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磐族母,狼主正妃。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那般猛然间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阿穆尔神色一凝,终于头一次拾起了认真的态度:
“你说什么?”
“还不出去?”敖力召更是恶狠狠地白了一眼“都兰”新选进来的这批“侍卫”,没好气地下达了逐客令。
清苒……
察觉到其他朋友们临转身前向自己投来的担忧目光与“都兰”紧紧抿起的嘴角,余清苒努力控制着几乎快得要蹦出胸膛的心跳,不卑不亢道:
“我说,若我能助世子登上狼主之位,还望世子届时能以正妃的尊荣相许。”
“哦?可县主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威胁本世子,一口一个要让你那位夫君踏平我族吗?怎么这会儿又突然改了主意?”
“本县主只是忽然觉得,若是实在难逃魔爪,那么比起成为世子掌中的玩物,成日里担惊受怕地害怕着,还是继续做个吃穿不愁的……唔,人上人,来得舒坦些。”
终于将上头的最后一点血迹也抹了个干净,她将那枚金簪缓缓举起递到他的眼前,莞尔一笑,眼波流转:
“妍表姐尚且能连做我大梧两代国主的皇后,既如此,身上同样流着萧氏一族将门之血的本县主,又有何做不得?
“身为一国皇族,又是屈尊来了你们这人皆茹毛饮血的苦寒之地,就算是这档次低了些,本县主也是不肯屈居人下的。
“世子既也是贵族出身,约莫也不难理解这心思吧?”
阿穆尔讽笑:“县主真是好大的口气,明明已经沦为我族俘虏,竟然还做着这样的美梦。”
“世子这话怎讲啊?”余清苒却是面不改色,开口时甚至愈发变本加厉地犀利:
“本县主属实也不愿如此委屈自己,可惜旁的世子王爷们都有了正妃,实在是……啧,不如在世子您身旁来得更方便啊。
“这么久了都未曾有正室,恕本县主直言,世子莫不是荒唐事儿做多了伤了根本,这才没有贵族的姑娘们愿意——下嫁吧?”
“你!!”阿穆尔顿时又一次脸色青红交加,“你竟然、你竟敢……!”
“世子不可!”
顷刻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任如意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立刻作势挥拳急匆匆道:“休要听这女人胡搅蛮缠!她是故意激怒您的!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退下!!”
“世子!!”
“本世子叫你退下!!”
“心不甘情不愿”地低着头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任如意虽然看似气恼地死死盯着地面,嘴角却不动声色地弯起了细微的弧度。
“好,既然县主如此猖狂,那本世子可以考虑给你这个机会!”
接过那枚簪子死死捏在了手中,阿穆尔的胸口因滔天的怒意而不断起伏着,语气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县主这么上下嘴唇一碰便夸下海口,怕是也太儿戏了吧?”
“哦?那世子以为应当如何?”余清苒故作讶异,浮夸地抬手覆住了下半张脸。
“你们中原贵族的女人不是都从小就学习那什么……哦,平衡后宅之道吗?
“既然想做正妃,那县主最好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废物。
”如果半个月后的家宴上,县主能让本世子的侧妃妾室们都信服你,再来谈条件也不迟。”
“哐当”一声,被捏得有些变形的发簪被一股大力重新甩到了她的脚下:
“本世子——”
“可是很期待县主精彩的表现。”
……
帐内那股令人窒息的紧迫感终于随着阿穆尔的离开而舒缓了许多,卫枝意匆忙上前替师姐查看着手腕处可怖的红印,这才惊觉自己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层。
倘若方才师姐没能急中生智稳住局面,倘若孙朗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出手,倘若阿穆尔依旧我行我素执意要强迫师姐……
她简直不敢想,若是师姐真的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事情,若是如意姐他们暴露了身份,大家将要遭遇的会是什么。
无法替元禄找到他需要的那一味药材只是最轻的损失,且不说他们无法完成“稳定北磐政局,争取中原和平”这样宏大的目标,一旦身份暴露,恐怕就连活着逃离这全是北磐狼族的营帐都难。
一阵阵后怕几乎叫卫枝意又一次惊出汗来,她一面小心翼翼地替脸色一瞬间煞白如纸的余清苒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面有意转移了话题:
“先前我竟然都不知道,原来师姐跟如意姐一样,也会武功。”
“……只是侥幸。”余清苒给了她一个怎么看怎么勉强的笑容,“他没想到我会出其不意动手,没有防备,这才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虽然跟着钱昭与任如意学了些自保的招式,但若是真的打起来还是三脚猫的功夫,分分钟依旧只能给人当炮灰。
要不是阿穆尔轻敌误以为看上去柔弱无害、外强中干的“玫悠”县主手无缚鸡之力,恐怕钱昭忍无可忍一出手,所有人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原剧里压根没提过的人物……果然不好对付。
手脚发软得压根没了一点力气,彻底脱力的余清苒斜斜地靠在卫枝意身上,仔细看去时,身子竟然还在微微颤抖着:
“就是可怜了这簪子,我没想到那头熊的力气那么大,居然给我掰变形了,淦。”
“那头熊?什么熊?”
“就那个什么见鬼的世子啊,那货那么黑又那么壮,还成天横冲直撞的,我们这么多人混进来了都看不出来,可不就是头熊?”
熊出没,注意!!
“噗嗤——”
身旁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姑娘终于因着自己的插科打诨而笑出了声,余清苒又信口胡说八道着哄了她几句,这才有些疲惫地轻轻闭上了眼。
后怕、担忧、庆幸、纠结……
种种情绪在心底如同猫爪下凌乱不堪的毛团,越是想要将它们分个清楚,滚动间却是越发纠葛成了一处,最终连不自量力的宠物自身都缠了进去。
她只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学生,所谓的什么“宫斗宅斗”的技巧几乎都是看剧看小说知道的,真的能在所谓的“家宴”上镇住阿穆尔的那些侧妃妾室吗?
而就算这一关侥幸通过,北磐部落虽然看似简单却也是错综复杂,她又要怎么做,才能如同今日般令阿穆尔有所顾忌不会轻易动手,替钱昭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扮演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短时间内固然有用,但若是她的后续行动无法匹配今日情急之下所说的一切,恐怕依旧不能镇住疯狗一样的阿穆尔。
难道说,自己真的……
……不。
申屠赤手下的背后偷袭,彩霞那出其不意的一刀,乃至于朱衣卫刺客的刺杀,那么多次本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机都已经有惊无险地成了过去,这一次也一定有办法才是。
更何况,先前的几次几乎都是事出突然孤军奋战,这一次她的背后还有钱昭,有任如意,有师叔和师妹,还有小分队的大家做后盾。
不断打量着四周的眼神忽然间落在了低着头端着托盘进屋来的女奴身上,余清苒灵光一闪,脑中忽而飞快地现出了个全新的念头——
她大概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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