑声放肆了些,被那低沉者按住嘴巴。
“廖老二,前次你这呆子非要当着那男人面凌虐其妻,险些惊起整个酒楼旅客,再有这等事发生,王少爷怪罪下来,做哥哥便不再包庇。”
“是!祁大哥,小弟知错了!”那放肆之人声音颤抖,旋即又笑道,“可王少爷也甚看重咱几人,若非大哥你和咱眼力不俗,焉能这般吃香喝辣!”
那声音低沉者嘿嘿一笑,纵身一跃落入室中。余人亦从窗外鱼贯而入,最后一人入内时,脚尖轻轻倒卷,合上窗子,竟丝毫无声。众人步步逼近纱帐,顾幼锋冷汗涔涔而下,摸到枕头下短剑时,心中一阵惊喜,竟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一般,紧紧握在手中。
那‘廖兄弟’眼神贪狠如狼,舔了一下嘴唇,对‘祁大哥’道,“大哥,待小弟试探。”
‘祁大哥’双手示意,‘廖兄弟’便即明白,从怀中掏出二尺来长钢刀看准角度轻轻撩开纱帐,未曾发出一丝声响,他缓缓探进头去,看到水婈君白皙双肩,红润脸颊,当下再也抑制不住,一刀便朝顾幼锋头颈处斩去!
“啊!”随着一声痛苦惨叫声响起,‘廖兄弟’持钢刀之大好手臂齐肩而断!顾幼锋运聚全力一击奏效,当即持短剑侧卧榻前挡在水婈君身前!
厅中余者骇然变色。
“他们有五人,除去那姓廖的贼人外,还有四人,姓祁的武功最高,以我当下功力,万万不可硬碰!”顾幼锋此刻完全清醒,功力正在点滴恢复,然尚如升斗之取大江、太仓之搬粟米,不知何时方能恢复一成功力!
那老大嘿嘿一笑,“汝刚才已是全力一击,再难有余力!识相的便退在一旁,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愿多伤人性命!”
“夺人妻子也是奉命行事,不知是奉谁的命?可让在下死个明白!”顾幼锋沉着冷静,中气平和,祁老大心中警惕,反而不敢上前。
“便是这谷阳郡守王统领之子,王少爷!”
“章阿三!谁让你多嘴!”那声音尖锐之人说罢,当即被祁老大呵斥。
“嘿,原来便是那琅琊王氏贱妾所生的孽种之后!便是给我提鞋都不陪!”顾幼锋冷笑。众人大惊失色,祁老大努嘴,章阿三当即给地上那姓廖的止血包扎断臂处,选你又扭头问话,“你怎知?”
“你问问他知不。。。。。。”顾幼锋话说一半,面色一动,当即闭口不言,确是水婈君心中所想,“夫君,万不可泄露你身世,否则这四人定要杀人灭口!”
“你刚刚便醒来?”
水婈君眼睁一线,嘴角飞扬,博恒苦笑不叠。
顾幼锋自与水婈君结下‘同心结’后,二人心中所想,一念便知。博恒此时方知妻子早已醒来,听她心音稳健宏大,显然功力全然未损,心中一定,又觉汗颜。
祁老大眼见顾幼锋并不答话,心中惊恐更甚,扭头问章阿三,“汝等可查过他姓甚名谁?”
章阿三大恐,“只知他姓顾,难道。。。。。。难道。。。。。。”
此时,包括地上廖兄弟在内,五人无不骇然!
“杀人灭口,快!”
“是!”
四人抽出钢刀一拥而上誓要把顾幼锋夫妻二人斩成肉泥,正在此时,房门轰然一震,化作万千碎片激射而起,只震得室中五人耳膜鼓荡,心驰神遥!谢无忌和戫儿已然立在屋中。
“淫贼!随我去见汝主!”
五人看到谢无忌进门时气势,知万万难以抵挡此人,当下四人抓住廖兄弟推去挡刀!谢无忌冷笑一声,伸出一指点在那人谭中穴上,刹那间仿佛无数毒蛇游走其全身,时若寒冰,时若烈火,廖老二断臂处伤势再起,浑身难熬之极,在地上疯狂撕扯自己衣服,“少侠!饶命!饶命!”
余下四人并不恋战,朝窗外冲去,谢无忌剑劲飞起,又是两人长声惨呼,一人不知姓名,一人便是那章阿三!而祁老大与另一人眼见便即遁走!
“糟了!”谢无忌本待上前,且不想水婈君已然起身,一剑一个斩断其双腿!一人只挣扎了几下便被顾幼锋手起一剑刺死,祁老大甚是硬气,并不发出任何惨呼声,只闭目等死!
谢无忌眼见水婈君衣衫不整,当即扭过头去,水婈君面色一红,手掌抵住顾幼锋后心,传来部分功力,又躲到屏风之后!
顾幼锋拾起长剑顶住祁老大颈部,“这等案子,汝做了几次!”
祁老大闭目不言,顾幼锋大怒,便欲一剑刺死,谢无忌拉起躲在暗处的闻诗戫,劝阻道,“博恒,不要杀他,你我带他去和王裕、王鋞父子当面对峙!铲除此地恶首!”
顾幼锋暗暗点头,此时水婈君亦穿上男子衣裤走出,对谢无忌抱拳一礼,“多谢河洛大侠施以援手!”
“我这三脚猫的把式,谈何大侠!”谢无忌神情落寞。顾幼锋接过妻子递来的衣裳,亦躲在屏风后穿戴,不多时便既齐整而出,笑道,“患之,这可不像往日的你。”
谢无忌冷笑,“你哥哥自是厉害,但要胜过你这厮我还有三分把握!”
“你!”顾幼锋初时甚怒,转而亦笑,“汝先赢的袁家四犬再来战我!”
谢无忌被戳中痛苦,一时大怒,“地上这祁家五贼,汝便能胜之?若非我相助,此刻哪还有你夫妻二人性命!”
顾幼锋怒目而视,两人剑拔弩张,闻诗戫笑道,“谢哥哥、顾大哥哥你二人别争了,先替本郡百姓出头方才要紧!”
顾幼锋闻听少女话音如天籁一般,细看之下甚是惊奇,似觉颇为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是何人,谢无忌心底更怒,挡在戫儿身前,“你看什么!”
顾幼锋嬉笑,“怎么!便看看你这新认识的姘头也不让!”
戫儿朝他做个鬼脸,心中却是不气,谢无忌怒发冲冠,一剑运起十成功力,闻诗戫和水婈君二人连忙挡在前面,患之大惊,本来前刺的一剑立时转向上冲,轰然大响中,将头顶刺破尺许大洞,无数碎瓦落下!
水婈君责备道,“夫君,这便确是咱们的不对了,怎能这般与人调笑,且这少女冰清玉洁,无端污人清白。”
“夫人责备的是!”顾幼锋面色一正,对闻诗戫一礼,“刚刚我失言,望姑娘不怪!”
闻诗戫笑道,“我们再吵下去,地下这三人便即失血过多死绝了!”
谢无忌、顾幼锋骇然惊觉,地上三人气息变得更弱,水婈君掩口而笑。正在此时,无数客人被两次巨大声响惊的起身,都围在地字第一号房间门口,店小二不知何时如老鼠般躲在影中,垫脚偷看,一时惊得面如土色,便欲遁走,被水婈君纵身一跃飞过人群仗剑拦下,怒道,“你这奸贼,竟唆使坏人,欲害我夫妻二人性命!”
此时就连一楼众客人亦披衣起身,驻足围观,店小二面对谢无忌、顾幼锋、水婈君三把长剑、断腿三人,吓的三魂具飞、七魄丧完,语无伦次道,“不管小的事,不管小的事,都是王少爷看上你家妻子,不管我的事!饶命,饶命啊!”
顾幼锋大怒,“王家?哪个王家!”
店小二看到众人眼神,心一横,大声道,“左右是个死,我便直说了,是本郡郡守王裕之子王鋞!”
众客人闻言,骇然变色,其中不乏夫妻之属,一时吓得魂不附体,其中有一三十许男子,身旁立着亦中男人,身后站立六壮年男子人,这八人个个器宇不凡,前面男子平静道,“明月浩荡,便没有国法了么!”
店小二叹息,又是冷笑,“客官说得对,王法、王法,本郡江南王氏之法也。”
“听闻王裕乃是当今王氏一族族长王衮之私生少子,若非这一层关系,以他能耐怎能做到一郡之首?可惜大哥不在此处,否则定然知之甚详!”
“谢哥哥!爹以前曾和戫儿说过天下大族,王氏本起身于琅琊郡,与当朝尚书王仲明大人乃是同乡。江南王氏乃是琅琊王氏前周时衣冠南渡而来扬州定居,我爹曾说,王裕乃是王家族主王衮之庶子,只因身份地微,又生的丑陋,王衮不愿与之相见,这才让他留在谷阳郡为郡守,未想到这人竟为害一方,一至于斯!”戫儿音色清脆婉转,语惊四众。
谢无忌大奇,看到顾幼锋与水婈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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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颇为自得,傲然道,“吾妹才学若何?”
顾幼锋却不说话,颜色极怒,又给地上三个断腿之人止血包扎,恶狠狠道,“你三个此时死了太过便宜!”
那三十许男子啧啧称奇,笑问道,“敢问小姑娘贵姓?家住何方?”
闻诗戫眼圈一红,摇头道,“小女闻氏,我爹娘都被袁氏害死!哪还有家!”
男子大惊,身后六人面显杀机,谢无忌、顾幼锋激灵灵打颤,他二人对视一眼,心下各自思量,“这六人杀气惊天动地,还未出手,我二人便差了千里万里,若当真交手,岂不几招便被拿下!”
“这几人气息怎么与大王的屠神卫众军司马那般相像?”顾幼锋想深了一层,当即上前,恭敬一礼,“敢问兄台贵姓?这位老哥与这六位兄弟如何称呼!”
“我姓鞠名风,这位是我表舅,这几位是我表兄弟。”鞠风与身旁一人,身后六人一道还礼,风度沉雄儒雅,举止极有法度。
谢无忌这才回过神来,“这人说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却也说得通,他身后这六人无一不是高手,而身旁这人更是出类拔萃,观其众神色正气凛然,绝非妖邪之类,怎会齐聚于此?”
水婈君上前一步,“众位伯伯,此事兹事体大,我等四人欲带这几个奸贼找那姓王的对峙,还请众位伯伯主持公道!”
众客人闻言,一时便欲作鸟兽散,鞠风见劝不住众人,只得肃然转头,“但有所命,我等八人乐意效劳!”
此时,地上店小二嗤笑一声,祁老大叹息,“顾少爷,你便将我千刀万剐泄恨便是,若你前去,事情闹大,此间怕有数百人头落地!到时搅的一郡不宁!”
“大哥,我不想死!”廖老二痛哭流涕。
“带上他们!”谢无忌怒喝一声,一手一个提起廖老二与祁老大腰带处当前而行!
鞠风身后六人相视一眼,低声赞叹,“这少年见义勇为,力气倒也甚大!”
“可惜晚生了几年,若早些追随大王,该可建功立业!”
郡守府偏院中,王鋞手腕被谢无忌折断,当下用夹板固定好,便即愁眉苦脸,饮酒消愁,身旁几名妖艳女子不住劝酒,“将军,来嘛!”
王鋞早已厌烦这些浓妆艳抹俗气女子,此时火气甚大,喝到,“滚!滚!滚!都别来烦我!”
众女十分恐惧,一股脑散去,此时王家管家王駑走来,笑道,“少爷,祁家五人不是已经出门替您寻刚才那端庄女子了吗?何必发愁?”
王鋞闻言甚喜,手撑桌面便欲起身,一时动到伤处,惨呼声惊天动地,落泪道,“可便是来了又有何用,我这手没有数月怕是难以复原!都怪那姓谢的,早不来,晚不来,怎么此时来了,害的我爹没来由责骂了一番!”
王駑递来一个蛮头,王鋞接过,一只手颇为吃力的将面皮全数撕下,这才咬下一口大嚼,怒道,“你知我不吃别人摸过的吃食,为何不替我剥了皮!”
“少爷,若小的摸了这雪白的蛮头里子,岂不糟蹋了,便如那姑娘雪白的里子,只有少爷您才配享用!”
“言之有理!”王鋞闻言大笑,蛮头雪白面皮撕了一地,哈巴狗上前拾起,大口咀嚼,他见状一乐,“这般倒也不浪费,总比塞了那些贱民之口有趣多矣!哈哈!”
正在此时这华美广室之牖户被轰然击碎,王鋞与王駑惊得倒身伏地,面前显出四只脚来,二人抬头望去,惊恐中王駑大叫,“有刺客!有。。。。。。”
话音未落,王駑人头滚滚飞起,撞在墙上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王鋞吓得口不能言,一时间屎尿齐出,不多时,门外冲进无数兵勇,顾幼锋憋了一肚子气,长剑出鞘,大开杀戒!
一时间郡守府腥风四起,谢无忌、闻诗戫将三贼从院墙扔进府邸,轰开大门便即硬闯。大街上无数百姓这个时辰本该在家中酣睡,听闻郡守府响动亦来围观。
顾幼锋在内府杀红了眼,毙命于其剑下之侍卫多达数十人,转眼又看到无数女眷惊恐四散,一时想起师父,“老师教导门中第一规矩,便是不得滥杀手无寸铁之无辜,这些歌姬又有何罪!”他叹了一声,回转房中,看到遍地尸骸与吓得失魂落魄的王鋞,对水婈君道,“我是否下手过重了!”
“这些爪牙平日欺吾百姓还嫌少么!便全数杀了也是无错!夫君不必往心里去!”
“我们将这畜生带到下面与患之汇合便是!”
此时郡守府内剑拔弩张,无数士卒手持弓弩,更有几只箭对这地上三人,鞠风冷笑一声,身周七人如电而前,谢无忌但听到惨呼声不绝于耳,那七人已然回转,郡守府前院数十亲兵无不长弓脱手、倒地不起!
“当真厉害!”谢无忌心中赞叹。
当此之时,王鋞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顾幼锋与谢无忌并排站立,王裕已然到来,然他并未见过顾幼锋之面,一时不知此人是谁,只是强忍怒气,问道,“谢少爷,不知您因何夜闯郡守府?便是身出名门,可携带兵器擅闯官府属地又击杀守卫,罪同谋反!你便当真想以势压人、无所顾忌?”
谢无忌冷笑,“这位乃是当今吏部尚书顾坦之大人少子,顾幼锋,你儿子见顾兄家眷貌美,便起了淫~心,派这几人以蒙汗药蒙到他二人,欲行不轨,若非我及时赶到,事情无法收场!汝今有何话说!”
王裕骇然变色,转头看了看地上儿子,又看到顾幼锋与水婈君神色,颤声道,“顾少爷,此事可是您亲历!”
顾幼锋怒极反笑,“非是亲历,吾尚在梦中耳!”
王裕看到地上三人与那店小二神色,心知顾、谢二人不肯善罢甘休,一咬牙,抽出长剑刺下,王鋞双目滚圆,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便即气绝身亡。
在场除了鞠风八人外,余者无不变色,饶是谢无忌、顾幼锋、水婈君等气势汹汹来此,当下亦没了由头。
闻诗戫回头望向鞠风,那男子微笑摇头却不说话。
谢无忌与顾幼锋年轻识浅,对视一眼,一时说不出话,王裕肃然道,“犬子罪大恶极,又豢养了这些恶奴,其罪当诛,卑职虽比不得先贤外举不避邪、内诛不避亲之风骨,却也万万不敢包庇罪犯!来人!将那四人收监,来日按大夏律判了!”
顾幼锋心中越想越是不对,冷然道,“郡守大人处事公道,在下佩服,然此事这便算完了?”
“嗯?阁下还待如何?若按律法,顾兄不分青红皂白,击杀我府中数十条人命,当判斩首之刑!王某一再容让,甚至击杀亲儿,汝竟还苦苦相逼,是何用意!”
“你!”顾幼锋大怒,确是哑口无言。谢无忌亦不知如何说辞,正在此时,鞠风上前一步,正色道,“既然按照大夏铁律,那草民是否可以斗胆一言?”
“汝是何人,竟敢在此大言淡淡,还不给我轰出去!”王裕大怒,便欲赶人,七人与众侍卫剑拔弩张。
“郡守大人,夏王制定本朝铁律,官之为政,民有督责之权,贵地出了这么大案子,若非这位谢兄弟见义勇为,此间汝子怕已经草菅人命,郡守却只一剑击杀之,按律不和。淫~人妻女者,按照本朝铁律该当凌迟处死,汝法令不明!此为一也!”
“本朝定制,州之长者,府邸甲士十人,持枪卫士三十,剑士五十人;郡守府邸,甲士五人,持枪卫士十人,剑士二十人!非有急,不可开武库,违者死!汝府中持枪剑之士数百之众,远超定制,又豢养刺客数人,甲士二十人以上,这些甲胄,何处得来?汝制度不明!此为二也!”
“吾来谷阳郡多日,但见民风富庶淳朴者虽众,却仍有饥寒交迫、衣食不周者、失去田产者,汝不抚孤济贫也就罢了,然汝年俸虽至千石之巨,要盖起这府中广厦数百,亦需土地千倾,此银从何而来!汝资财不明!三也,汝敢说之?”
王裕大惊,示意左右,众人便欲一拥而上,谢无忌、顾幼锋拦在身前,“谁赶上前!”
鞠风面显怒色,“我话未说话,便图穷匕见了!汝治下此郡,对大族与少数富户倒也按律收入税赋,然对穷苦百姓,一年之中数月收取各般苛捐杂税,或以人头之名、或者经营之名、或者渔猎之名,便是呼吸吐纳,是不是也要收税!汝政令不明,四也!有此四罪,罪不容诛!”
“你到底是何人!便是百姓监督职责,汝已尽了,速速退下!”王裕冷汗直冒,大声呵斥,然已色厉内荏。
鞠风冷笑不言,他身旁那高大中年汉子走到前面,单手递过去一信封,王裕接过,当即吓得跪倒在地,“不知巡政使大人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三十许男子姓张名振翼,字凤举,乃夏王座下大将。官至征北将军、兵部尚书、扬州巡政使、开府仪同三司!因他字乃凤举,便倒为之化名‘鞠风’。凤举身旁七人,为首者乃戴亿方,身后六人为其子戴宇文字仕优、戴宇章字仕诠、戴宇衣字仕常、戴宇冠字仕约、戴宇英字仕才、戴宇雄字仕扬!六人官至屠神卫军司马,戴亿方为夏王亲授之平东将军,父子七人武功极高,皆为以一当百之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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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还不拿下!”戴亿方大喝一声,郡守府中侍卫一时惶惶不前,并不敢捉拿王裕,凤举怒目而前,“你王家当真胆大包天,私兵但知有王家,不知有社稷,但知有郡守,不知有天子!”
王裕叩首如捣蒜,人群中约计百人走入郡守府中,手持长剑列在戴亿方身后,戴亿方对凤举道,“将军请下令!”
谢无忌与顾幼锋骇然惊喜,“屠神卫!当真是夏王的屠神卫!”
“将这干人之首恶等全数拿下!”凤举手指前方,郡守府几名私兵统领待还鱼死网破上前一搏,早已被谢无忌、顾幼锋一招制服!余人再不敢动!
戫儿回首一笑,对凤举偷偷做了个鬼脸,凤举笑道,“你这小娘怎知我能帮他二人。”
“猜的!”戫儿一笑、天真烂漫。
谢无忌、顾幼锋、水婈君上前与凤举见礼,“没想到竟是征北将军!失敬!失敬!”
“患之,当年我们见过一面,你却忘记了?”凤举抚须而笑。
“何时啊?”谢无忌大奇。
“那年你在洛阳,与你哥哥一剑刺中夏王,却何曾注意到我?”凤举提及旧事,甚是缅怀。
谢无忌脸红道,“那时我以为大王要害爹爹性命,这才。。。。。。这才。。。。。。”
顾幼锋上前与戴家父子七人见礼,笑道,“原来是名动天下的戴家英雄,屠神卫八百军司马,当真名不虚传,让后生敬仰!”
戴宇文笑道,“说哪里话,顾兄与谢兄具是少年英雄!今日相见恨晚!”
众兄弟都来抱拳与二人见礼。
“小女见过各位大哥!”水婈君朝众人抱拳行礼,戴家兄弟无不感叹婈君女中英雄,闻诗戫万福为礼。
谢无忌还想说话,忽而看到城中一处火光升起,“莫非是城中失火?”
戫儿大惊,“谢哥哥,糟了,那地方不是老翁卖方酥之左近!”
“难道这姓王的刚才看到我们巷中与阿翁攀谈,要杀人灭口!我忒大意了!”谢无忌懊悔之极,提一口气朝那处奔去。凤举点头示意,戴宇衣携十名屠神卫在戫儿指引下急忙追去。
城中角落处,一民房已然沐浴于火光之中,内里传出小儿嚎啕大哭之声,谢无忌双足落地,顾不上火势汹涌,深吸一口气,五内中运转一股极寒之意,便如离弦之箭冲入屋内,眼见得一丱角小儿被老者压在身下保护,而房梁断木压在二人身上,他奋起全力推开房梁,手掌立时被烫的皮开肉绽,却也顾不得疼痛顾,抱起这祖孙二人冲出屋来。
“快救火!”戫儿等人赶到,在邻居帮忙之下,费尽周折方才熄灭火势。
老者气息奄奄,轻抚伏在身上痛哭的孙儿,奋力睁眼看到谢无忌,一时激动万分,“将军。。。。。。”
谢无忌、戫儿黯然落泪,“阿翁,你还有何心愿!”
老人只有出的气,再无进的气,口不能言,指着孙儿,谢无忌郑重点头,阿翁含笑而逝。
“阿公!”小儿伏尸大哭,邻居纷纷落泪,一铁匠怒不可遏,大喝道,“定又是那姓王的催逼所至,见交不上月钱,便派人来放火烧屋!”
“可怜他夏家都是老实人,竟只剩下这孩儿。”
戫儿哭着安抚夏家小儿。谢无忌喘息略定,眼中杀机满布,“血债血偿,我到狱中将王裕千刀万剐!”
“谢兄弟,不可!如今此地郡治已然交由巡政使大人处置,若在发生蹊跷之事,便难辞其咎,反而亲者痛仇者快!”戴宇衣极忙劝道。
“谢某匹夫之勇,百无一用。非兄提醒,险些酿成大祸!”谢无忌闻言落泪,悲愤将剑插入土中,头上轰然作响,竟自昏厥在地!
“谢哥哥!”
“谢兄弟!”戴宇衣转身对屠神卫众将士道,“既已熄灭火势,便速速回郡守府!”
“是!”众将士背起谢无忌,戫儿领着夏家小儿随行。戴宇衣从土中拔剑,一时竟只晃动,却拔不出,惊讶道,“谢兄弟功力精纯的很啊!”他当即大喝一声,方才拔出宝剑,本待追上众人远去,忽而看到众乡亲无不义愤填膺,当即高举长剑,宏声喝到,“乡亲父老们,谷阳郡守罪恶滔天,纵子行凶,已经被夏王派来巡政使张将军收监,来日汝等若有冤情,可到郡守府一一诉说,大人定会替汝等主持公道!”
乡亲们闻言无不欢声雷动,高呼夏王之名,久久不愿散去。
是夜折腾到许久,众人子时后方才在郡守府中空出的西厢房处睡下,并未惊扰后院王裕家眷。水婈君在厢房中轻问,“夫君,屠神卫为何这般神勇,随便一人便似匹敌你或无忌二人一般。”
顾幼锋感叹,“英儿有所不知,本朝军制为夏王首创,先从民中选年纪二十至四十之精壮者入龙城军;而后再行优中选优,择入屠神卫。龙城军普通士卒可从伍长、十长、屯长、校、将等积功一路上升,而屠神卫之军职,则非如此,而是按照夏王制定考核次第进阶,分做,马术、弓术、剑术或刀术、枪法、投技、力技六类,分做甲乙丙三等。龙成军中一般校尉已然算作精卒,若按照屠神卫选法,不过是丙等!”
水婈君惊呼,“丙等便要求这般高!”
“达到丙等便可入屠神卫,乙等升至屠神卫军侯,甲等为军司马。以剑术甲等为例,需以短攻长,十回合中斗败龙城军枪兵一回合,方算合格!”
水婈君瞪大眼睛,“以短击长!便是九死一生!”
顾幼锋笑道,“对,便是九死一生,许失败九次!终要赢一次!夏王手持鬼神,与河西王酣战一个时辰,十合中能赢得二、三,可说已惊为天人了!”
“夫君,你切莫与我说河西王使用的乃是一丈八尺的长枪!”顾幼锋郑重点了点头,水婈君面色骇然又复激动,追问道,“那。。。。。。那箭术。。。。。。还有力技!”
“开八石硬弓,箭射两百步,中在靶上!力技需能举三百五十斤石锁过项。。。。。。五次!”
“难不成屠神卫八百军司马,个个如此?”水婈君甚是惊叹。
顾幼锋笑道,“非也,不是个个如此,而是个个都要高于此。今夜那七人便是屠神卫军司马中戴家父子众,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亦是忠于社稷、正直果敢之人,大王十分器重彼等。”
“难怪有这些人护卫在征北将军身侧,原来大王甚是担忧凤举将军安危。”
“我朝巡政使,皆如刀上行者,做的无不是得罪权贵、抑制豪强之事。若不严密保护,怕是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顾幼锋叹息,忽而低头不语,水婈君知他心意,歉然微笑道,“夫君,是奴家错了!”
“你是何时醒来的?”顾幼锋问道。
“我若直说,你气不气?”水灵君妩媚一笑,顾幼锋叫苦不迭,“原来我二人睡下之前,你便察觉!怎不早告诉我。”说罢,顾幼锋便即用手呵她腋下,水婈君惊笑如避蛇蝎,“勿要闹来,奴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这一边,夏家小儿、戫儿、谢无忌三人同处一间大屋,谢无忌与小儿已然睡熟,戫儿照看二人,并未睡下。戴亿方轻轻推开门,见到此景大为诧异,戫儿照看谢无忌,给他扇扇吹赶孑孓,回头间对戴亿方竖起食指,立在唇上。戴亿方点了点头,手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戫儿欣然点头。
此时恰巧戴宇冠走来,戴亿方忙问道,“我儿,仕常可曾回转?”
“三哥怕此地不太平,带人巡夜,一时竟有无数乡民踊跃而来。”
戴亿方叹息,忽又追问,“我儿,你怎能这般处置?这小姑娘尚是闺女,怎能与谢兄弟同处一室?且那可怜幼子亦无人照看,半夜哭闹起来,岂不打扰了谢兄弟!”
“爹,戫儿姑娘和谢兄弟情同。。。。。。兄妹,大非寻常,年纪又小,又不会武功,而此非常时,若让她独处一室怕也不妥!而那小儿已然是孤单一人,他家阿公临死前将孙儿托付给谢兄弟,若在别屋反而不便。”说罢仕约挤眉弄眼坏笑,戴亿方轻声呵斥,深思之下,听闻儿子话语,亦觉此该为‘不妥当之妥当’处,这才暗暗点头,“为父先去休息,一会替换我儿!”
“是!爹!”仕约手持长剑继续巡行。
戴亿方速速回到凤举房外,看到征北将军睡得甚熟,这才在外面铺上棉被草席,手中握剑、连忙睡下。
且说谢无忌在房中昏睡,戫儿给他盖好被子,又觉得面色碳烤一般,便用清水给他擦洗,待睡安慰了,这才伏在床边,痴痴瞅着谢无忌。
二日早上患之被牖户外投射进来阳光照醒,手臂间但觉柔弱无骨,竟是戫儿伏在榻边和衣而卧。谢无忌缓缓起身,给戫儿翻身,不自觉碰触少女娇柔身段,头脑立时清醒,又觉羞愧,忙将戫儿头颈枕好,拢了拢被窝,打算先行起身,被戫儿睡梦中攥住手臂,呼喊道,“谢哥哥,别走!”
谢无忌每每闻听少女呼喊,一颗心便如要从胸中跳出一般,甜蜜又复苦痛,忍不住伸手抚摸戫儿脸颊,然那少女缓缓扬起睫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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