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在凤阳城内，年超富、刘肇基正在赈济饥民。

凤阳是大明的留都，也称“中都”，始建于洪武二年（1369年），历经三十年才建成，占地面积曾达50平方公里，有内、中、外三道城墙，其内城比南京紫禁城、北京紫禁城还要大。此后，朱元璋的历代子孙都拨款对凤阳城进行修缮，可惜凤阳城在崇祯八年（1635年）被张献忠率领的农民军攻陷，城池遭到严重破坏，此后朝廷再也没能拿出银两来修复凤阳城。

刘良佐北渡淮河时，在防区内进行了疯狂的劫掠，造成大量饥民涌入城内乞讨。可城内也被刘良佐抢光了，哪有余粮赈济他们？尽管凤阳府知府李可植派了人去庐州求援，还紧急从颖水、淮河南部的霍邱、寿州、定远调拨粮食，可还是杯水车薪，很多饥民饿得慌，就把城外的树皮剥下来煮着吃。

年超富、刘肇基于初二在南京渡过长江后，一路北上来到了凤阳。

刘良佐北渡淮河时，因颍州知州安杰公曾举报过自己，就把安杰公杀了。李可植因事前得到了消息，跑到了城南的潘山头（明皇陵所在地）躲了起来，因此刘良佐派人去抓他时扑了个空。等刘良佐走后，李可植才回到城内。

李可植知道以往每支部队路过凤阳时都会劫掠，无论是张献忠、高迎祥，还是刘良佐，他们都给凤阳留下了严重创伤。他见到年超富、刘肇基后，以为京卫军也会在城内劫掠，忙求着他俩给城内的百姓留条活路。

年超富、刘肇基率部北上时，带足了口粮，他俩了解了城内的情况后，立即向南京发报，请求兵部、户部尽快向凤阳运粮，并令军需官将粮食拿出来赈济饥民。郑瑄很快给年超富回电，说运粮船队将在5天内到达凤阳，并电告他，刘洪起、许定国即将进攻凤阳，令京卫军在凤阳地区全歼他们。

京卫军就在凤阳各大城门口搭起帐篷，摆开了粥铺，向饥民施粥。凤阳城的百姓从来没见过哪支军队会拿出自己的军粮来赈济灾民，于是纷纷奔走相告，今日的官军已变了样了。

傍晚时分，年超富收到了金铉的电报，说刘洪起、许定国已进入宿州境内，将直扑凤阳。金铉并告诉年超富，已电令牛锡庚自六安北上霍邱、寿州，配合京卫军围歼刘洪起、许定国。

年超富心想，刘洪起、许定国肯定是率部沿着睢水河（今称濉河）经商丘、永城南下的，宿州距凤阳有200多里，正常的话他们后天就会到达凤阳。凤阳自崇祯八年（1635年）被张献忠攻陷后，已成了一座小城，并不能像扬州那样把全部清军都吸引过来，清军必定会在进攻凤阳的同时进攻临淮、怀远，甚至分兵南下滁州。年超富盯着地图看着，凤阳城西75里是怀远县城，淮河的左岸支流涡水河（今称涡河）在那里汇入淮河；凤阳城东北12里就是临淮县县城（今临淮关镇），淮河的右岸支流濠水河（今称濠河）在那里汇入淮河。要消灭刘洪起、许定国，最好的地点就是在沿淮河的怀远、凤阳、临淮一线。为达到围歼他们的目的，需要在凤阳城东北80里的五河县，北部110的固镇县，西北140里的龙亢集镇（今龙亢镇）设下伏兵，防止清军遭到打击后向东、向北、向西逃跑。

于是，年超富给牛锡庚发报，告诉他们，清军已沿着涡水河南下，进入了蒙城境内，并询问他们到哪里了？能否在2天内赶到涡水河布防，一起围歼刘洪起、许定国？

牛锡庚回电，自己的威武军、宋若水的炮兵纵队、蒲福高的辎重纵队已赶到六安，原准备根据兵部的命令北上霍邱、寿州，现在为了围歼清军，可以在2天内赶到涡水河布防，防止清军西逃。

年超富收到牛锡庚的电报后，令刘肇基率1万人马赶往东北部的五河县，在清军过了固镇县后，再分出5千人马进驻固镇，然后与威武军一起合围清军。

刘肇基问道：“我带走1万人马后，剩下的1万人马要坚守怀远、凤阳、临淮，兵力够吗？”

年超富说道：“你对我们自己的战斗力还不了解吗？公子殿下说了，如我们有足够的燃料、弹药，我们2万人马都能打到莫斯科了。”

刘肇基就带着1万京卫军去了五河县。

京卫军留下的1万士兵分出6千兵力，分别在伍伦、余定良的带领下赶往怀远城、临淮城。

李可植来问年超富：“年将军，凤阳、怀远、临淮三城的城墙自崇祯八年以来还没全部修复，是不是需要组织百姓抢修？”

年超富说道：“李大人，刘洪起、许定国率领的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连城池都没法靠近。”

“可他们有十几万人呢！”

“十几万人又怎么啦？你看看我带来的武器，不仅有枪、炮，还有坦克、装甲车、汽车。”

李可植又不知道坦克、装甲车的厉害，说道：“我还是组织百姓抢修一下城墙吧，不然，组织起来的乡勇没信心。”

年超富心想，反正城内的饥民没事干，抢修了城墙，以后城防体系更完善，于是说道：“行。”

于是，李可植组织凤阳、怀远、临淮三城的的百姓紧急抢修城墙。

伍伦率部到了怀远县城后，将所有的大炮都放在了涂山。

怀远县在南宋时也称“荆山县”，因此县城也称“荆山镇”，它位于淮河北岸、涡水河南岸，城东就是涡水河河口。

涡水河发源于开封府祥符县境内，流经通许、太康、拓城、亳州、蒙城、怀远境内后，在怀远城东汇入淮河，是淮河的左岸支流，也是淮河的第二大支流。涡水河全长约430公里，平均坡降比为千分之0.082，自朱仙镇以下可以通航，是河南的漕运主干道。

涡水河河口南部、淮河右岸有座涂山，也称当涂山，其山体近似圆形，占地面积约12平方公里，主峰海拔约338米。相传大禹治水时在此劈山导淮，留下“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佳话，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汉高祖时期，在山上建有禹王宫（也称涂山祠）。因涂山西距县城约6里，伍伦将涂山设为炮兵阵地后，可覆盖整个县城。

余定良率部到了临淮县城后，立即在城门、城墙上建立了防线。

临淮县原为明朝中立府的附郭县。洪武七年（1374年）改“中立府”为“凤阳府”后，将原临淮县的太平、清乐、广德、永丰四乡析出置凤阳县，此后凤阳县成了凤阳府的附郭县。县城位于淮河南岸、濠河西岸，周围全是平原。

濠水河，发源于凤阳县凤阳山北麓，在临淮城东北汇入淮河，全长约56公里，是淮河的右岸小支流，不过可以通航。

余定良原是苏州卫的一个百总，后随包可弘北上救出了朱由检，因功升为千总，被包可弘带到南京。朝廷建立京卫军后，他成了年超富的部将。他见临淮县城周围全是平原，无险可据，就把所有的兵力摆在了城门、城墙上。

初七下午，勒克德浑率蒋发、刘洪起、许定国越过浍水河，向凤阳城而来。

蒋发率5万清军（原李际遇的部队）到达开封，与刘洪起、许定国汇合后，多铎派勒克德浑为主帅，令他们南下进攻南京。

勒克德浑是努尔哈赤的曾孙，带来了1万清军骑兵。他到了开封后，稍作休整，就率13万人马浩浩荡荡沿着睢水河（今称睢河）南下。

睢水河发源于开封府陈留县境内，流经杞县、睢州、商丘、永城境内后，在南直隶宿州城北的符离桥（今称符离集）折向东流，在宿迁南汇入黄河，全长约390公里。睢水河本来也是一条漕运通道，但自天启二年（1622年）、崇祯二年（1629年）黄河二次决溢，泥沙侵入河道后，睢水河下游河道淤塞，逐渐废弃。

清军进入南直隶的宿州后，发现宿州被刘良佐抢光了，勒克德浑心想到了固镇后再补给一些粮草吧。可到了固镇，发现固镇也被刘良佐抢光了。勒克德浑心里把刘良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后，心想到了凤阳不知能不能补充点粮食。

勒克德浑就率部从固镇渡过浍水河折向南，直朝凤阳进军。

淮河的左岸支流浍水河（今称浍河），发源于河南归德府商丘县西北部，流经河南永城、南直隶宿州境内后，在五河县汇入淮河（注：山西汾河也有一条支流叫浍水河），全长约235公里，是历代漕运通道。

不过，在这个小冰河时期的冬季，淮河及其各条支流都冰封着，无需渡船，踩冰就能渡河。

勒克德浑率部向南行军了约60里后，斥候向勒克德浑报告，凤阳城、怀远城、临淮城有明军驻守，数量约1万人。

勒克德浑心想，刘良佐渡过淮河去了宿迁，现在留在凤阳、怀远、临淮的明军肯定是黄得功从颖水、淮河以南临时调过来的？据称黄得功手下只有2万人马，现在派了1万人过来后，庐江肯定空虚了，待拿下凤阳后，再派出一部分兵力占领庐江，然后在马得功的配合下渡过长江，从西边进攻南京。想着快天黑了，勒克德浑决定明天进攻凤阳、怀远、临淮。

13万清军得令后，就在距凤阳、怀远、临淮北10里左右的地方宿营，营帐绵延100多里。

清军想宿营休息，京卫军可不会让他们好好睡觉。亥时刚到，只听炮声响起，几百枚炮弹落在了清军营帐里，当场炸死了近千人。有的炮弹还是燃烧弹，炮弹在空中炸开后，白磷飘落下来，地面上的一切可燃物都燃起了蓝色火苗，清军沾上这些白磷后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活活烧死。

惊恐的清军想着明军的炮弹怎么会飞这么远？天空还飘下了“天火”？这还怎么睡觉？于是赶紧拔帐，向北转移，远离明军的大炮射程。

转移后的清军刚刚安顿下来，从北边又传来了几十声炮响，几十枚炮弹再次落到了清军营帐里，又炸死了近百人。清军想着怎么北边也有明军？就派兵向北搜索，可在黑暗中搜索了一阵后啥也没找到，只得返回营地。等清军又想睡觉时，不仅北部又传来了炮声，南部也传来了炮声，清军再次派兵搜索，依然没找到任何明军。

从北部向清军发射炮弹的是刘肇基率领的京卫军。刘肇基见清军越过固镇后，就占领了固镇。到了夜里就派出几组小分队，每组携带着一门迫击炮、30发炮弹，骑马从北边接近了清军营地。从南边炮击清军的是驻守凤阳城的京卫军，年超富得知清军退往北部后，也派出了迫击炮炮兵骚扰清军。

京卫军原本没有配置迫击炮，刘云龙率警卫营到了南京后，将警卫营中的10个迫击炮班拨给了京卫军。大华公司研制的迫击炮口径60毫米，炮身长610毫米，最大射程1500米，最小射程200米，射速每分钟30-35发，炮全重13公斤，弹重1.4公斤。

迫击炮炮兵向清军营地发射了炮弹后，就骑上马跑远了，清军当然找不到他们。

清军被折腾到天亮，也没能睡觉。勒克德浑心想士兵晚上没休息好，要进攻凤阳、怀远、临淮，必须要让士兵恢复体力，于是下令将巡逻兵部署在距营地3里外，让士兵好好睡觉，下午再攻城。

京卫军用迫击炮骚扰清军，一方面是要让清军疲惫不堪，另一方面也是给威武军能赶到涡水河边争取时间。

初八下午，终于好好睡了一上午的清军开始进攻凤阳城、怀远城、临淮城。勒克德浑率蒋发主攻凤阳城，许定国率部进攻临淮城，刘洪起率部进攻怀远城。可他们还没接近淮河就遭到了京卫军的炮击。首先遭到炮击的就是清军的炮兵阵地，清军炮兵一下子损失了几十门大炮，又见守军大炮的射程比他们远多了，就再也不敢把大炮推向前了，只得躲在远处，最后成了摆设。

京卫军炮兵开始炮击清军骑兵、步兵。

清军冒着炮火冲向了凤阳城、怀远城、临淮城。等清军越过淮河，冲近城墙时，只见城墙上的守军用燧发枪、步兵炮、榴弹炮、迫击炮向他们开枪、开炮。很多清军士兵见城门打开着，就冲向了城门，只见城门里开出了几辆“铁乌龟”，前边的“铁乌龟”开着炮，后边的“铁乌龟”里每个射击孔里都射出了子弹。清军看见这些“铁乌龟”后都愣了，有些胆大的、没死的清军士兵接近“铁乌龟”后，用弓箭射，用刀砍，用长矛刺，然而一切都是陡然，“铁乌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但清军士兵依然不肯放弃，继续砍着、刺着。这时见“铁乌龟”伸出了4把滚刀，把靠近它们的敌人全部斩于刀下，来不及跑的清军士兵又被卷进履带下，被压成了肉饼。

在守军的打击下，清军几个回合都没能接近护城河。这时，在清军的北面、东面也传来了“杀”声，刘肇基率领的京卫军压了过来。清军各级军官赶紧派出数万士兵去堵截从北边、东边过来的京卫军，可不一会儿他们也全部逃了回来，因为那边不仅也有燧发枪，还有“铁乌龟”、大炮。

得到消息的勒克德浑懵了，彻底懵了，前边是没法占领的凤阳城、怀远城、临淮城，背后、东部是滚滚而来的“铁乌龟”和近万明军，如再不撤退，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于是他下令向西部撤退。

得到命令的清军士兵撒开腿，急速向西部逃去，跑的最快的自然是进攻怀远城的清军，跑在最前边的就是刘洪起。可他们还没跑多远，就听见西边也响起了一阵阵炮声，刘洪起见西边也有明军的伏兵，就转向沿着北肥水河（今称北淝河），向西北方向跑，可跑着跑着，西北方向又传来了炮声。刘洪起见西北方向也有明军，吓得掉头往回跑，跑了十几里路后遇到了勒克德浑。

勒克德浑也早听到了西边、西北边的炮声，不过他认为西边的明军应该没有“铁乌龟”，比较容易冲出去，因此还是率部向西跑了过来。刘洪起再次掉头，跟在勒克德浑的身后向西跑去，跑了一段路后，见前边传来一阵“杀”声，数万威武军士兵跟在坦克、装甲车朝东冲来。

牛锡庚给年超富回电后，就率领威武军从六安感到了涡水河，从西边、西北边包抄了清军。

勒克德浑见西边的明军也有“铁乌龟”，他可不想被卷进履带下，就率部向北跑。

于是，京卫军、威武军在浍水河、涡水河之间广阔的区域对数万清军展开了追杀。首先投降的是清军步军，他们穿着盔甲哪里跑的动？没跑几步就被京卫军、威武军追上了。清军的骑兵逃跑的速度是快，但不能长久快速跑，跑着跑着也被明军的“铁乌龟”追上了，清军骑兵最后也不得不投降。

牛锡庚与年超富会师后，牛锡庚对年超富说道：“我就不去凤阳城了。”

年超富知道他还要去商城与宋若水、蒲福高汇合后赶往信阳，于是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后会有期。’

年超富、刘肇基回到凤阳城时，勒克德浑、蒋发、刘洪起、许定国及他们的部将已被押到了凤阳城。刘洪起的部将除了他的2个亲弟弟刘洪超、刘洪道外，还有他的2个族弟刘洪勋、刘洪礼，许定国的部将有单长庚、潘一凤、刘方兴。

刘洪起自在汝宁起兵后，一直自称是左良玉麾下的副将军，即使被越其杰任命为汝宁总兵后，还接受左良玉的指令。

年超富走到刘洪起面前，问道：“你干吗要投靠建奴？”

刘洪起哭着说道：“我是受了左良玉的当。”

“你知道吗？左良玉的20万人马已经被我们灭了。”

“将军，我知道错了，请求饶我一命。”

“已经晚了。”说完，年超富对刘肇基说道：“把蒋发、刘洪起、刘洪超、刘洪道、刘洪勋、刘洪礼、许定国、单长庚、潘一凤、刘方兴都来到淮河边，砍了吧。”

刘肇基听后，就朝卫兵挥了挥手。卫兵们把蒋发、刘洪起、许定国等押了出去。

年超富又来到勒克德浑面前，说道：“既然你是努尔哈赤的曾孙，我暂时留你一条命。等抓住多尔衮后，由朝廷来处置你们。”

勒克德浑被押出去后，李可植问道：“将军，你们能不能在城里留一支部队？”

李可植辛辛苦苦组织乡民抢修了城墙，可最后却都没派到用场，组织起来的乡勇倒是抓了很多俘虏。现在他知道坦克、装甲车的厉害了，心想要是他们能留一支部队在城内，今后还有那支贼军敢侵犯凤阳城？

年超富说道：“等运粮的船到了凤阳后，我们就要离开的。”

“那城内不是空虚了吗？”

“放心，护送运粮船的部队到了凤阳后，他们会留在这里维持秩序的。”

2天后，嘉兴卫的2000士兵护卫着运粮船到达凤阳。

这次明军的军事行动，嘉兴卫、湖州卫、杭州卫、绍兴卫、宁波卫、严州卫、金华卫、衢州卫、广德卫、宁国卫、徽州卫除了负责护卫运送粮草外，也负责驻守京卫军、虎贲军、天雄军、威武军、背嵬军占领的城镇。

年超富补充了粮食后，赶往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