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也走过来，脸上带着沧桑，苍老的面容让宋温暖呆住。

他本还有些黑色的头发，如今，变得斑白，只有了了无几的黑发。

恍若一夜之间，从中年跨越到老年。

也再无往日那般的精神焕发。

“叔叔…”看着他那副苍颜，宋温暖心里又烦又乱。

陈父的眉眼凹陷，长叹口气缓缓开口：

“暖暖，我们不怪鹿孓，他不知道小洵的事，不知者无罪。

你就别怪他了，小洵在那边肯定也不希望我们伤心难过……”

宋温暖抿唇缄默，拢回视线，点一下头嗯了一声。

心里五味杂陈的，乱成一团的不是滋味。

鹿孓被打得没有吭声，只低着头抽噎，眼泪已经被他流干了。

他的脸颊干得拧巴，两道泪痕挂在脸上。

心底最深处一阵隐隐的痛，是对陈洵最深的愧疚。

还有那份，被他忽视的感情。

心好痛。

感觉一瞬间空气被抽空，心脏缺氧得像被人用力撕扯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

他慢慢摸上自己的心口，悲伤的情绪中夹杂几分茫然。

宋温暖握紧拳头，用力地咬着下唇。

她刚抬头想说些什么，眼前猛地一黑，顿时感到有些眩晕，她连后撤了一小步。

宋阳光抬手扶住她，皱起眉来问：

“你怎么了？”

宋温暖扶着额头，摇着头眨眼睛，声音气若游丝：

“没事，就…有点晕。”

这感觉像是低血糖，应该跟她没吃早饭有点关系。

江天赐搬来凳子，“坐会儿吧。”

宋温暖挨着宋阳光坐下来，头晕目眩，好看的柳叶眉拧在一起。

宋阳光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她脸色惨白的，就问：

“你早上是不是没吃饭？”

宋温暖耷拉着脑袋，苍蝇般小声的嗯了一下。

忽地，耳畔响起低醇有磁性的声音，命令道：

“张嘴。”

宋温暖听话的照做了，嘴里塞进来一根棒棒糖。

一股甜甜的奶味在舌尖蔓延开，嗯，是她最喜欢的阿尔卑斯原味。

糖在嘴里含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眼，那种昏沉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宋阳光：“怎么样，还晕吗？”

宋温暖望着他笑起来，摇了摇头，“不晕了，谢谢哥。”

宋阳光看江天赐一眼，“别谢我，是江天赐，他给的你棒棒糖。”

宋温暖顿一下，望向江天赐，朝他点了一下头。

“谢谢。”

江天赐嗯一声，“没事就好。”

宋阳光上下滚动喉结，话到嘴边还没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起来电铃。

他接起：“喂，教授。”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宋阳光面露难色，和宋温暖对视一眼。

“嗯，好的教室，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宋阳光抿抿唇道：

“温暖，我学校那边有点突发情况，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你要不和我一起，一会儿我弄完了送你回去。”

宋温暖站起来，手搭在凳子背上。

“不用了哥，我一会儿自己也可以，你那边有事就快去吧。”

宋阳光左右为难，老爸他们打电话让他来接宋温暖，结果现在……

他猛地顿一下，将视线落在江天赐身上。

他拍了拍宋温暖的肩膀，对江天赐说：

“我妹就交给你了。”

江天赐：“？？？”

他听宋阳光这话顿时就懵了。

啥叫、叫就交给他了？

未来大舅子说话来了个大喘气，“你把她给平平安安的送到家，听见没？”

江天赐的反射弧转了一圈回来，点点头：

“啊…好，好的。”

宋阳光又看向宋温暖，嘱咐：“你一会儿到家了记得给我发微信说一声。”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宋阳光没注意，交代好驱车离开了殡仪馆。

陈母看眼手机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了。

“温暖，你早点回去吧，别饿着肚子，快去吃个饭。”

陈母又看向剩下的人，招呼他们：

“时间也差不多了，感谢大家今天百忙之中赶来，谢谢，非常谢谢！”

说完，她对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宋温暖后退让开了一步，看着疲惫不堪的陈父母有些心疼。

人群逐渐散去，陈母看到还缩在陈洵旁边的鹿孓，抿着唇上前。

“小孓，你也早点回去吧。”

鹿孓把头埋在在手臂下，“阿姨，能不能让我再待会儿，我想多陪陪她。”

陈母没说什么，转身搀着陈父的胳膊出去。

“我们也走吧。”江天赐说。

宋温暖站在门口，忍不住回头望着陈洵，眼底满是不舍。

江天赐眨了眨眼，耐心等着她。

片刻，宋温暖转回身，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

鹿孓靠在陈洵旁边，双手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说话的鼻音很重：

“陈小洵，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为什么？

陈小洵，你回来啊，回来继续压我一头，你回来……”

他累得长吁一口气，又继续自言自语：

“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喜欢我呢。

呵，我这么糟糕的人，居然还有人喜欢我。

陈小洵对不起，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不知道你的好，我不知好歹。”

……

昨天晚上。

鹿孓喝得有些迷糊，拽着陈洵就往电梯间奏。

“走啊陈小洵，我带你去耍！”

陈洵踉跄几步，上前去开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鹿孓摆了摆手，神情不耐，皱眉道：

“别吵我，我下楼买酒！”

江天赐想跟上去，电梯门已经快合上了。

陈洵朝他笑了笑，“你放心吧，我看着他。”

到楼下的便利店，鹿孓伸手拿了了两瓶啤酒，陈洵想阻止他。

她力气不如他大，甩开她的手后，鹿孓连钱都没付，抬脚就走了。

陈洵在后面付完钱，拿着手机追出去。

看着鹿孓一个人往小区的河边去，怕他掉下去，她没敢怠慢。

陈洵追上去拽住鹿孓的胳膊，想要劝他回去。

“小鹿，这么晚了，咱们回家好不好，叔叔阿姨会担心你的。”

鹿孓满不在乎的蹙眉，又一次甩开了他的手。

“他们才不会担心呢，在他们眼里我根本就不重要，我有没有都一样。

我可能都不是他们亲生的，总是拿我和别人比，他们永远看不见我的好！”

陈洵不悦，大声叫他全名：

“鹿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