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1：天人（9）

【有些人谈论亚历山大大帝，有些人谈论赫拉克勒斯、赫克托耳以及诸如此类的英雄名字，但世界上所有伟大的英雄中没有一个能与大英帝国的士兵相比。】——罗伯特·宾汉，1950年。

……

一直以来，势力范围环绕着旧大陆的UNION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局势的平衡，确保在过去十年间对峙的AEU和人革联不会将矛头转向自己。这或许是UNION无视了双方的部分小动作的原因之一，但当放纵并不能换来另外两方全心全意地彼此厮杀时，适当的敲打甚至是过激反应也许有助于继续确保平衡维持下去。

不过，在UNION开始介入中东地区后，再指望AEU和人革联装聋作哑就是痴人说梦了。新一轮的对峙迟早要开始，当AEU的轨道电梯终于落成之后，UNION的智库成员若是不及时地调整策略，难免要落得一个和诸多前辈们一样的下场。在AEU和人革联双方之间，构成AEU的诸国曾长期作为UNION主导国美利坚合众国的盟友而维持着自由世界在欧洲的秩序，因此先对人革联下手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麦克尼尔这么想着。

“……但这种规模的舰队根本无济于事。”蹲在甲板上看风景的他不时地向罗根抱怨几句，要么是UNION海军未能出动足以和驻扎在印度周边地区的人革联海军规模相当的舰队，要么就是做决策的海军指挥官过于明显地暴露了真实意图。应该同时派遣舰队在西太平洋地区执行类似的任务，以吸引人革联的注意力。“我们的参照物是人革联的海军舰队，不是他们的运输船队。”

“我们可不能把和解的机会递给AEU和人革联。”罗根颇为幽默地开了几句玩笑，声音越来越小，“他们都说自己是受害者，AEU的新闻发言人上个星期还表示，他们和轨道电梯工程建设中的诸多问题斗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把重心转移回经济上，结果又碰上了这致命打击。”

“只有把输出雇佣兵当重要外汇来源的流氓国家才——”话说到一半的麦克尼尔忽觉不妙，他不假思索地就地向左侧打了个滚、手脚并用地从甲板上跳起来，这才看到那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的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自从见到了【高达】后就对这种运用了领先于全世界的技术的先进MS念念不忘的格拉汉姆·艾卡。

说来也是巧合，天人组织的第一次武力干预行动结束后，格拉汉姆曾经邀请麦克尼尔和他一同返回，但并没有合理的借口继续擅离职守而且充分地见识到了格拉汉姆对高达的狂热的麦克尼尔选择了返回伊朗。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这里这么快地重新见面，这次两人刚见面时只是客套地打了招呼，而后又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格拉汉姆和比利·片桐继续分析那种覆盖着高达的特殊粒子（UNION军的专家们相信它正是覆盖着高达的那层光芒本身），而麦克尼尔和罗根也有自己的分析项目要完成，那就是部分以电子形式掌握在他们手中的历史档案。

唯独到了模拟训练的时候，麦克尼尔不可能逃得过格拉汉姆的热情邀请。于是，他和格拉汉姆进行了几次MS之间的模拟对抗，在迄今为止的5场对抗中他赢了2场。本以为就此可以摆脱格拉汉姆过于亲切的关照的麦克尼尔万万没想到对方还在四处找他滔滔不绝地讨论MS作战尤其是不得不短兵相接时的要点，同时批评麦克尼尔没有在模拟战斗中拿出全部本事。

“哎，没有这回事。我已经尽力了，可我没有办法躲开，或者说它提供的参数也决定了我躲不开。”麦克尼尔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纯粹】的军人了，他自己尚且还会被GDI的复杂政治环境所干扰，“如果我和罗根一起出战，或许还有胜利的自信。”

“每次模拟作战结束之后，你的样子不像是刚结束一场战斗，而更像刚睡醒。”格拉汉姆不以为然，他指着麦克尼尔说，自己每次都在认真观察麦克尼尔结束模拟作战后的反应，“不够投入，不够热情，战斗没有点燃你的野性，麦克尼尔。是什么让你有这么多的顾虑？”

罗根轻轻地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格拉汉姆这么快地就发现了藏在麦克尼尔身上的另一个隐患。众人还在为前往这个平行世界做准备期间，麦克尼尔曾经和他说过，上个平行世界中一直以幽灵或曰鬼魂的形式跟随在麦克尼尔左右的段英雄认为麦克尼尔一直无法接受为了消灭布里塔尼亚帝国而宁可暂时委身于它的原因是对理念不够有信心、担心以非常规的方式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会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想来麦克尼尔是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的，而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是一些……很复杂的事情。”麦克尼尔尴尬地笑了笑，“中尉，我们还是来想想怎么对付人革联军吧。过去一段时间里，他们以秘密往这座岛上运送武器装备来掩护实则将剩余物资再送给IPLF的事实，而我军的情报机构都被蒙骗了、以为人革联军仅仅要更全面地控制斯里兰卡。”

位于印度地区东南方向的斯里兰卡是人革联较为年轻的加盟共和国之一，而且从加入那天开始就没有行使过哪怕一天的成员国权利或义务。人革联的轨道电梯【天柱】所在的印度尼西亚地区尚且置身事外，斯里兰卡加入人革联的真实原因过去在UNION和AEU媒体的议论中或多或少地带有一些阴谋论色彩。据说，当年面对着席卷全岛的叛乱而无计可施的政客们是绝望之下破罐破摔地决定加入人革联的，不过人革联从未承认过这种说法。

这场爆发在斯里兰卡的内战与其说是人革联和反人革联武装的冲突，不如说是两个族群也就是泰米尔人和僧伽罗人之间积蓄了几百年的矛盾因新的契机以不同的方式再度爆发出来而已。人革联一直在【秘密】地为泰米尔人提供武器装备，而UNION军也满足于以此解释人革联在印度沿海地区的异常活动，直到最近驻伊朗UNION军发现了人革联借此瞒天过海向IPLF运送物资的证据为止。

以捍卫自由航行权利的名义出动的UNION军舰，大半来自UNION驻伊朗海军，麦克尼尔和罗根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前来【圣地亚哥号】和格拉汉姆重聚的。不愿在这时和人革联发生激烈对抗的UNION军中部战区司令部决定把重点放在查获人革联支持IPLF的证据方面，相应的行动要等到人革联的这一批物资送抵斯里兰卡之后才能开始。如果一切顺利，不会有任何战斗爆发；反之，双方的MS驾驶员将不得不以私人名义进行对决，事后双方自有理由为大打出手找个合适的借口。

乘着军舰前来的UNION军MS驾驶员们并不畏惧将对抗升级，他们拥有一名王牌驾驶员中的王牌，那人的恶名对人革联军的威慑力几乎和对友军的威慑相同。麦克尼尔自然不相信格拉汉姆是个喜欢随时以意外杀死上级来换取晋升机会的人（不然，今年27岁的格拉汉姆早该晋升到比中尉更高的军衔），但他也没有兴趣去为格拉汉姆澄清事实。倘若此地的人革联军MS驾驶员得知他们的对手是个号称连上司和战友都能一言不合随手击毙的疯子，大概也会先吓得失去斗志。

“这很简单。”见麦克尼尔提及了近在咫尺的人革联军，格拉汉姆不假思索地说，只要等人革联的船队离开斯里兰卡之后立即逼近、迫使它们停下接受登船搜索，任务也就完成了。“我军已经秘密观察了许久而没有采取行动，现在正是把原先的理由用上的时候。”

“那个旨在保护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公约真的能当登船搜查的理由来用吗？”罗根大跌眼镜，当时他正沿着甲板的边缘踮起脚行走，看得麦克尼尔心惊肉跳，“上次我国指责人革联还在烧化石燃料，结果你看他们只用了几年就全面淘汰掉了所有的产业……可惜了，那些发动机又能当收藏品了。”

“人革联确实会有一定概率选择退让，但这还是不太保险。”麦克尼尔替附近的所有UNION军驾驶员捏了一把冷汗，他看得出来格拉汉姆好像没有认真地考虑战斗以外的事，“中尉，我倒是有个想法……我是说，如果岛上的冲突在我军恰好抵达附近的时候又扩大化，那个自称要用武力维护世界和平的天人组织说不定会带着他们的高达一起出现的。此外，人革联的小秘密也可能会因此而曝光。”

他们还要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等待一段时间。在这些应用了23世纪末最先进的造船技术的军舰上，UNION军的军官和士兵们能够享受着和在地面上并无区别甚至是慵懒许多的生活。他们每天按规定的时间起床和休息，享受着颇具仪式感的一日三餐——可把船上的乐手累得不轻，但好心的UNION军是不会为了区区效率直接把军乐队全部用机器人代替的。那些没有训练任务或其他工作的士兵们，有时便成群结队地来到甲板上，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和晴朗无云的蓝天交织的地平线，或是畅想着一片光明的人生，或是暂时地沉溺于些许在他人看来多少有些低级趣味的爱好。

这样的日子是不远处那座岛上的人们不敢想象的。年复一年，他们与鲜血和爆炸声为伴，斯里兰卡岛上已经不再有哪个角落未被战争洗礼过。占岛上人口大多数的僧伽罗人数次将泰米尔人打得节节败退，但只要人革联军稍微加强援助，战局又会向着长期对峙的方向发展。外界纷纷猜测，面对斯里兰卡的冲突或者说叛乱而没有公开介入的人革联军，想要故伎重演、用肢解西伯利亚地区的方法消除一切对人革联不利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