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妍儿耸了耸肩,故作无奈道:“好吧,在我们夜猎之前,不如先暖个身。这样好了,乃弟见过凌校尉刀法,跃跃欲试,不若比划一下如何?”
凌胤云道:“这样便行了吗?”
钱妍儿抚着马尾,道:“凌校尉何等人物,乃弟必胜不了你,除我之外,你要和帐内所有人对打,不知意下如何?”
凌胤云举目四望,除了钱妍儿,共计四名家将,加上钱穆,那便是五人,平常上战场杀敌,以少抵多,不计其数,他早已习以为常了。他自信道:“好,那便请钱公子赐教。不过,为免万一,仅以木刀对决,不知可否?”
钱妍儿笑了笑,道:“这是自然,若你伤了乃弟,岂非本末倒置。只是我帐内仅有一柄木刀,请凌校尉将就,让我底下的人拿真剑。以你昨日勇猛之姿,这样应不成大碍,对吧?”
凌胤云心中一寒,眉头一皱,立时明白这是早有预谋。他沉吟半晌,道:“好,那便依钱行使所言。”
钱妍儿似是得理不饶人,续道:“我不想到处移动,省得撞见了人,又要与他们虚应一番。凌校尉便在此帐分出胜负,以免夜长梦多。”此言甫毕,凌胤云心中咒骂,好个恶毒女子,让家将众人齐上,不光使用真剑,还限制移动范围,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勉强抑住怒气,接过木刀,冷喝一声,道:“还请诸位赐教了。”
钱妍儿一声令下,众家将执剑,冲了上去。家将由左至右,分别是李大、张二、赵三和徐四,平时负责保护钱妍儿。凌胤云见来势汹汹,暗忖道,既然对方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若对上钱穆,其身分尊贵,或许有所顾忌,但换作这群家将,他便无半分犹豫,得以全力以赴。
凌胤云举起木刀,摆开架势。张二迎面而来,他不慌不忙,一个闪身,躲开致命攻击,提起木刀,反手迅速划入,直切其腹部。倘若是真刀,他早已开肠破肚,血流成河了。
眼见凌胤云将张二击倒,李大和赵三左右夹击,一头劈下。凌胤云旋身一挡,顺势踢向李大,正中大腿,李大当场跪下。凌胤云木刀一掠,李大肩膀受击,疼得倒在地上,跟当初元仲一样。赵三抽回剑身,再次突刺,凌胤云由下至上,斜撩过去,错开长剑,直击下颚,令他当场仰天倒地。
徐四把心一横,双手高举,大剑划下,却是空招。惊讶之余,凌胤云横劈一刀,把他打飞出去。从方才开始,钱穆未加入战局,便是蓄势待发,伺机而动。眼见凌胤云挥出木刀,打中徐四,他立时绕至身后,乘其不意,笔直一刺。
凌胤云上阵杀敌,对这招卑鄙伎俩,早已摸透了。他弯下腰,躲过刺击,迅速转身一砍,打中钱穆手腕,将剑拍开。钱穆兵刃脱手,诧异万分,凌胤云抢步上前,木刀直指他咽喉。
钱妍儿担忧钱穆安危,惊呼道:“停手!”凌胤云听闻此命,这才收手。他缓步至钱妍儿前方,作揖道:“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钱妍儿面色一沉,语气漠然道:“凌校尉好俊的刀法,教人甘拜下风。不知凌校尉的夜猎,是否也这般厉害?”
凌胤云知她不肯放过自己,惟有陪她夜猎,方可结束这一切。他点了点头,走出帐外,去马厩将绝影牵出来。凌胤云跨上马鞍,跟随钱妍儿,来到一处山丘。凌胤云瞥她一眼,道:“钱行使,不带家将出门吗?”
钱妍儿冷哼一声,道:“都给你打伤了,还怎么骑马?再说,我只是狩猎寻乐,又不是打仗,何必兴师动众。”
若换作平常,凌胤云定会轻信于她,但经过刑梦萦提点,加上方才帐内一事,他戒心重重,不敢大意。
夜凉如水,北风瑟瑟,凌胤云与钱妍儿各自驭马疾驰,穿梭山林,前者紧握缰绳,后者警戒四周。倏忽间,凌胤云发觉在月光反射下,草丛中闪出亮光,令他惊觉不对劲。
飕地一声,一支羽箭倏地掠出,凌胤云勒住马头,仓促立定。锐箭刺入地面,入土三寸,惊险万分。
凌胤云狠瞪钱妍儿,心想都已处处礼让,对方仍要置他于死,一气之下,他夹住马腹,奔驰而上,将钱妍儿攫入马背。钱妍儿为之愕然,惊道:“你想做什么?”
凌胤云大叱道:“你若不想死,便让他们停手!”
钱妍儿俏脸生寒,反怒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人。”便在此时,数十支箭再次飞来,刺穿钱妍儿原先骑的马,险些射中他们两人。
凌胤云心中大讶,惊呼道:“这些人疯了吗?”
钱妍儿没好气道:“我早说他们不是我的人,是你自己不信。”
凌胤云甩起马缰,来回穿梭,好不容易才甩掉追兵。他找到一处洞穴,确认安全无虞,他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妍儿皱眉道:“我的确有派人埋伏,但已命人替换钝箭头,只是想吓唬你罢了。”
凌胤云沉着脸,强忍怒气,质问道:“你怎会这般好心?方才我在帐内私斗,你不就命令他们用真剑吗?”
钱妍儿横他一眼,不悦道:“我在你来之前,早已命他们不可伤你。你这般厉害,我不过是想挫你威风,根本没想过要杀你。”
凌胤云不以为然道:“刀剑不长眼,你让他们用真剑,还说没置我于死地?”
钱妍儿目光闪动,大嗔道:“你当真以为自己一抵十吗?他们是训练精良的使剑好手,若真对你动杀意,即便你能得胜,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凌胤云顿时语塞,怔了半晌,思忖道,当时场面,他能全身而退,委实难如登天。他定过神来,看了看钱妍儿,问道:“这批刺客,你可有头绪?”
钱妍儿沉吟半晌,道:“八成是乐平君派人来。”
凌胤云皱眉道:“为何这么说?”
钱妍儿横他一眼道:“事实上,令弟根本没有醉酒闹事,那是乐平君从中作梗,故意挑起纷争,再串通我们作伪证。”
凌胤云心中一凛道:“既是如此,他怎会连你也不放过?”
钱妍儿凝视着他,轻叹道:“这些人打从一开始,目标便是我,你是否无恙,只是次要。”
凌胤云不解道:“为何他们要杀你?”
钱妍儿沉下面色,撇嘴道:“乐平君拉拢不了你,有朝一日,你或许是敌人,故打算杀人灭口。倘若你逃了,只要我死在这里,追究起来,你也脱不了罪。两国之事,你区区校尉,真以为滇成王会保你吗?”凌胤云闻言大惊,乐平君此招毒计,委实可怕。钱妍儿斜睨他一眼,冷哼道:“我话说完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凌胤云低下头,发觉自己因怕她逃脱,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他赶忙松手,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钱妍儿仰首望天,手摸雪片,蹙眉道:“这儿天寒,杏无人烟,先不说失温,刺客若循迹而来,你我俱跑不了。”
凌胤云沉吟半晌,提议道:“不若这样,我将马交给你,你先回营地找救兵。”
钱妍儿乌亮眼眸一转,贼笑道:“你怎知我还会回来?”
凌胤云摇摇头,无奈道:“难不成要我扔下你?你若出意外,纵使我安然回营,也脱不了罪,不是吗?”
钱妍儿莞尔一笑道:“你倒还不笨。好,我答允你,定会回来救你。”语毕,她跃上马鞍,倏忽间,她感到身子一晃,竟被绝影甩了出去。事出突然,凌胤云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见她落马,翻滚几圈,全身沾满污泥和血渍。
凌胤云赶忙上前,检查伤势,所幸地上积雪,虽多处擦伤,但无大碍。只是这一摔,将她小腿摔伤,走路一拐一拐,不便行走。钱妍儿眼角泛泪,捶他一拳,怒骂道:“这是什么怪马,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凌胤云经她这一提,才想起田予曾告诫此马难驯,只是他没料到,方才一路上正常,岂料钱妍儿一坐上,便出乱子了。凌胤云皱眉道:“你受了伤,我帮你包扎一下。”他取下马旁的包裹,掏出帛布,再拾用粗树枝缠绕,替她固定伤口。
钱妍儿叹道:“我不能骑马了,只能靠你去求援了。”
凌胤云面有难色,道:“不行,我不放心让你一人在这里。”他不理会钱妍儿反抗,径自将她抱上马,共乘绝影。凌胤云单手探出,盈盈一握,环住她的纤腰,低喝一声,绝影动身,快奔在树林间。钱妍儿回头道:“你傻了吗?这儿地势险峻,你这样胡乱跑,只会迷路,无法脱身。”
凌胤云自信道:“早在之前,我便已勘查四周,以冬猎扎营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地势,我都了如指掌。”
钱妍儿先是讶然,旋又露出苦笑道:“你这家伙,论到耍手段,笨得跟驴子,但某些地方,又特别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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