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EP5：破军（10）

【军队中每一个因怯懦或不忠诚而被解雇的军官都在胡扯说他们是因为良心不安才这么做的。】——约翰·艾恩赛德，2006年。

……

只要把地下城区炸塌，帝国军苦苦防守的维克多城租界将灰飞烟灭，战斗也将以南庭军的胜利告终——在那之前，部分地下城区的坍塌对南庭军而言反而是致命的。尽管南庭军事先已经评估了针对地下部分的突袭行动中可能出现的种种风险并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准备，未能适应这种特殊作战环境的南庭军依旧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在段英名和王翼阳径直攻取其中一层地下城区控制中心的计划遭到挫败后，进入地下的南庭军不得不按部就班地和帝国军沿着街区展开拉锯战，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免战斗过程中经常发生的爆炸影响到地下城区的整体稳定。

此时，维克多城租界的命运似乎掌握在聚集在维克多城和北岛联邦军登陆地区之间的帝国军手中。如果这支部队果断地南下救援维克多城，将有望暂时解除维克多城之围，但那并不意味着帝国军能够迅速击退包围维克多城的南庭军，且南下的联邦军也很有可能趁此机会给帝国军致命一击；相反，北上抵挡联邦军的登陆行动，则等同将第九区的存亡赌在维克多城战役的结果上。这座要塞都市不仅聚集了大量布里塔尼亚军民，还牵制了南庭军登陆部队主力，使得忙于强攻的南庭军一时间无法北上。

当然，帝国军的表现并未让南庭军失望，其预备部队也没有南下跳进包围圈的打算。正是由于确定第九区的帝国军不会前来搅局，王双才敢于集中兵力攻打维克多城租界。已有数量众多的帝国军被牵制在东南亚地区，那些部队是没法前来支援第九区的，况且布里塔尼亚帝国还需要几百万大军来压制美洲的各个编号区，因此帝国军在第九区遭遇的一系列失败无意中导致布里塔尼亚帝国失去了可灵活支援各处战场的预备兵力。必须赶在下一批被动员起来的名誉布里塔尼亚人士兵抵达战场之前结束这场战斗，从而将战争前线从第九区挪到东南太平洋海域。

正在地下作战的南庭军士兵们不见得能理解王双的想法，他们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完成任务。攻取当前层控制中心的行动失败后，王翼阳随即想到了沿帝国军行动路线前往其他楼层争夺控制中心，他没有兴趣再带着士兵们和敌人拼死抢夺某处通道的控制权，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帝国军KMF机甲从天而降时使用的那些管道上。

“这不可能，你使用的KMF机甲已经严重受损，我怀疑它会在上升过程中散架。”罗根被王翼阳的奇思妙想吓得不轻，他理解王翼阳急于立功的心情，但对方的情绪急迫到这个地步，使得他不由得怀疑起王翼阳的理智来，“还是按原计划行动吧，更稳妥一些。”

“只怕我军很快就会被隔离在此处。”王翼阳却不打算再等了，他担心帝国军调动整个地下城区的设施来对付他们，那些在接近维克多城租界地下部分的途中被毒气攻击的南庭军士兵的下场已经证明了帝国军的谨慎，“……不会就这么独自上去的，我会带些兄弟一起行动。”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没人想跟王翼阳一同表演空中杂技。在将新行动方案向上汇报后，王翼阳开始进行尝试，他的打算是用KMF机甲的钩索先沿着隔离墙向上攀爬再寻找进入上一层的管道，但他很可能只有一次机会。担心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的南庭军士兵们纷纷拒绝一同前往，这又不比平时，过于信任王翼阳的驾驶技术并非明智的决定。

经过了支援部队的简单抢修后，王翼阳再次驾驶着南庭军改装的KMF机甲向前推进。罗根等人紧随其后，他们紧张地关注着每一个靠近王翼阳的目标，尤其是那些仍在战场上活跃的帝国军KMF机甲。不出罗根所料，战场上的其他KMF机甲在发现南庭军之中也出现了KMF机甲（虽然已经被改装得失去了大半原本特征）之后，纷纷改变了原有前进路线，转而来消灭这架让心高气傲的贵族驾驶员们倍感耻辱的战利品。

但这一次，由罗根和秦寒霜指挥的南庭军士兵们不再像以往那样束手无策。比起学着罗根凭借常人难以企及的枪法和反器材步枪精准地攻击KMF机甲肢体的关节，还是导弹更靠谱也更亲民一些。事先考虑到阻击帝国军实验KMF中队而携带了为数不少的单兵反装甲导弹的段英名所部很快就把地下战斗爆发后未能发挥更大作用的这一批武器送到了前线，一时间情况愈发混乱的地下战场内硝烟四起，烟雾笼罩了大半个战场。纵使KMF机甲驾驶员们能够凭借钩索或线控导弹的实心弹头拦截下其中一部分导弹，在相对狭窄的战场环境下，南庭军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十分有限。有些KMF机甲只来得及击落一个弹头就匆忙向后撤退，结果把导弹引到了隔离墙后方。爆炸声四起，无法拦截向自己发射来的全部弹头的KMF机甲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它们或是被导弹直接击中，或是在沿着隔离墙飞速前进时避开了一头撞在隔离墙上的导弹但仍被爆炸波及，让南庭军士兵们多了一份日后的谈资。

没了帝国军的纠缠，王翼阳终于可以尝试向上探索了。他将KMF机甲行驶到正前方的隔离墙下方，然后尝试着像帝国军驾驶员那样用钩索抓住隔离墙、再用火箭助推器推动KMF机甲向上【爬行】，但他的第一次表演就以失败告终。那架KMF机甲爬到一半，忽然失去了平衡，向着附近的民房坠落，而那其中还有数名南庭军士兵。

“所以说，这主意蠢透了。”望着不停地用钩索拖着自身游荡在连接上层的柱子旁以避免机甲下落时砸到房屋的KMF机甲，罗根已经没了继续配合的想法。不过，利用南庭军的行动迟缓给麦克尼尔创造安全脱离的时机倒也不错。“秦，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控制前方隔离墙缺口两侧为好。不管怎么说，王少尉还是个初学者，他也许并不能和那些熟练地驾驶过上一代KnightMare的敌人相比。”

秦寒霜也赞同罗根的想法，他们一面掩护王翼阳，一面尝试着向隔离墙缺口推进。越靠近暂时撤下的那部分隔离墙，帝国军的抵抗越激烈。前来增援的帝国军士兵们并非是为了保命或摆脱二等公民地位而参军的名誉布里塔尼亚人，也不是因兵役被征召入伍的布里塔尼亚人，而是将为帝国和查尔斯皇帝战斗看作一生中的使命和义务的最顽固的近卫部队的一员。最先同这些士兵交手的南庭军士兵很快就察觉到了这支部队与以往出现的帝国军之间的不同，那些只会死板地按照上级命令的字面意思行动的布里塔尼亚人根本没法像眼前的对手一样在短时间内根据实际需要变换不同战术。在隔离墙缺口附近，担负起防守工作的帝国军士兵们有着高度默契，每一个班都各司其职，全无其余帝国军为战功和利益你争我夺的丑态。

再这样下去，地下城区的战斗将会长期化、复杂化。意识到自己无法迅速突破封锁的王翼阳决定再做一次危险的尝试，他不相信南庭都护府的军人比不过布里塔尼亚人。稍作休整后，他继续沿着隔离墙向上攀爬。就在他攀爬到一半时，上方忽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其震感之强烈令许多南庭军士兵怀疑地下城区即将坍塌。身不由己地脱离了原定路线的王翼阳只好冒险在他的KMF机甲被甩出去时向上方的管道发射钩索并同时将另一条手臂的固定工具向另一处柱体发射，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够战胜近在眼前的危机。

感受到KMF机甲左侧出现失衡时，王翼阳再次启动了火箭助推器，同时向同一条管道尽头发射钩索。不会有错，他赌赢了，那架灰黑色的改装型KMF机甲成功地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支撑点，并顺利地将自身带到了这一层地下城区的天花板附近。

在震动结束后不经意间向上投去一瞥的罗根惊讶地发现那架KMF机甲已经堵在管道附近，连忙惊讶地叫住了正要带领士兵发起新一轮冲击的秦寒霜。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去恭维王翼阳或为之前的奚落而自责，而是共同计算着能利用这架充当中继工具的KMF机甲在敌人还击之前运送到上方的部队规模。仅过了片刻，两人带领王翼阳所部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向后撤退，接近王翼阳驾驶的KMF机甲正下方。

“这跟登上直升机也没什么两样，就是有点刺激。”罗根先前对王翼阳异想天开的不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对方能证明荒诞的念头可以成为现实，细枝末节并不重要，“各位，快些赶过来！我们很快就能打通到上层了！”

虽然王翼阳的行动出乎预料，段英名仍然决定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在确认王翼阳成功地将那架改装型KMF机甲转移到了天花板并开始向上运送人员后，段英名当即下令自己的营向敌人发起猛攻，试图以此转移帝国军的注意力、迫使正面的帝国军主力回援隔离墙缺口。缺乏快速改变战场的良策的帝国军只好优先维持现有格局，他们暂时放弃了对那架改装型KMF机甲的追击，转而向后收缩，击退了试图冲出缺口的南庭军。

即便段英名进行了必要的支援，王翼阳也没能将他的部队完全运送到上层，从缺口另一侧向着他的KMF机甲开火的帝国军很快就迫使他中止了转移行动。浑身伤痕的改装型KMF机甲向管道内一缩，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和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借助钩索移动到上层的南庭军士兵。松了一口气的段英名有些怪罪王翼阳给自己平添了许多麻烦，现在他得以最快速度让部队回归正轨，夺取地下城区至少一层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