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来仪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发颤。
田衡转过头,面向郑来仪,“夫人,我也是担心将军发作起来误伤到您,这才不得不交代!纵然你们新婚燕尔,但将军的病情之严重常人绝难想象,您也没办法接受看到这样的他吧!”
叔山梧神色晦暗,没再反驳田衡。
田衡将那药瓶攥在手心,咬牙,“不然,这几夜还是让末将守着将军——”
“没事。”
田衡一怔,看向郑来仪。
她两只眼睛红红的,依旧是娇花照水般的羸弱,眸中却闪烁着异常的坚决。
“我是他的妻子,倘若他有什么不适,照顾他是我的本分。”郑来仪伸手,示意田衡将药瓶交给他,后者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药瓶交到了她手里。
郑来仪揭开瓶口的封盖,凝神略微闻了闻,一股浓烈的朱砂味道扑鼻而来,她微微蹙眉。
叔山梧受伤是家常便饭,一个人没事时她也翻翻医书,久而久之便能通些药理:“能强行压制狂症发作的药物,药性必然刚猛异常,久久服之,无异饮鸩止渴,并非长久之计。”
田衡满面愁容地点头:“军医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主子他得了病——”
“他不是得了病,他只是因战火而内心煎熬,”郑来仪轻声打断,“我相信,他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
她转过头,榻上人眸色幽深,正朝她看过来。
“你会没事的,郎君。”
田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跨出院门时,室内明黄色的烛光也悄然熄灭。
郑来仪与叔山梧并肩躺着,视线望向上方低垂的帘帐。
北境的夜风呼啸,将门窗刮得沙沙作响。
“睡不着么?”
郑来仪一怔,转过头去。黑暗中,叔山梧正深深注视着她。
她没说话,望着枕边人,一双星眸中波澜流转,满是柔情与疼惜。她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硬朗刚强,杀伐决断的男人,竟会受那样的病痛折磨。
一想到他在夜深无人陪伴时发作的痛苦,她就觉得一颗心被揉紧了般酸楚。
叔山梧见她不说话,深吸一口气,缓缓撑身坐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郑来仪跟着坐起身来,却被他按住:“我去旁边睡吧,田衡说得对,我夜里睡不安稳,会吵到你。”
说着,他掀开衾被,要去房间另一头的矮榻。
“别走。”
叔山梧垂眸,看向郑来仪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低声:“你不怕么?”
“你是我的夫君,我有什么可怕的?有你,便没人能够伤害我。”她声音虽轻,却语气笃定。
叔山梧长睫低垂,遮住眸底的微澜。半晌缓缓坐回榻上,转身从枕头下摸出什么东西,推到妻子的手边。
郑来仪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质感,借着床头摇晃的灯火微芒,看清了他递过来的东西——一把曲柄匕首,倏然一惊。
“郎君,这是何意?”
叔山梧握着她的手,将刀柄塞进她掌心:“倘若我真发作时,行动一时失控,你就用这匕首将我划伤,流血和痛感可以让我清醒,能够释放一些——”
他话未说完,郑来仪的手穿过他双臂,将人紧紧抱住了。
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声音带着哽咽:“所以你每次发作,都是这样伤害自己的么?”
一股不知名的淡淡香气盈怀,似乎来自她的发间,又或是女子自带的体香。她的温柔瞬间填满他心中的空旷,让他一时间无暇分心去想那些杀戮和阴谋。
郑来仪的体温隔着二人身上单薄的寝衣,一脉一脉地传递到他那里。叔山梧抬手,缓缓收拢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声音也不自禁地放轻:“你也说了,那药多服无益。这样,总比用药强些。”
郑来仪在他的怀抱中抬眼,“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手里落地——是那把匕首,被扔在了榻边。
“倘若需要释放才能缓解,妾也知道别的方法。”她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着。
一双纤纤柔荑引着他的手,沿着玲珑起伏的曲线游走,寝衣的系带被解开,芬芳的气息一时浓烈,叫人醺然欲醉。
叔山梧眸色益深,哑声道:“郑来仪,你真的如此相信我?”
娇靥含羞,艳若春桃,怀中人樱唇轻启:“郎君说这话,难道不晚了些?”
他微怔。
郑来仪抬眼,语气坚定得惹人怜惜:“自鹤皋山一见,妾已选定了郎君,此生便永远是你叔山梧的妻子。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妾自然也有害怕,害怕的是如今天一般的事情,哪一日又再度发生在梧郎身上。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她微微发颤的声音益发低了下去,几乎湮灭在窗外凛冽的风声里:“恐怕今夜我也会做噩梦,我也需要你在我身边……”
郑来仪不说话了。闭上眼,微微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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