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边,渔船上。
“于冰,‘御技名家’翟宗主稍后便至。”霍大叔叼着焊烟袋,转头向屋内喊道:“小莹,你和娘亲也帮着收拾下。”
于冰正在修织渔网,抬头问道:“霍大叔,请问有何要事?”
他来自地球,在一个月前,海上玩飞艇时,一个不明浪潮,把他带到这个御技世界中。
年龄竟从三十岁变到十七八岁模样。
幸而为霍大叔所救,暂无去处,便在渔船内帮衬。
衣食住行基本都在这一只租用的渔船上,像极“疍家人”。
霍大步叔道:“方才路村长说道,羽焰宗翟宗主前些时日视察,发现你潜力好,资质佳,欲招你进羽焰宗当关门弟子。”
于冰一怔,奇道:“有此等好事?”
霍老四点点头,道:“机会难得,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路村长叫咱们准备一下,签个‘入门协议’即可。”
于冰问道:“为何会选中我?”
他来到这个御技世界一月左右,三不识七的,怎就就碰上这天大的好事,不由得怀疑暗生。
霍大叔道:“个中缘由,我也不甚清楚。只听路村长道,霍宗主见你丰姿英伟,相貌清奇,与寻常俗子不同,是个修炼好苗子。”
于冰沉吟问道:“翟宗主可有子嗣?”
霍大叔皱眉道:“翟宗主育有一子,现年不到二十岁。但听说他儿子风流成性,常日倚仗有些修为,整日的惹事生非。”
于冰心里惑道:“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翟宗主怎地会寻上我?”随即问道:“请问加入宗门,一直便需签署‘入门协议’吗?可知道里面是何内容、有何条款?”
霍大叔露出尴尬神色,道:“我们海上人家,从未有人入得宗门。是否要签,签何协议,却也不甚清楚。但翟宗主声名远大,料想不会欺瞒咱们罢。”
他转念一想:“我穿越来此,先不说认识的人都没几个,我自己相貌平平无奇,早有自知之明。别人信口说我丰姿英伟、相貌清奇,哪里敢当?
“再说这御技世界的文字似篆非篆,似甲非甲。它们认得我,我却如何认得它们?协议是何内容,要做何事,违反协议要受何谴责,我半个字也看不明白,这无头无尾之事,怎敢随意签署?”
他思忖片刻,道:“只是我们目不识丁,签起来可大有不便。”
“简单得紧,听路村长道,就画押替字便可。路村长认字,言道帮咱们瞧瞧。”霍大叔说着,吧嗒吧嗒地抽了一口焊烟。
正说话间,外面一阵喧哗,众数海上人家都聚在港口围观。
忽听一声吆喝:“翟宗主到——”
于冰抬头一看,见行来三人。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穿一件古铜色锦秀华衣。
只见他双足一点,已上到渔船,船体竟无半点摇动。
身后跟着路村长和羽焰宗大护法丁禄,也一一上船。
于冰见他此等气派威势,尚带几分富态,心道:“这人想必便是‘御技名家’翟宗主了。”
余光暗中打量,见他双目含威,年纪和霍大叔差不多,但样貌看起来年轻许些,左手搓着两颗油亮的核桃。
若非听霍大叔说他是“御技名家”,还道是个养尊处优的乡绅富豪,哪里想得他竟是御技大家。
霍大叔忙行了礼,道:“翟宗主,快请进,快请进。”
翟宗主点点头,看了一眼船里,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并没有动身。
路村长高声叫道:“老四啊!这机会千载难逢。翟宗主是笼渔镇大名鼎鼎的‘御技名家’,罕见地瞧中了咱们海上之人,能成为羽炎宗弟子,风光无限,前程大好,可不是莫大的荣幸?”
翟宗主微笑道:“路村长抬举。什么‘御技名家’,那可万万不敢当。霍老四,想必路村长说过,翟某就不赘言了。你救下这个年轻人,丰神俊朗,乃是修炼奇才,是以翟某冒昧,诚邀他加入敝宗。”
围观众人哗然,羡慕不已。
他们海上人家一生贫苦,捕鱼为业,普度一生。
别说能进入羽焰宗,哪怕是能脱离苦海,上了陆岸,能进羽焰宗做个杂役,也算极好的归宿了。
霍老四道:“翟宗主器重,老四小老儿感恩戴德。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全听凭于冰主意。”
路村长笑道:“霍老四啊,于冰并无归宿,你既有恩于他,只须你一句话应允,他便全听你凭主意了。”
说罢脸色神色一闪,取出一份协议,道:“这份入宗协议,我细看无虞,可签署了罢。”
霍老四面露难色,笑道:“路村长,我们大字不识一个,你既帮忙看罢,应是条款明细清晰,均无问题。只是这事关重大,还得于冰决断。”
于冰行了一礼,道:“翟宗主一番好意,晚辈心领了。如此殊荣,晚辈
实是感激不尽。只是晚辈性拙,只望朝齑暮盐,修炼一事一无所知,也无兴趣,尚祈见谅。”
心下却道:“这路村长脸色有异,不知这一纸协议,背后是何居心。可不敢糊里糊涂地签这卖身契。”
霍老四皱眉道:“于冰,你可想仔细了?这机会百年不遇,多少人求之不得。”
于冰点头道:“霍大叔,我想清楚了。”
路村长讪讪一笑,啐道:“好小子,你这榆木脑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咱们渔船村,这许多人想入羽焰宗,连个门都摸不着。你倒好,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丝毫不为为所动。”
于冰歉仄道:“翟宗主、路村长,两人好意晚辈心领,只是我心无此意,还望海涵。”
路村长还要再说什么,翟宗主摆摆手道:“不必勉强,既如此,我们也不多留。如若你们一时想通,可随时访我。”转身离去。
众人大是惋惜,心里皆想:“如若自己儿女能有此良机,那该多好。”皆摇头叹气四散而去。
路村长意欲上前游说,于冰笑道:“路村长,协议可否容我一观?”
路村长脸色一变,忙陪笑道:“你又不认字,看了何用?我还有事,少陪。”也不多打招呼,匆匆走了。
于冰放肆地盯着路村长的背景,若有所思。
时值元宵,入夜时分。
于冰到陆上酒肆,打了一斤白酒,用三条新鲜多宝鱼,置换了一只大肥鸡,两斤酱牛肉,又买了些蔬果。
四人就在渔船上团团一桌,围坐而餐。
霍老四问道:“你日后有何安排。”
这并赶他之意,他虽然救了于冰,却无居功自傲之意。
只因不想于冰像他一样,一生以为海地。
于冰道:“听小莹说,近来好些宗门广招杂役,我明日前去瞧瞧。待有了固定工作,再利用闲暇时间读些书,识些字,看日后能否有番闯荡。”
旁边少女拍手叫好,笑道:“爹,女儿也要跟于大哥出去闯荡,好不好。”
她叫霍小莹,十五六岁年纪,圆圆的脸蛋,黝黑的皮肤,一对清莹秀澈的大眼睛。
霍老四正端酒放在唇边,闻言将喝了一口的酒吐回碗里,严声道:“小莹,别闹着笑。我们行水之人‘出海三分命,上岸低头行。坐无立足所,死无葬身地’这便是我们的命。
“生于大海,消于大海,这手上的鱼形烙印,就是我们的运。不能读书识字、不能入宗修道,便是我们的命运。闯荡这词,不准再提。
霍小莹叫道:“为何于大哥却可以?”
霍老四道:“于冰不同,他手无烙印,前途无量,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御技师。”
霍小莹道:“爹,女儿不是闹着玩,女儿也要成为御技师。这海上的生活女儿不怕,但要让女儿一辈子……都在这渔船上生活……女儿……女儿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娘……你跟爹爹说下。”
卢四娘与霍老四对望一眼,心里却也理解。
她素知海上人家在岸上的遭遇,犹豫间,一时间欲言又止,只得叹了口气,始终一言不发。
于冰道:“霍大叔,小莹既然想与我同去,那再好不过了,为何……”
霍老四叹道:“于冰,你非原生海上人家,不能感同身受。我们海上人家生来便要被烙上鱼形烙印。陆上人家左一声‘海民’,右一声‘海民’地叫,生活不知要遭受多少白眼。你看孙阿九家女儿,到岸上干活不出两月,回来时人就患了失心疯。”
霍小莹呜呜两声,眼泪腮边直流,筷子一放,饭也不吃了。
“咚咚咚“地往外跑去,没多会便消失在夜色中。
于冰欲起身寻她,霍老四喝道:“不要追,由她去,气消就回来了。”只得作罢。
饭毕。
夜色渐深。
于冰见霍小营还没回家,见二老也正自忧心忡忡,便道:“我去寻一下小莹回来,应该是溜到岸上看花灯去了。”
他下了船,上了岩,往岸北而走。
一盏茶功夫,路过一条小巷,忽地听得两边屋顶上传过来“喀喇”响声。
正要细看,猛听小巷深处传来一声女子惊呼。
于冰大吃一惊,顿时警觉起来,竖耳四听,环顾四周,心中想道:“是小莹吗?”
缓步前行,紧接着便又闻得女子急呼:“救命啊!有流氓!”
发现这声音不像霍小莹。
本想转身出巷喊人帮忙,但他寻人心切,一时也来不及细细分辩是否霍小营遇险。
不及多想,他大步往巷口深处走过去。
未走数步,又听得那女子哭声疾呼:“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于冰随手抄起旁边一把镐头,五尺来长,循声快步前去。
借着昏暗的夜色,见三个汉子把一女子逼在角落里
女子惊魂未定,不知所措施,吓得直哭。
一个汉子嘻皮笑脸。
一个汉子伸手去摸她脸蛋。
另一个却是出手欲脱她衣服。
于冰不认识此女子,但见她吓得脸色发白,除了呼救,什么也喊不出来。
虽与这女子非亲非故,但见此景,要让自己置之不理,却万难做到。
再者手上有镐头作为武器,真动起手来,对方若非御技者,自己还是能抵挡一会儿的,说不定能吓跑他们。
他当即站了出来,喝道:“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那三人见状相视一眼,向那女子说道:“算你运气好,走。”
只听着呼的一声,三人竟化作三道光芒,跃将而起,蹿过高墙,消失无影无踪。
于冰大吃一惊,发现对方均是御技者,会技能武。
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心道:“幸而那几人不战而逃,要是真动起手来,不出一合我便被放倒了。”
忽见那女子一把瘫软在地上,泣道:“多谢公子救命恩情。”
想要挣扎起来,却又瘫软在地,颤道:“他们用符文锁了我,呜呜,我动不得了。”
于冰心想:“现下孤男寡女的,有什么事情便跳黄河也海不清,况且我还要去寻小莹。”
便道:“姑娘别怕,坏人跑了,刑法司就在附近,我喊他们来处理。”说罢准备转身。
那女子忽然大叫:“公子,那符文锁得我生疼,请扶我起来罢。”哭得娇滴滴的。
于冰确实见她身上泛着几枚红色符文,如同锁链一般。
他犹豫片刻,走过去,准备扶她起来。
突然之间,那女子张开双臂,将他拦腰抱紧,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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