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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南，你在哪？”

回去的路上，余华南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听到电话里有点嘶哑残破的声音，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试探着开口：“程秋……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在哪，我想见你，我有话给你说。”

“嗯，电话里就可以说。”

“我想……见见你，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地点你来定。”

余华南最终还是同意了，电话里，程秋的声音、语气都不对劲，他有点担心。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店，等余华南赶到的时候，程秋已经在那里了，隔着玻璃跟他挥手，看得出来很高兴，“余华南，这里。”

今天的程秋穿了一件白色的半高领毛衣，宽松的毛衣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像……纸娃娃，发型发色也变了，清爽的半长发垂下来正好盖住了他额角的伤疤，以前泛绿的颜色变成了黑色，甚至连耳钉也拆了，只有几个小小的耳洞整齐排列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程秋身上一股浓浓的……颓败之气，就像花开到最灿烂时，下一刻就是凋落之时。

“你还好吧？”余华南有点愧疚，那天自己跟陆青程拍拍屁股走人了，把程秋一个人丢在那，这段时间，程秋过得……很不如意。想来也是，控制欲那么强的哥哥，程秋废了多大力气才逃离，却为了自己又重新陷入他哥哥的掌控。

说到底，自己还是欠他。

“挺好的。”程秋喝了一大口咖啡，展颜道：“你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吧。”余华南不喝咖啡，也不知道点什么，甚至这时他人生第一次进咖啡店。

“一杯意式浓缩咖啡。”程秋随意地喊了一嗓。

不一会儿，咖啡送上了了，看着黢黑的液体，余华南皱眉抿了一小口，眼睛一闭生生吞进去了，甚至都没敢让液体在口腔停留，依然苦涩到无法忍受。

这么苦，他是怎么喝下去的。

“你哥哥说，你不喜欢和咖啡，太苦了。”

“他这样跟你说啊？”不等余华南回答，他一口把剩下的咖啡喝完了，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习惯了，其实就不苦了，日子才是真的苦。”

“啊？你不是富二代么，日子再苦，也总比我好点吧？”余华南要了一杯白开水喝下去，嘴巴里的苦味儿才消散了点儿，“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像你还有经念，我家户口本就我一个人，都没地儿念经。”

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家里的事情，程秋视线看向玻璃外，外面的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一片萧瑟，“有时候，一个人挺好的，我挺羡慕你，自由自在。”

“你这几天……”程秋眼球被红血丝覆盖，像几天都没睡过好觉，还有这嘶哑的声音，这几天估计没少跟他哥哥吵架，“我还以为你跟你哥哥回家了。”

“我偷跑出来的，要过年了，不习惯太热闹的地方。”顿了顿，他又开口，“他不喜欢我到处乱跑。”

“你伤口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基本是余华南问，程秋回答一句，余华南不问，两人就保持沉默，盯着外面的枯树发呆。

良久的沉默后，还是余华南先开了口，“你说找我有事儿，到底是啥？”

“你不是想知道那晚想给你下听话水的人是谁么？”

再次听到这件事，余华南心一紧，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你不是说，那个男人找不到了么？”

“那个男人我找到了，想去看么？”

“想。”那个想给他下听话水的人，虽然半路被程玺拦截了，否则一旦得手，余华南无法想象，既然人找到了，那他想废了他，让他永远不能人道，正好最近火气无处发泄。

“余华南，还有，听话水的事情，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只是……”程秋想解释，但发现，似乎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了，毕竟从那想法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裂缝，后面的实施，终究还是让这个裂缝无法修补。

“你别说了，我们两清。”那件事后面属于不可控的范围，自己砸了他一酒瓶，他还救了自己，一件事抵他哥绑票，一件事抵他哥在酒吧对自己做的事。

两人走出咖啡店，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还以为你要骑机车。”

“不了，他说骑机车危险，给我没收了。”

出租车最终停在一个半旧的居民楼门口，余华南问程秋：“那个男人住这里？”

程秋没说话，领着他钻进最边上一栋楼的一间屋子，从兜里掏出钥匙，拧开了门。看他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余华南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程秋，他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屋子是个一居室，窗帘紧闭，站在客厅好一会儿，余华南才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看清楚里面的布置。很空，整个客厅没有沙发、没有桌椅板凳，大白墙啥都没有，至于卧室……门关着。

程秋抬手指了指紧闭的门，“他在里面。”

余华南看了眼，那根刺在他皮肉里面尖刺终于要被他拔出去了，他环视四周，找了根断掉的桌腿，推开了那道门。

卧室内，除了一张床垫，空无一物，哦不，床垫角落蜷着一个人，在门打开的刹那立马惊醒，哆嗦着往角落缩去，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你放过我，放过我，啊……我跟你拼了……”

胡言乱语，显然已经神志不清，而且余华南还注意到，他挪动的时候靠的是上肢的力量，双腿无力地在身后缀着，就像装饰。屋子里，一股排泄物混合着不知名的味道成功让余华南摒住了呼吸。

只一眼，他退身关上了门。

“确定是他？”程秋的客人，不应该出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余华南说出这话，程秋一点没有惊讶的表现，似乎本该如此，“那晚我找的人确实是他。”

“他……怎么成这样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再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你不是说找不到这个男人么？怎么现在？”

程秋没有隐瞒，“我确实找不到他，因为他被人藏起来关在这里了。”

“被谁？”

“我在程玺身上放了一个定位器，定位器带我来这里的。”

“程玺？你哥？”余华南有点犹疑，这人怎么直呼他哥的名字，亲兄弟的关系差到这地步了？

“这说来话长，况且也不是重点。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第二件事，余华南。”

程秋很严肃，一般严肃都没什么好事，尽管他语气轻飘飘。余华南把桌腿随意一丢，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事？”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程秋嘴里说出来的话很重要，而且跟自己息息相关。

程秋缓缓吐出几个字：“那晚，跟我一个房间的人，不是陆青程。倒是我魔怔了，怎么可能会是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似乎耗费了他很大的力量，就像压在他身上无形的枷锁突然被挣脱，说完他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这句话传递的信息，余华南一时半会儿没有消化，无意识地重复道：“不是陆青程，不是陆青程……”

“对，不是他。”

“那是谁？”

“这你不用管。”

“可你之前明明就说……你怎么会认错人。”

“对不起，余华南，那晚房间没开灯，我又喝了点酒，所以……”程秋脸色痛苦，好半天才继续开口，“还有……那晚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程玺。”

“所以，跟我上床的人，到底是谁？”不是陆青程，不是程玺，不是里面这个男人，那是谁？

“不知道。”程秋老老实实说，“或许，是酒吧的其他客人。”

对，毕竟是酒吧，鱼龙混杂，又是gay吧，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余华南浑身失了力气，勉强扶住墙壁站好，所以，他是被一个不知道长相、不知道身高的野男人白睡了？想揪出那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这生活，还真是有趣！老天爷，你逗我玩呢？

“走吧。”余华南打开门走在前面，心绪有点混乱，隔壁和程秋上床的人也不是陆青程，睡自己的人不是程玺，还真是喜忧参半啊。

等等。

“你怎么知道跟我……上床的人，不是程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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