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时,他没有赶得及去凉州会面,不清楚这位新任节度的风格,再加上他身后跟着个一脸严肃的邓解,心中未免有些惶然,连节度使身边明艳动人的准夫人都没心思多看两眼。
好在这新来的节度使大人似乎颇为和善,席上气氛虽不算热烈,倒也和谐得很,问及今年的冬衣有没有一应发到每位将士手中,于涿大着胆子向严子确身边坐着一言不发的郑来仪笑着多说了句:“还要多谢贵人对将士们的关切,寒衣颇为及时。”
郑来仪掀眉看了于涿一眼,虽是带着笑意,神情却很冷。
于涿讪讪地捉杯饮了口酒。
“副使大人亲自带队冬巡,眼下不知情况如何?”邓解突然开口。
于涿神色微敛:“回禀邓虞侯。副使大人带第九、第十两支步骑兵旅,一个月前从大本营出发,前几日刚传回信来,队伍已经抵达了伏羌驿,预计顺利的话,后日应当能够回到大本营。”
“西洲沿线,可还安宁?”
“西洲与图罗和鹘国均有交集,近几年一直骚乱不断,自从今圣登基,万象齐心,近来不曾出过事情。”
严子确微微颔首:“副使大人亦是出身边关,对西洲一带想必颇为熟悉,于都督驻守本镇,还应多向副使大人取经。”
“末将明白。”
想起之前与叔山梧在受降城一事上划分立场,于涿忍不住心中泛起嘀咕。副使大人替第九旅代为受过的事不胫而走,没过几日又被节度使大人派来西洲主持冬巡,好在叔山梧在西洲本镇待了没多久,就带人去了边境,与于涿并无过多的交集。
严子确面上倒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笑意,看不出什么态度倾向,这让于涿心中没底,视线乱飘时,瞥见外面有个府兵行色匆匆的过来,在门外站定了,打量一眼厅内列坐的诸位,神色一时犹豫。
郑来仪也发觉了那个行迹奇怪的府兵,朝着严子确微微侧身,眼神示意。
“是有何急事要报?”严子确扬声,将外面的人唤进来。
“报大人,第九旅紧急回报军情:逻娑川发生雪崩,大部队被困山中音讯不明,急需驰援!”
“哐当”一声,众人一惊望去,姿态端方的贵人手中杯盏脱落,倒翻在桌案上,酒水撒了一片。紫袖连忙上前,拿帕子去擦郑来仪的衣裙。
“谁传的信?叔山副使呢?”
“第九旅执旗程文才从前线连夜赶回,就在外面……副使大人本来有伤没有进山,出事后让他们回来报信,自己进山寻人去了。”
郑来仪任紫袖来回擦着湿了的衣裙,手指下意识地抠进桌角,呼吸已然乱了节奏。
第75章郑来仪撩开帐幕,只身进了帅帐。
“小姐, 累一天了,先休息吧。”
紫袖叹一声气,朝郑来仪走过去。她坐在案边, 手里捏着支笔在纸上随意涂画着, 远看一团墨色,深深浅浅,像一团出不去的迷魂阵。
“——明日再画吧。”
郑来仪恍若未闻,手中的笔亦是毫无章法。
“于都督已经调人去援救, 西洲大营基本都空了。您坐在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看看您眼睛都熬红了……”
“谁等了?”
郑来仪突然回魂,将手中笔一撂, 抬手解了身上的罩袍, 走到榻边干脆地躺了下去。
“是了。您没等,是婢子乱说的……”
紫袖撇了撇嘴, 似乎是自言自语, “严大人已经吩咐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隔壁院一有什么动静,咱们这里能听见的。”
她看郑来仪阖上了眼,便轻步去了外间。
这一夜紫袖睡得很沉, 或许是路上颠簸过累,她一开始还留意着里间, 但见郑来仪那边似乎也早早熄了灯休息了,便也沉沉睡去。
他们所住的官舍条件一般, 严子确所在的东院和他们的西院只有一墙之隔。天光微明时, 紫袖听见外面似乎有动静, 除了杂乱的脚步声,隐隐便听见那边有人在说话, 其中依稀有押衙严森的声音。
“……找回来几个?”
“一大半吧,还没清点完人数,有几个冻死的,受了伤无法行动的也拖回来不少——大人要现在就去么?”
“先别问这么多,赶紧搞清楚去回禀……”
紫袖从朦胧睡意中醒过神来,蹬上鞋子走向里屋,掀开纱帘:“小姐,前方好像有人回来了——”
榻上没人。一床锦被铺得整整齐齐,似乎就没人躺过。
紫袖全然醒透了,转身快步走到门边,“哗啦”一声把门推开了。
“戎赞!!”
没人应。只有早起的鸟儿站在枝头,啾鸣了两声。
紫袖一跺脚,气道:“好好好……又不带我!!”
凉州城墙上,气氛颇为沉重。
驰援前线的部队两个时辰前从这里出发,守城的人不敢像往常稍有懈怠,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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