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EP5：破军（8）

【在英国人的统治崩溃后，诸侯国的统治者几乎对新生的印度毫无热情。有些邦国出于爱国考虑而加入印度，但其他人则坚持认为他们有权保持独立。海得拉巴甚至在欧洲国家任命了外交使节，并开始与葡萄牙人谈判租赁或购买果阿，以使其获得出海口。】——《帝国终局中的印度王公们》，1997年版。

……

南庭军包围维克多城租界后，陷入被动中的帝国军必须要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其中，集结在租界城市顶层的帝国军竭尽全力地借助防空系统对付南庭空军、阻止南庭军继续摧毁仅存的机场，以免帝国军在万分紧急的时刻无法将重要人物抢救出去。为了减少南庭空军的牵制作用，帝国军将大量平民和囚犯补充到顶层的防空部队中，又令维克多城内部的工厂加紧制造更多武器弹药，确保能够将城市内的平民都武装起来。

料定帝国军会试图利用维克多城租界内的工业生产设备和储存的物资负隅顽抗的南庭军在发现那些重要工厂都被保护在中层核心地带后，在王双的指示下制定了三箭齐发的基本作战思想。无论是彻底摧毁顶层的机场还是捣毁中部的生产设施亦或是从底层直接将城市炸翻，南庭军都会是最后的赢家。具体到每一支作战部队、每一名士兵身上，他们也盼望着自己能在所选择的进攻方向上获得最大的战果。从中层区域的缺口处入侵维克多城租界的南庭军士兵尤其兴奋，虽然真正按照和爆破基督城租界时相同的战术行动的作战部队其实还在地道和地下设施内苦苦摸索，攻入中层的士兵们坚信自己才是从逻辑上寻找到最优解的一方：都是突入租界城市核心地带，将其重要功能彻底瘫痪。勉强在半坍塌的租界中层边缘地带站住脚后，南庭军重整旗鼓，向帝国军重兵把守的地带发起进攻。

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也不必有所担心。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布里塔尼亚人，而布里塔尼亚人当中没有半个无辜的——发誓要将布里塔尼亚人从南庭都护府的土地上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的南庭军士兵们尽情地破坏着路上的一切设施，民房、水塔、交通站、可以充当据点的学校……所到之处，尽是布里塔尼亚人的顽强抵抗。不管平时对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现状有多少意见，坚信输掉战斗就会被南庭军灭绝或迎来更凄惨的当牛做马的下场的布里塔尼亚平民纷纷拿起武器，向一切穿着南庭军制服或有着东亚人相貌的目标开火。

同样由王双指挥的南庭陆军第二镇先是空投了一个标的兵力从先前被炸开的缺口入侵中层，结果差点被帝国军赶出来。余下的士兵们苦苦坚守阵地，总算避免了走投无路之时从租界城市边缘跳楼自杀的下场。紧接着，调动了更多陆军航空队的第二镇将一半的兵力分批从不同方向送入中层不同区域，免得集结在一起的大部队因帝国军果断地弃卒保车而全军覆没。

“就快到了。”一想起自己的故乡就在这座租界城市后方，马士钊又鼓起了几分勇气，“兄弟们，布国鬼子输定了。他们除了死守这座城市之外再无其他退路……跟我一起冲！”

不久之前，马士钊接到上级的通知称，帝国军很有可能将某一区块解体、让该区块内的南庭军集体下坠并遭遇毁灭性的打击。虽然不能确定帝国军将要在何时采取如此极端手段，从来没指望布里塔尼亚人还有底线的南庭军在捕捉到了相关情报后迅速告知前线作战部队关注不同区块衔接部分，一旦发生变故，南庭军将在第一时间加以阻止。

第一次进入租界城市内的南庭军士兵们很难想象布里塔尼亚帝国是如何使用一系列标准化的建筑区模块将这座积木般的城市搭建起来的。和仍然不同程度地依赖人力管理的南庭都护府各地城市不同，布里塔尼亚所推行的【租界城市】无疑在控制和管理方面更依赖高度集中的计算机系统。只要控制中心下达相应的指令，城市管理人员就可以很方便地处理发生问题的区块，例如将其封锁或干脆抛弃。事实上，在之前的空降作战中，南庭军已多次因部队被困在受完全封锁又释放毒气的区块内而承受惨重损失，在那之前帝国军似乎没有通知当地平民疏散的迹象。

马士钊和他的战友们沿着一条已经被破坏了一半以上的街道前进，这条路上遍布弹坑和被布里塔尼亚人抛弃的车辆，而尽头那些依靠车辆残骸堆积起的【掩体】抢占了制高点的帝国军士兵们一见到他们出现就投入了所有火力迎击。分头进攻的十几名南庭军士兵不得不在一栋摇摇欲坠的民房前方停止前进，难以短时间内突破封锁的他们只好呼叫火力支援，希望友军能尽快把这群拦路虎消灭掉。

南庭陆军第二镇几乎已经出动了所有火炮，然而常规火炮对立体化的租界城市内部的打击效果十分有限。陆军航空兵倒是建议出动直升机以空中突击配合步兵推进，但由于各层环境相当复杂，这一尝试也遇到了不小的阻碍。与此同时，参与地下部分行动的南庭陆军第一镇作战部队正在被封锁的区块和帝国军缠斗，双方相持不下，谁也没法轻易地将对手击退。发生在城市各处的爆炸让这座号称固若金汤的要塞都市不断地震颤着，从上到下的震动刺激着每一名士兵的心灵。如果这座城市下一刻轰然倒塌，他们也不会意外，在那之前他们仍要用尽最后一口气把刺刀插到敌人的胸膛里。

“喂，前面顶不住了！”马士钊往前挪动了几米，马上不得不撤回阵地。他把中弹的战友拖回原处，继续向上级请求支援，“……不行，这里一松懈，敌人马上会打回来。哎，老钱！老钱，你坚持住，我马上把你带回去——”

“老马，上面那是——”

马士钊抬头一看，只见处在他正上方对应位置的租界区块不知何时解除了和它所在楼层的连接，连着上方承载的建筑物和人员一同向下方坠落。发现自己避无可避的马士钊心一横，捡起战友身旁的步枪，乘上刚抵达附近的装甲车，无所畏惧地向帝国军设立在前方的防线冲锋。留在原地必死无疑，坚持进攻或许还有活路。

发生在维克多城上层区域的建筑区块解体很快吸引了南庭军的视线，伴随着逐渐化为火球的成千上万的士兵、平民、建筑物、车辆一同下坠的建筑模块势不可挡地向着下方的战场砸去。区块解体时就在其中作战的南庭军已经没救了，至于那些下坠的火球还会害死多少在中层或下层战斗的南庭军士兵，仍然是个未知数。

、惊天动地的爆炸和装甲惊动了许多人，其中也包括那些自愿或被迫赶赴前线的帝国军指挥官。就算他们不出动，前线也会一直向着他们移动，早些在手下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英勇总比届时被迫狼狈地离开指挥部要好得多。此外，其中不乏被激烈的战斗激起了好胜心的战士，这些比起运筹帷幄可能更喜欢拼杀个痛快的家伙已经等不及要用南庭军将士的鲜血把自己的红色军礼服染得更加鲜艳了。

“阁下，我们动手太早了！”在参谋和卫兵们的保护下乘上装甲车离开指挥部、前往前线督战的卡拉雷斯一路上没少听到手下的劝告，“敌军下次会有防范，他们不会在一个区块内投入更多部队……”

“他们没有选择。”卡拉雷斯哈哈大笑，这位方才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南庭军集中的区块直接抛弃的帝国军指挥官对自己一手造成了更多布里塔尼亚军民伤亡一事似乎毫不在意，“况且，我们还可以借此铲除那些对帝国心怀不满的家伙。连这点基本的觉悟也没有，混在军队里大概也只能成为一枪不放就投降的废物。”

气势汹汹地乘着装甲车出发的卡拉雷斯半路上就得知他的果断举动被玛丽安娜本人叫停了，后者认为用这么鲁莽的方式【消耗】南庭军的兵力，其最终结果是没有外援的帝国军先一步支撑不住。然而这位公爵虽然嘴上服从玛丽安娜的命令，心里一点都不服气。刚结束通讯，他就和身旁的手下抱怨说，平民和出身与平民无异的指挥官都这么心慈手软。

安德烈亚斯·达尔顿就算听到了这番话，大概也会不予置评。南庭军包围维克多城租界后，当时留在租界城市内的皇家空军特种空勤团就成为了帝国军用来出其不意地削弱南庭军的进攻力量的一支重要部队。和其他需要在正面抵挡南庭军进攻的帝国军作战部队不同，皇家特种空勤团的工作是灵活地辗转在维克多城租界各处、袭击南庭军的战线、防止南庭军在租界内建立稳定的前线。

凭借着对环境的了解和帝国军作战部队的配合，皇家特种空勤团仍然能往来自如，只要南庭军还没有将城市内的帝国军分割成上下两部分，达尔顿就仍要积极地发挥作用。事实上，他的使命之一正是确保南庭军没有机会将驻守在维克多城租界的帝国军拦腰斩断。每当南庭军在一处取得进展，他和他的手下们都要尽快前去阻止，免得战况进一步恶化。

但在南庭军的猛攻之下，多才多艺的特种空勤团战士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能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就算远程炮击租界内部的效果堪忧还可能造成误伤，南庭军依旧保持着对租界城市的火力压制，而特种空勤团承担的任务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也没有时间去做为外侧的防御炮台运送弹药这种小事——那是为帝国军服务的布里塔尼亚平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