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歉这些时日因为感染风寒的缘故闭门不出,厉北沉将心比心,觉得冬歉闲在家中一定会闷的慌,于是这些日子,时不时地从外面带一些新鲜玩意给冬歉。
比如今日,他就给冬歉带来一整个戏班子。
这阵仗,冬歉从未见过。
他原本也想好好做一个无聊的病美人,奈何厉北沉总是千方百计的想给他整点乐子,所以冬歉表面上维持矜持人设,但是私下里,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可是再后来,就因为周十六提醒厉北沉“大人生病需要静养”,厉北沉的戏班子便撤了出去。
冬歉看出来了,只要有周十六的存在,他的人设就不会崩。
周十六也是真心疼他,他知道大人故意用药让自己的身体状况恶化,无比心疼,每天晚上都贴身照顾他。
但是后来某一天不知怎么了,周十六正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忽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下,歪了脚,虽然尚能自理,但是却无法承担照顾冬歉的重任。
而这个时候,厉北沉再次出现,犹如天神降临一般,摸着冬歉的脑袋:“既然如此,别人照顾你我也不放心,不如就由我来帮忙分担吧。”
他在想什么,冬歉心里门儿清。
在原剧情中,原主也按照计划服药让身体感染风寒,虽然这是他本人的计划,但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变得比往日脆弱,更何况,这些日夜来殚精竭虑地计划着他的复仇计划,早就身心俱疲。
所以厉北沉的出现,无形中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让他下意识地想要依赖一个人,哪怕只是稍微能够软弱片刻。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不明智的依赖却是葬送了他的生命。
深夜,冬歉睁开眼,看见厉北沉仍旧陪在自己身边。
他不敢上床,因为他知道因为曾经自己将他收为男宠这件事,冬歉现在还对他心怀芥蒂,所以他便不敢再贸然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但是一句话说的好,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不敢跟冬歉上一张床,但这也不影响厉北沉在冬歉床旁铺一张毯子,如此一来,不光离他近,还能方便照顾他。
这一晚,冬歉的体温高的有些不正常,厉北沉就陪在他的身边,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热水。
这细心程度,恐怕就算是亲人也不过如此了。
冬歉忽然想起当初在悬崖的山洞里,厉北沉也是这样照顾自己。
不知不觉,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厉北沉总是出现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
也难怪在原剧情里,原主会对厉北沉失去戒备。
这样无微不至的温柔,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
冬歉缓缓敛下眼帘,抿了抿唇。
......
翌日,厉北沉又带来甜酒来到冬歉的府中。
这甜酒是精心酿制的,制作方法也很奇特,里面还有淡淡的果香,他第一次尝的时候就知道冬歉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
于是没有多想,他就乐颠颠地将这东西给带来了。
因为冬歉现在身体不好,厉北沉不放心让他喝凉酒,便用热水耐心地替他温好后才摆在冬歉的面前。
冬歉端起杯子,浅浅尝了一口。
厉北沉紧张地看着,试探地问:“怎么样?”
冬歉放下杯子,唇角带了一点淡淡的笑意,点评道:“还不错。”
得了冬歉的肯定,厉北沉的眼尾弯了起来,明明冬歉夸的是酒,他却跟自己被夸了一般,不由的心花怒放。
可就在这时,冬歉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他用手抵住了唇,再拿开的时候,掌心里居然有殷红的血迹。
他想不动声色地攥住手心,可是他这点异常怎么可能逃脱厉北沉的眼睛。
厉北沉眼尖地捕捉到了那一抹红,吓坏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照料,他原本以为冬歉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前些日子还不能吹风,现在已经能好端端地跟他坐在院子里了,但是现在,冬歉竟咳出了血。
这一定不是一般的风寒!
厉北沉眉头紧锁:“你这风寒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认识一位名医,明日我就叫他出山帮你诊治一番。”
冬歉揉了揉眉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闻言,厉北沉的神情更严肃了:“身体是自己的,你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呢?”
他简直气得牙痒痒,他都恨不得把冬歉供起来了,可是冬歉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却这么不上心,明明已经咳血了还表现的这么不痛不痒的,甚至不想看大夫。
厉北沉故意激他:“没想到堂堂厂督,竟跟小孩一般,居然害怕看大夫。”
冬歉平静地注视着他:“激将法对我没用,还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劳殿下操心了。”
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厉北沉气恼地站起身来:“好,你既不让我操心,那我从此往后便不再管你了。”
说完,他起气得跟个河豚一样,满身煞气地踏出府邸。
周十六看着这阎王终于走了,心里松了口气。
他严重怀疑,自己上次出门绊的那一下,肯定是厉北沉的手笔。
........
厉北沉虽然那日对冬歉放了狠话,但是第二日深夜,他还是偷偷翻墙来了冬歉的府中。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不管他。
而且自己上次回去后,心里暗暗琢磨出了另一种可能。
按道理来说,冬歉的风寒早就该好了,毕竟从始至终都是厉北沉亲手照料的,对于冬歉何时康复,他心里早就有了逾期。
但奇怪的是,每次冬歉的病快要好些的时候,就会忽然加重,卷土重来。
虽然这个可能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厉北沉觉得,可能真有人胆大包天的对冬歉服用的药动了手脚。
冬歉晋升如此之快,一年一级,现在又干上了东厂厂督,成为了陛下身边亲信的宠臣
,保不齐有人眼红嫉妒他。
为了保护冬歉,厉北沉只能暗暗来到冬歉的府中,查探冬歉平时服用的药物。
趁冬歉熟睡之际,他偷偷取了一枚药来,想让自己那位朋友来看看这药的成分。
厉北沉有位好友,名为叶寒,曾经被朝廷征派到战场上当军医,厉北沉对他有救命之恩,后来他们大获全胜之后,这位朋友放弃了朝廷许诺的官职,而是重新回到山中,潜心钻研医术。
但若是厉北沉请他,他便会出山。
原本以为风寒这种病,光靠宫中的太医就可以治好,还不需要惊动他,但是现在,也到了不得不求助他的时候。
毕竟冬歉的安危放在他的眼里就是天大的事。
他取到药后,当天晚上便飞鸽传书,过了两天,叶寒收到了厉北沉的信件。
他原本以为厉北沉只是大惊小怪,但是在仔细研究了这药丸之后,眉头渐渐紧缩。
又过了几天,厉北沉这位朋友竟亲自登门拜访。
厉北沉见他来,顿时心中一凉。
叶寒从来不会轻易出山,除非真的遇到了什么百年难遇的重大疾病。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冬歉出山了。
莫非.....
厉北沉全身都透着一股冷意,他看着这位故人,头皮发麻,半天都没勇气开口。
他就知道冬歉这场病没那么简单.....
他就知道.....
他酝酿了好久,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吧,他的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你告诉我,我有心理准备。”
叶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啊,当真是被你这个心上人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
厉寅闻言,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叶寒不禁扶额:“这根本不是治疗风寒的药,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能够扰乱经脉,助人染病的,而且每次的剂量都会得到周到的控制,简直像是故意而为之,你这个心上人.....可不简单啊。”
厉北沉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寒轻叹一声:“我的意思是,你被骗了。”
这句话无疑是打破了厉北沉连日以来的认知。
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冬歉为什么会这样做,以伤害自己冬身体为代价做这种事,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他下意识联想到厉寅近日来的怪异。
说起来,自从冬歉感染风寒之后,厉寅的身体状况似乎也在逐渐恶化,往日,他从来不会有在早朝昏睡过去的情况。
现在的厉寅变得格外嗜睡,还有那日夜折磨他的头疾,似乎也是在遇到冬歉以后才开始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这些事情关联起来。
可是敏敏之中他有一种预感。
莫非这些事情,真与冬歉有关?
叶寒看着厉北沉一副深思的模样,态度也不由得严肃了些:“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厉北沉不敢将这些虚无缥缈的猜测告诉任何人,生怕给冬歉带来什么危险。
厉寅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其实他一直就有一种感觉,冬歉会不会瞒着他在做一些危险的事。
倘若真是这样,他必须提前知道这一切,才能保护他。
只是冬歉做事滴水不漏,想从他的身上下手当真是有难度。
忽然,厉北沉想到一个人。
周十六。
据他所知,冬歉自从入宫之后,跟周十六这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倘若能以这个人为突破口,说不定会知道一些线索。
关于这件事,他谁都信不过,只能自己去查。
......
厉北沉行动力很强,翌日便开始行动。
十日后,他当真有了线索。
周十六此人,年少时父母双亡,而且尽数是被厉寅所害。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和冬歉有关联....
厉北沉越查越深入,越查越恐惧。
与此同时,他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师兰渡。
无论是周十六还是冬歉,跟这个人都有接触。
师兰渡这些年积善行德,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孤儿,但仔细一查身世,可以发现他们几乎全部与皇家都有着血海深仇。
师兰渡手下确实有不少人,他们在充当他的眼线的同时,其实也很容易被反过来利用。
他夜以继日地花了好大功夫,终于在一处深巷中找到了曾经在师兰渡手下工作过的眼线。
他早就不再为师兰渡做事,很久以前就想叛逃,但因为他知道了太多内幕,师兰渡原本想暗中杀了他,但没想到他也是个聪明的,竟然会诈死瞒住师兰渡的耳目。
从此以后,他隐姓埋名,想要过上安定的生活,没想到今日却栽在了厉北沉的手中。
暗牢中,厉北沉来到他的面前,俯下身来,逼问他:“想好了么?”
那人被厉北沉折磨的不成样子,他痛呼道:“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
厉北沉的眼睛黯了黯:“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那人抬起眼睛,看见了厉北沉手中拿着的画像,瞳孔紧缩。
“冬歉?想不到你竟真的查到了他身上?”
那人嗤笑一声:“告诉你也无妨,冬歉他算是我的对手,当初在师兰渡手下,我一直想赢过他,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过,想不到他自诩聪明,却还是败在你们皇家人手中,哈,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
“算我提醒你一句,你可千万要小心他,我觉着以他的为人,肯定恨死你了。”
厉北沉眼皮一跳,瞬间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你还不懂吗?”,他幸灾乐祸道,“毕竟,他就是就是当初因为你们陛下一句话就被抄了全家的季家幼子,你们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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