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出征

腊月二十一日，在苏州市民忙于迎接春节时，黄希宪、包可弘率苏州卫3个千户营在阊门登船。

由于军情紧急，黄希宪只推迟了1天出发，让苏州卫紧急采购罐头、饼干、雨衣，但听从了刘云龙的建议，命令太湖水师也随军行动。

太湖水师也有1个千户营，分别驻扎在太湖的西山岛、东山岛。水师营总霍玉书得到命令后，在大华公司派出破冰船后，率船于昨夜赶到了苏州枣市街。

太湖水师一到苏州，大华公司的技术工人就给太湖水师的舰船安装新式大炮。太湖水师舰船原有的弗朗机炮炮洞并不能直接使用新式大炮，须把这些炮洞割开后再安装新式大炮。好在这些新式大炮都自带炮盾，因此新式大炮安装好后，无须再封口。钱师傅木铺里的近百名木工利用木工机械加了几个小时的班，才把炮洞割开，再把周边的木质护板加固好。要还是手工操作的话，估计3天都完不成这些木工作业。木质护板加固好后，铁铺的人再在木质护板的外侧钉上铁皮，这样敌人的弓箭就射不进护板了。

船上的孔是开好了，但20门大炮已来不及全部安装了，只得把大炮零部件搬上船，一边行船，一边安装大炮了。

太仓方面，太仓水师、李舟洋的船厂也得到了指令，在给太仓水师的船只开孔。

苏州卫总共订购了155门大炮，已交付125门，还有30门大炮得铸好后，再由大华公司把大炮送到前线。包可弘原本想给苏州卫的每个千户营配备10门步兵炮，现在黄希宪决定把2000多支燧发枪、20门步兵炮配备给松江卫、常州卫的2个千营，这样苏州卫手中还有105门大炮，除了30门步兵炮外，给太湖水师安装了10门加农炮、10门榴弹炮外，苏州卫单独组建的炮营还有30门加农炮、25门榴弹炮。还在铸造中的20门加农炮、10门榴弹炮，除了给太仓水师10门加农炮、10门榴弹炮外，余下的10门加农炮也将配备给苏州卫炮营，也就是说大华公司把铸造中的30门大炮交付到苏州卫手中后，苏州卫炮营将有40门加农炮、25门榴弹炮。苏州卫炮营营总暂由何生锷担任。

太湖水师的舰船开好炮孔后，霍玉书率舰船来到阊门。

在阊门河道里集中的船只，除了太湖水师外，还有大华公司的3艘蒸汽机客船、2艘蒸汽机船，以及征用的苏州船帮的蒸汽机船、拖船。

苏州卫3个千户营的千总是陶大鹏、龚广方、张跃雷，每个千户营（1100人）都配备了1000支带刺刀的燧发枪，每个千户营都有炮兵旗（50人），还有掷弹兵旗（50人）。陶大鹏原先订购的1100把戚家刀，被包可弘进行了重新分配，原士兵用的刀被配发给旗长，原旗长用的刀被配发给各总旗，原总旗用的刀被配发给百户长（即百总），原百总用的刀被配发给千户长（即千总），也就是说这3个千营的军官都佩戴了军刀。他们将在到达武进后，与常州卫柴济汉率领的1个千户营汇合，再一起奔赴江北。

松江府的1个千户营将乘坐太仓水师、大华公司的船只走海路增援海州。松江卫的千户营由陆元宏率领。

刘云龙站在船头，望着在岸上哭哭啼啼的母亲、妻子，金妈、吴妈也在岸边，含着眼泪在安抚着张大妹、黄丽菊。大华公司很多高管也站在河岸边，注视着他们，父亲和岳父、钱师傅并排站在一起，嘴里不断在喊着：“到了那边，一定要小心。”

那天在公司开完会后，刘云龙把他准备随苏州卫去北方的打算和母亲、妻子说了，母亲和黄丽菊可是坚决反对，特别是母亲，认为苏州卫的士兵也只有一家一个，怎么你还要带弟弟一起去北方，万一有个三长二短，你让我怎么活？妻子黄丽菊也说，你又不是真正的苏州卫佥事，我和你才结婚几天，你就要抛开我独自随苏州卫的兵去北方了？万一有个啥，你这不是让我守寡吗？为了能随苏州卫去北方，刘云龙用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通了母亲、妻子允许他和弟弟跟随苏州卫赴江北。

刘云龙的保镖杨占文、蒋如锦、骆时杰和师弟王海清也上了船。王海清本来是准备春节后再跟着大师兄的，可刘云龙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就提前带上了王海清。钱瑞林认为最有出息的4个徒弟中，一下子有三个要去前线，能放心吗？于是也在岸边，一边目送着他们登船，一边祈祷着他们能平安回来。

乐益学校时匡老师、刘云豹和11个从苏州府学转过来的学生也登船出发了。

那天，当刘云龙在学校询问这些学生愿不愿意随苏州卫去北方时，刘云豹第一个报名，说自己已满18岁了，要跟哥哥一起去前线。接着，从苏州府学转过来的11个学生竟然都报名了，表示愿随校长一起去北方。

刘云豹带乐益学校的6个学生，跟着刘云龙上了船。

时匡老师将带领另外5个学生去太仓，他们将在船上教太仓水师的炮兵如何用望远镜测距。尽管时匡老师上次给苏州卫的炮兵讲课时讲述过如何用望远镜测距，太仓水师也派人听过课，但并不是所有的炮兵都听过课。苏州卫步军炮营和太湖水师方面由刘云龙、刘云豹和6个学生继续辅导。太仓水师方面及在太仓登船的松江卫那个千营只得靠时匡老师和5个学生去给他们继续辅导后，熟练应用望远镜测距理论了，至于如何开枪、开炮，由苏州卫派出的教官进行教授。

乐益学校的学生还携带了照相器材，准备把途中看到的都拍下来，回苏州后发表在辛广恩办的报纸上。

刘云龙的2000名水手也在阊门上了船，他们在帮着苏州卫的士兵往船上搬运弹药、粮草。刘云龙在太仓的500名水手将跟随太仓水师一起行动。

刘云龙看到，太湖水师除了1艘楼船外，其余的都是200料—400料的战船和运输船。

汤维新的兵器营也把大量设备搬上了船，他的兵器营已有坩埚，可以熔化普通金属，今后就能维修一些损坏的枪支、大炮的零部件了。

一会儿，黄希宪在沈中柱、陈洪谧、李毓新等官员的陪同下，出了阊门。他看到船上的刘云龙后，招手把刘云龙叫了上去。

刘云龙问道：“大人，有啥事吗？”

黄希宪说道：“我觉得我们的大炮还不够。”

“155门大炮还不够？”

“我们是够了，可别人没有呀？”

“谁没有？”

“我昨晚想了一下，这次我们去北方，终究还是要和史可法的部队协作的，他们不是没我们这种大炮吗？”

“那怎么办？”

“要不，你再铸40门大炮？”

“铸好后，一起送到前线？”

“只能这样了。”

“好。”说完，刘云龙就把站在远处的贝喜鲁叫过来，让他安排再铸40门大炮。由于黄希宪也没说铸哪类大炮，就由刘云龙做主，再铸20门加农炮、20门榴弹炮。

黄希宪来到文相祠前，包可弘已率几百名士兵在祠前广场站好了队。

黄希宪朝包可弘点点头，包可弘就高声喊道：“跪。”

黄希宪、沈中柱、陈洪谧、李毓新、包可弘等人与众兵士一起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凝望着祠里文天祥的塑像，塑像前点燃着三支高烛。

一会儿，包可弘又喊道：“起。”

黄希宪和众兵士从地上站了起来。

黄希宪走上几步，面对文天祥塑像，喊道：“文相在上，吾率苏州卫三千将士在此宣誓。”

后边的士兵齐声喊道：“我们宣誓。”

黄希宪喊道：“此行我等必当竭尽全力，奋勇杀敌，不负皇恩。”

众兵士们跟着喊道：“奋勇杀敌，不负皇恩。报仇，报仇，报仇。”

黄希宪转过身，对众将士喊道：“出发。”

兵士们在包可弘的带领下，开始登船。

一艘破冰船在前面开路，其余船只在蒸汽机拖轮的拖动下，渐渐地离开了阊门码头。

黄希宪、包可弘在蒸汽机船的鸣笛声中，与前来送行的苏州府官员、市民挥手告别。

霍玉书看着自己的兵船也被拖着，感慨着蒸汽机船的好处，想着回来后，是否也能把帆船换成蒸汽机舰船。

船到武进后，柴济汉率常州卫的1个千营上了船。常州卫的兵士上船后，领到了1000支带刺刀的燧发枪、10门步兵炮。黄希宪下令，他们必须在船上利用这2天的时间学会开枪、开炮。不过他们对抚台大人要求脱下盔甲的命令没有认真执行，毕竟大家还没习惯不穿盔甲就上战场。

即使有了电石聚焦灯可当做探照灯使用，船队能日夜兼程，可船队需要分别在镇江、扬州过闸关，因此船队于十二月二十四日傍晚才赶到了淮安府。

漕运总督、凤阳巡抚史可法、淮徐兵备道使张若獬、淮安府知府康万民、淮安卫指挥使华鎏祥在钞关码头等候着。

黄希宪升任河道总督后，官职与史可法一样，都是正二品。他上岸后，与史可法行过礼后，把包可弘、刘云龙等人介绍给了史可法几人认识，史可法也把张若獬、康万民、华鎏祥等介绍给了包可弘、刘云龙等人认识。

史可法见到船上的士兵在陆续上岸，很多人都没有穿盔甲，却每人背着一支枪，腰间都有一根皮带，还带着一根刀套，刀套内似乎是一把小刀，腰的左右分别斜跨着一个金属盒子，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齐步走时，脚底下发出整齐的“嚓”、“嚓”声。

史可法问黄希宪：“你们出来的太仓促了吧，怎么好多人连盔甲都没有？”

黄希宪说道：“我们是新军，不穿盔甲的。”

“不是还有一些人穿着盔甲吗？”

“那是常州卫的千营，他们还没习惯不穿盔甲。有些是刘佥事手下的水手，来为我们做服务的。”

“你们的弓箭、长矛呢？”

“我们都用枪了，还要弓箭、长矛干嘛？”

“你们这种枪我怎么没见过？”

“我们那种枪叫燧发枪。”

“燧发枪？和鸟铳有啥区别？”

黄希宪从腰间拔出一把短枪，递给史可法看，说道：“鸟铳要用火绳，燧发枪是靠这块燧石来击发火药的，开枪速度比鸟铳快一倍，射程比鸟铳远四五倍。”

史可法拿过短枪，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怎么想到造这种枪的？”

黄希宪说道：“本朝毕懋康大人在《军器图说》上就有这种枪，只是我们没有造而已。”

“这种枪能行吗？”

“待会儿到了你督府，我试给你看。”

“苏州是富庶之地，应该配得起大炮吧，怎么步军连一门弗朗机炮都没有？”

“有炮呀。”然后，黄希宪指着路边马匹驮着的木箱子，告诉史可法：“大炮都在箱子里呢。到了前线，把他们组装起来就能用了。”

“士兵们用这么短的刀，怎么和敌人去拼命？”

“我们那种刀是装在枪上了，用来和敌人拼刺刀。”说完，黄希宪叫过一个走过边上的士兵，让他把刺刀装在枪上，展示给史可法等人看。

史可法看见那个士兵从腰间拔出刺刀，单手持刀，咔嚓一声，就把刺刀装上了，这下枪也变长了，如同长矛，确实可以和敌人拼刺刀了。

史可法问士兵：“你腰间背着2个铁盒子，重不重？”

士兵说道：“这不是铁盒子，是铝水壶、铝饭盒，很轻的。”

“铝水壶、铝饭盒？拿来看看。”

士兵就从肩上摘下皮带，倒掉水壶里的水，然后把水壶、饭盒拿给史可法看。

史可法拿起水壶、饭盒，分别在手里掂了一下，确实很轻。他把水壶、饭盒还给士兵后，问黄希宪：“这个铝是什么金属？”

黄希宪指着刘云龙，对史可法说道：“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还是让刘佥事给你解释吧。”

刘云龙就解释道：“这个铝与铁、铜、铅一样都是金属，但它的比重小，延展性也比铁、铜、铅要高。”

史可法听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黄希宪：“你的士兵穿的是什么鞋子？怎么会发出声音的？”

黄希宪就抬起自己的脚，让史可法看自己穿的鞋，然后说的：“这叫钉鞋。你看这条路面有冰，你们走路要小心翼翼，否则会滑倒，但我们不怕，甚至还可以跑步。”

说完，黄希宪就跑了几步给大家看，还真不怕打滑。

史可法看后，说到：“我手下的装备与你们的装备相差太大。”

黄希宪就指着刘云龙说道：“史大人，你要装备的话，可以向刘佥事订购呀。”

史可法就问刘云龙：“装备1个千营，要多少钱？”

刘云龙说道：“不算弹药的话，6万两银子左右。”

“啥，1个千营要6万两？我可装备不起。”然后史可法就对黄希宪说道：“你们苏松常兵备道的钱太多了。”

到了史可法的漕运总督府后，史可法立即向大家介绍了解到的最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