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梭罗留下的十三亲卫,一共十三个,能彼此作伴。
天选卫士有一支越来越大的队伍,彼此也能有个伴。
我呢?
茫茫远古之路中,我只有我自己!”
极恶的目光扫过现场众人,缓缓说道。
“我曾经可以去往上下层宇宙的任何地方。我甚至能短暂地进入时间的长河游荡!
但因为誓言所带来的约束,我变得只能呆在远古之路的迷雾里,哪儿都去不了了。
我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能纠正一切,完成誓言,然后重获自由?
我开始想象一个画面:那就是我永远无法完成誓言,于是永远受困于远古之路中受苦的画面!
我真的不想去想那个画面的,然而我越是不想去想,那画面就越是清晰可见!”
极恶的嗓音隐隐发颤。
杜兰德摇了摇头:“自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去掉了。”
极恶嘴角又是一扯:“是,你说得对,自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去掉,或者说,根本去不掉了!
所以我抵抗过,但没能坚持太久,就选择接受了。
我没有选择,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急需一股力量,让我可以用来挣脱束缚。
我分明知道那股来自上层宇宙的气息、那股失控的势,是一定有毒的。
但我依旧选择了接受。所谓急病乱投医,大概就是我当时的状态吧。”
极恶叹息着说道。
凯瑟琳问:“所以呢?接受污染之后,你挣脱了么?”
“……没有!”
极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沉道,“哪怕是主动接受污染,让自己的力量在那扭曲的狂暴之中变得更加强大,我依旧……没办法挣脱我自己的誓言的束缚!”
哗啦,哗啦!
战场上突然响起锁链撞响的声音。
众人这才发现:极恶哪怕已经出了远古之路,他的身后依旧连着一道道粗壮的锁链。
锁链一头连接在极恶的身上,另一头深入远古之路的浓雾之中。
极恶恨恨道:“我天生便是至强者级别。至强者是下层宇宙的力量极限。
上层宇宙的力量极限,却是比至强者,更高一个级别。
也就是‘宇宙级’。
我在远古之路中,拦截了大量的来自上层宇宙的规则之力——命运、战斗、时间、空间、虚空基点——这些中性的规则之力,附着在我本就拥有的祖龙之力上,就已经让我超越了至强者级别。
而后,我又主动接受了污染,以遭受扭曲的代价,换取强大。”
杜兰德深吸一口气,凝重问道:“所以你已经是‘宇宙级’了?”
所有人都看着极恶,有些紧张。
极恶微笑道:“那倒还没有。主动接受污染之后,我达到了‘半步宇宙级’。和斯内尔那种只隐约看到宇宙级大门的废物不同,我已经有半边身子进入宇宙级的大门了!”
杜兰德嗯了一声。
在场众人则是心说:斯内尔的实力那么强,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埋伏才将他艰难活捉。
到你口中就成废物了?
那我们是什么?
只听极恶续道:“我的实力提升了,但……誓言的约束之力,也同步提升了!
就很奇怪,我越是想要脱困,那束缚之力,反而越是巨大!
很可笑,不是么?我居然自己把自己给锁住了!锁死了!
我绝望了。
我其实没有忘记我的初心,也没有忘记我曾经发下的宏愿。
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去他么的誓言!
我只想要找回我的自由!
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上层宇宙的那个女人。
更准确的说,是她主动找上我的。
她对我说:‘你帮我毁灭下层宇宙。作为交换,我帮你,重获自由。’”
杜兰德的脸色转冷。
不用问,也知道后续极恶答应与否了。
果然只听极恶说:“我同意了。我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同意了!
那女人问我:‘你就不问问我怎么帮你重获自由?’
我当时就像木偶一样,呆愣愣地问她:‘什么办法?’
她说:‘很简单,打不过的时候,直接掀桌子就好了。你的誓言是:无法恢复上下层宇宙的平衡的话,就永远不得自由。但如果下层宇宙完全不复存在呢?那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平衡不平衡?自由这不就来了么!哈哈。’”
极恶模仿着当初他和那上层宇宙的女人的对话,不只是口吻,连声音都模仿了。
那声音很好听,说出来的内容以及满不在乎的态度,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火胖子鄙夷地看着极恶,说道:“我本来都有点佩服你了,还有些同情你。但听到这,我想说:你终究是个坏家伙!”
“……”极恶的视线慢慢移过去,微微眯起眼,盯住了火胖子,似乎马上就要暴起,把火胖子现场生吞活剥。
火胖子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道:“要么就别说大话,说了就要兑现!言而无信,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却见极恶一怔,眼中的杀气瞬间消退,片刻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巧了,罗德格特那家伙,当时也是这么骂我的。”
杜兰德认真问道:“魔龙罗德格特,就是那时候诞生的么?”
诞生。
杜兰德用的是“诞生”这个词汇。
极恶笑得更古怪了:“哈哈,杜兰德你已经猜到啦,还是斯内尔告诉你的?不错,罗德格特是从我体内诞生的,另一个我。他……算是我的良知,或者说初心吧。
他不同意我和那上层宇宙的女人联手。”
安德丽亚问:“魔龙他,是你心里没有被污染的那部分么?”
这不只是安德丽亚自己的问题,更是安德丽亚为了已经消散的母亲问的。
莉威娜和罗德格特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而在场众人听完极恶的故事之后,都很希望极恶对于安德丽亚的问题的回答是:是。
极恶被污染之前,发下宏愿然后努力贯彻的所作所为,让人钦佩。
之后知难求退、言而无信、甚至不惜毁灭下层宇宙的举动,却又让人不齿。
两者反差太大。
所以众人听到这,都希望极恶描述中的那两个行动自相矛盾、自我割裂的他,能否拆分成两个。
这样大家就可以更加肆意地去恨其中一个,然后去爱另一个。
却见极恶摇头,连连摇头:“不,他也被污染了。”
杜兰德一呆:也被污染了?
极恶哼了一声:“开玩笑,没被污染的话,怎么会有‘罗德格特’这么乱七八糟的名字?这名字是他被污染后的力量的外显,算是他的‘真名’。他受到污染的程度,甚至比我更加严重!但与此同时,他……”
极恶说到这,咬了咬牙,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罗德格特他,分明受到了比我更严重的污染,却依旧不愿意和那上层宇宙的女人合作,更不愿意就此放弃曾经的誓言!
他对我说:‘你越是自我怀疑,想要放弃,就越是被束缚。全力以赴去努力的话,哪怕完不成誓言,只要尽力了,也终有一天会挣脱束缚的!’”
众人听得肃然起敬。
火胖子用力一拍手,忍不住喊了出来:“说得好!”
极恶却是满脸的厌恶:“好个屁!那家伙吧啦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大道理。而当时的我,已经不想听他的这些废话了。
罗德格特于是离开了。
他完全放弃了先天始祖之龙的强大力量,只带走了一部分甩也甩不掉的污染之力,也就是那股‘失控的势’,就走了。
我本以为,放弃祖龙之力的他,很快就会在远古之路的残酷环境中死去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活下来了。
他不止活下来了,还在长久的规则冲刷下,同样慢慢积攒下了近乎完整的上层宇宙的规则之力。”
杜兰德听到这,终于明白为什么罗德格特当年造型纯黑,背生双翼,同时拥有四只眼睛了。
因为他根本没有从极恶这儿分走祖龙之力。
只带着一身的污染生存下来。
并且和极恶一样,在远古之路的常年的规则冲刷下,习得了源于上层宇宙的规则之力。
极恶道:“我不知道他在远古之路中流浪了多少年。
反正真的过了很久。
当我再一次感应到他的存在的时候,他已经和一个叫莉威娜的妖精携手走出远古之路,进入到下层宇宙,跑到一个‘正在向着主位面进化’的位面之中了。”
杜兰德和安德丽亚听到这,彼此对望了一眼。
两人都知道:这所谓的“正在向主位面进化的位面”,就是前世杜兰德一度流落的那个异位面了。
由于正在进化成为主位面,那位面的远古之路的出入口,也是初生的。
以至于杜兰德当时根本不知道:那个位面其实有远古之路!
早知道的话,当时就不会那么苦闷了。
因为只要是主位面,就有远古之路。
有远古之路,就有回归森德洛的道路。
杜兰德心说自己流落异位面,和魔龙、莉威娜、还有安德丽亚他们相遇,现在回看这段经历,又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双天界的命运神官,是将“命运规则之力”掌握和运用得最好的职业者。
但真正的命运之力,或许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掌握的啊。
“极恶你心心念念的自由,被不想要自由只想要兑现承诺的魔龙得到了,你当时感受一定不大好吧?”妞妞笑道。
她那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得不行,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在极恶的伤口上撒盐。
极恶也不否认,冷冷道:“不错,我察觉到魔龙已经走出远古之路之后,险些就破防了。”
妞妞眨了眨眼:“险些?”
极恶:“……”
他盯着妞妞,忽然咧嘴一笑:“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彻底破防了。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罗德格特他,就那么自由了。
他自由了!
他连祖龙之力都不要了,却活了下来,还特么的自由了!
我呢?
祖龙之力依然在我手里,源于上层宇宙的五大规则之力和我越发契合,那股‘失控的雄健之势’则在持续扭曲我的同时也在不断强化我!
我越来越强了。
但我反而,留在原地!
关键这还不是最可气的!
最可气的是,魔龙他分明已经自由了,居然还是想要有朝一日回到古路中来,拿回祖龙之力,继续战斗,直到完成誓言!
而我只想和他交换位置,然后永远不要回到古路中来!”
极恶一脸冷笑地诉说着。
那态度竟像是在控诉某种巨大的不公!
“原来如此。”
杜兰德道,“所以从那时起,你就不再是先天始祖之龙,而只是极恶了。罗德格特才是真正的先天始祖之龙!虽然他没有祖龙的力量,也没有祖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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