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

“这…这怎么可能呐?”

“别说是大隋开国至今了，整个中原五千年，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女将军的名字，这……这这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说的是呀。”

“当年十万禁军总教头公孙恺之女公孙兰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到最后连个校尉身份都没捞着，朝廷又怎么可能赦封一个女将军出来呢？”

“那阳春儿能够破天荒成为都尉都足以引得天下人不满了，力荐她去当将军，不仅朝廷不会同意，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意。”

“方家主，你要是真这么打算，就是和朝廷的规矩为敌，和天下人为敌了。”

……

几十人你争我抢的劝解着，唯独已经走到方永面前的王爽面色冷淡。

柳驴城一事的来龙去脉，琅琊阁已经基本掌握了。

阳春儿带领的啼血都尉营做为斥候深入柳驴城，将前方消息传回玉门关本该是大功一件，但碍于掌管啼血都尉营的将军以权谋私，导致啼血都尉营断粮断水，不得已违抗军令强行撤回。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是这个道理。

军律之中，遇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带领部队的将军是可以根据处境进行便宜行事的。

故此阳春儿并没有违背军律。

而阳春儿撤回玉门关的过程中，以几千人的兵力，覆灭了七个匈奴国，二十多个匈奴部落，此等军功，就算是连跨三级晋升大将军也不成问题。

至于顶头上司被阳春儿亲手屠杀之事，除了公孙恺和跟随阳春儿回到玉门关的十余名女兵，其他人并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玉门黄家的声誉。

玉门黄家做为镇守玉门关的老牌皇亲国戚，也是此次针对漠北战争的决策者，在明知道柳驴城有斥候已经战令柳驴城失地之后而不派兵支援补给，这是行兵打仗的大忌。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仅会打了皇亲国戚的脸，也会使那些正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士怨气滔天，有子嗣从军的家庭民生在怨。

在大隋对外征战的关键时刻，这种消息传出去，很有可能推翻大隋兵马有利的战局。

故此自从阳春儿回到玉门关开始，玉门黄家便安排了上百号人跟随，名义上是护送阳春儿等人去京城，实际上是担心消息继续扩散，对朝廷产生不利影响。

食为天方面，自从放出阳春儿等人回到玉门关的消息后，负责审查日报的萧瑟也明令禁止了有关消息的传播。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啼血都尉营的战功迟早都会传遍天下。

更何况，阳春儿身边还跟着朝廷现在做梦都想得到的公孙恺。

公孙恺和阳春儿已经到了中原地界，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可要是方家次子横叉一脚就不好说了。

论战功，阳春儿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晋升大将军。

然而大隋军队之中虽然有女兵，但基本都是烧火做饭，乃至于给士兵消遣寻乐的存在，上阵杀敌的少之又少。

其中虽然也偶尔有伍长、什长之类的女兵出现，但放眼大隋上千年历史，从未有过女兵获得官阶的案例。

阳春儿能够在勇武王徐凤先的暗中操作下成为都尉，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要是赦封将军，不仅会打破大隋立国千年以来的传统，更是在挑战儒家数千年来建立的伦理纲常。

这不仅是在挑战朝廷，更是在挑战整个儒家。

“你现在不仅掌控着各地的商盟，也掌控了天下各地的教育、商业，乃至于上千万人的生死存亡。”

“你应该知足了，不要为了那点儿可怜的兵权，去挑战朝廷和儒家的底线。”

方永抬脚走到了王爽面前，强势道，“如果我说，我偏偏要挑战呢？”

见王爽不答话，方永再次上前一大步，质问道，“琅琊王氏与金陵方家生死同盟的事天下皆知，你们王家确定不出手？”

“这泼天的好处，你王家确定不想要？”

一句好处，吓得王爽身子一软，猛地坐倒在地。

过了好几个呼吸，王爽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落魄的向方永笑了笑。

“我本以为我会是这盘天下棋局中留到最后的一位棋手，没想到也到了沦为棋子的地步了。”

他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算错了。

他一直认为方家次子布局军伍，是不想成为崔家那种缺乏兵权的世族。

到现在他才发现，方家次子筹谋的不是兵权，而是普天之下的所有女性，是天下女人的心！

由于当年七王之乱死伤了太多百姓，天下男女的比例早已呈现出四六之数，而绝大多数女性自幼收到三纲五常的道理约束，丧失了原本的天性。

王爽面色惊恐的仰望着身前的方永，直到现在，他才察觉到了方家次子的可怕。

“只要阳春儿能够平安到达京城，就算没有我们这些江南世家帮助，你们方家利用遍布天下各地的商铺进行宣扬，也同样能够逼迫朝廷赦封女将军，你为什么还要执意拖江南所有世家下水？”

方永弯下腰，低声在王爽耳边说道，“那样就成了天下女性求着朝廷赦封，是民心所向，而方家做为鼓动天下女性发声的始作俑者，自然会被朝廷盯上。”

“萧衍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皇帝，我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越王。”

方永突然拉大了嗓门，望向在场众人道，“以我方家一家之地，想要做成此事确实很难，但要是集江南所有世家贵族的关系向朝廷上书，便未必是一件难事。”

“一万只蚊子同时咬一个人，人会被瘙痒致死。”

“可要是一万只蚊子咬十万个人，先不说蚊子会不会撑死，人身上也不过是起几个不痛不痒的包罢了。”

“把阳春儿推上女将军之位的事，我方家势在必行。”

“这也是我自建立商盟，以及和诸位长辈联姻结盟以来恳请诸位帮的第一个忙。”

“帮，还是不帮，希望在场的诸位都给在下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