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沈亦婈的院子重归平静;那厢叶氏的院子,搬着东西的下人进进出出,掀起一番不平静。
这会儿,方氏依沈啸南的吩咐,领着一众下人在叶氏的房间清点李灵箬带来的嫁妆。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部拿走,小心点,别磕着碰着。”方氏对照着手上有些泛黄的陪嫁礼单,温言细语地使唤下人把东西搬走。
方氏一件一件清点,没有懈怠,随着陪嫁礼单上笔墨的不断增加,房间里越来越空荡。
最终,方氏的目光落在精致华贵的妆奁上。
“梅姑,还请打开匣子一看。”
妆奁上摆着一个紫檀木镶珠镂雕凤凰匣子,外头锁着精致的小锁,里面装着叶氏最珍爱的饰物,有好些曾属于李灵箬,就连这个匣子,也是李灵箬带过来的嫁妆。
梅姑是叶氏的乳母,跟着叶氏多年,与叶氏情分颇深,与寻常仆人不同,在沈府有些地位,因此,方氏表面上对梅姑给予几分尊重。
梅姑直视方氏,略显浑浊的眼睛顷刻间射出的锐利光芒透着盛气凌人,沉声道:“这些是夫人的东西,还请方姨娘适可而止。”
“梅姑不要为难我,老爷交代下来,今天说什么都要把沈堂主的生母,也就是已故先沈夫人的嫁妆全部收拾好,给沈堂主送过去。”方氏还是平素那样一副柔弱的模样,只不过,看似平和的话语隐隐透出强势,复又说道:
“昨天的事,想必梅姑还没忘记。老爷心善,在众人面前许下诺言,要把亡妻的嫁妆全部送予沈堂主。承蒙老爷信任,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自然不能辜负老爷的信任,也请梅姑不要辜负老爷对你的器重。因为昨天的事,老爷忆起亡妻,触情伤怀,要是因为这点小事烦扰老爷,老爷责怪我,倒也没什么,要是因此而连累到梅姑和姐姐,我心里难安。”
方氏没有明说,沈啸南从昨天开始,一直处于盛怒之中,对沈亦婈恨极,却无可奈何,有气无处发泄,保不齐什么时候爆发,到时候怪罪下来,自然怪不到她这个尽心尽力办事却被人刻意刁难的人头上,那么会怪谁,不难猜到。
梅姑没有退缩,她知道,要是叶氏还清醒着,说什么也不可能把这些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首饰交出去,故而厉色道:“方姨娘,这些都是夫人珍藏的物件,有好些是夫人带过来的嫁妆,如何处置,轮不到方姨娘擅作主张。方才屋子里的其他物件,方姨娘都搬得差不多了,就不要惦记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方氏轻轻叹气,好言相劝:“梅姑可真冤枉我了,我一心为老爷做事,可不敢贪图哪怕一根针线。所有这些物件,都是要给沈堂主送去的。梅姑如果真的是为姐姐好,就快点打开匣子。我把该拿走的东西拿走,其他的,我自然不会碰。”
“方姨娘,不是老奴信不过你。内院里的事情,一向由夫人打理,方姨娘临时受老爷之命,打理内院,手忙脚乱,若是出了差错,有老爷偏爱,旁人不敢说什么,老奴也不敢说什么。只不过,夫人昏迷前,把院子交由老奴打理,老奴不能辜负夫人的嘱托,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夫人珍藏的东西抢走。”
“奴才护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看到梅姑对姐姐的忠心,我深受感动。既然如此,我也就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老爷听,请老爷做主。”方氏表面退让一步,心里在冷笑。
梅姑仗着有叶氏撑腰,以前总是想方设法给她找麻烦,现在叶氏昏迷不醒,梅姑还看不清形势,还想压在她头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样更好,恰好老爷心情不好,把事情捅到老爷面前,让老爷看清叶氏管教下人无方,到那时,老爷只会更加厌恶叶氏,等内院的掌权真正落到她手里,她再收拾梅姑也不迟。
她有的是耐心。
想着,方氏笑容更加阴柔了。
听到方氏真的要把事情闹到沈啸南那里去,梅姑反倒犹豫了。
她一直知道方氏不好对付,如今叶氏昏迷不醒,方氏慢慢露出嚣张的嘴脸,看着柔弱可欺,其实一肚子坏水。
从前有叶氏撑腰,这种事她也不怕方氏告状,说到底,沈啸南对叶氏不仅有柔情,也有尊重,只要叶氏替她说话,沈啸南不会深究。
只是,如今叶氏生死难料,看情形,怕是再也无法醒过来,她到底只是一个奴才,没了主子的庇护……
想到这里,梅姑心里有些慌张,却不愿意向方氏低头。
“梅姑,你们在做什么?”沈昭斐阴沉着脸走进来。
昨日,沈啸南见沈昭斐中毒受伤,担心他出事,便叫他在府上住下。
沈啸南原本还担心沈亦婈会去找沈昭斐的麻烦,一夜到天亮,也没见沈亦婈出现,上朝回来,交代方氏把李灵箬的嫁妆清点整理出来,便带着一些下人赶去太子府。
而仍旧留在沈府的沈昭斐,心情不比沈啸南好去哪里。
前有自己和妹妹被沈亦婈打得没有招架之力,脸面尽失,受剜肉之痛;再有父亲被沈亦婈压着打,颜面扫地;后又有母亲身中奇毒,生不如死的事。
沈昭斐对沈亦婈的憎恨和厌恶,可想而知,本来还想着两位老祖宗能够为他们出气,哪里知道,两位老祖宗竟然也会在沈亦婈那里吃亏,威信扫地,连夜收拾包袱赶回深山老林修炼去了。
因此,沈昭斐的心情很差,很差。
方氏带着一众下人在府中搬东西,动静不小,沈昭斐寻着声音过来,一进门就看到梅姑在和方氏僵持。
“少爷,你来得正好,方姨娘借着老爷的由头,非要把夫人心爱的珠宝首饰拿走,老奴区区一个奴才,阻拦不得。”梅姑趁机告状,话罢,重重叹气,有对方氏的不满,也有担心叶氏的愁绪。
“这里是沈府当家主母的房间,轮不到你一个妾室在这里放肆。”沈昭斐冷冷扫视方氏,语气鄙夷,连一声“姨娘”都不愿意叫。
经历了昨天的那些事,沈昭斐感觉丢尽脸面,对沈亦婈的憎恨如同山洪汹涌,叫嚣着要冲出胸膛,恨不得一剑杀了沈亦婈解恨。
只可惜,他的修为不及沈亦婈,只能暂且忍气吞声,等待时机报复。
沈亦婈让他受气也就罢了,方氏一个地位卑下的姨娘也敢欺到正房头上,简直是可恶。
“昭斐,姨娘知道你心疼你母亲。若不是有老爷的安排,姨娘说什么也不敢来打扰姐姐。昨天的事,你也亲眼看见了,老爷决定的事,我只能照做。你们要是看到我多拿走任何一样没有记录在陪嫁礼单上的东西,你们尽管去老爷那里告状,我甘愿受罚。”方氏显出几分柔弱的委屈,心里也在心疼这些金银珠宝、首饰摆件。
本来,等叶氏一断气,她做了当家主母,这些东西都会属于她,现在倒好,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溜走,怎能不心疼。
这边,方氏觉得这些金银财宝最终会属于她。
那边,沈昭斐则觉得这些财物原就由叶氏掌管,日后理应传给他,故而,对方氏更加没有好脸色,阴声冷语地说道:“没有我娘点头,你没有资格动匣子里的任何东西。其他已经搬走的物件,我就姑且当作是爹的意思,如果让我知道你拿走不该拿走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方氏气郁,袖子里,五指不觉握成拳,脸上闪过委屈的神色,柔软的檀唇一张一合:“我还是那句话,我做这些,都是听从老爷的吩咐。你们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我人微言轻,说不得什么,只好等老爷回来,请老爷做主。”
方氏略作停顿,然后,作恍然大悟状,看着沈昭斐腰间的佩剑说:“我忽然想起来,昭斐你身上的这把剑应该也是已故先沈夫人的嫁妆之一,叫什么来着?让我看看。”
方氏翻了翻厚厚的陪嫁礼单册子,肯定地说道:“对,没错,就叫日月鎏虹剑,是十品灵器,这上面有写。”
“你敢再说一次。”沈昭斐微眯眼睛,狠戾的眼刀直射向方氏,威胁暗藏。
方氏心里一颤,面色变白,咬着牙直视沈昭斐,看似害怕的神色中透着坚持,柔弱重复道:“这把日月鎏虹剑,确实是已故先沈夫人的嫁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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