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
“师父!”
祁明渊立即扔掉手中的药罐,奔向了倒在床边的人。
“师父,你怎么了,”祁明渊将脸色惨白的褚隐尘抱在怀中,紧张地呼唤着,“能听见我说话吗?师父,师父!”
可怀中的人完全没反应祁明渊又赶紧看了看身边,想找到什么能帮助他们的东西。
但周围什么都没有,唯一的银针祁明渊也不会用。
“师父,”祁明渊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害怕极了,“求求你别有事儿啊,不能有事,一定不要有事啊。”
祁明渊正慌乱无措时,门口突然落下一道高大身影,他擡头便见一袭紫衣,眼中映出一张美到极具攻击性的脸。
“栾,栾前辈!”这张脸妖孽的脸是任何人都会过目不忘的,祁明渊像看到了希望,“快看看我师父,我师父晕倒了。”
听到祁明渊的话门前的人微皱起了眉,硕长的身影移到床边,罩在两人之上。
栾无寒蹲下身体摸了摸褚隐尘的脉搏,然后点了几个穴道,正要从祁明渊怀中抱起褚隐尘时却被他圈着人不放。
“你要带他去哪儿,”祁明渊脸上是恐慌中的小野兽的戒备,“我抱着他。”
栾无寒对上祁明渊的视线微怔,他怎么在这小子眼中看到了一丝对专有物的独占欲:“有房间吗?找个可以让他躺平的地方。”
“嗯。”祁明渊抱起了人,这户人家的其他人都安置在祠堂,今天他们是被拜托过来看看家里的老人的,所以有很多空馀的房间。
祁明渊将褚隐尘放到一张干净的床上,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厚衣搭在了他的身上。
栾无寒则在一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动作,略有所思。
“栾前辈,”祁明渊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请看看我师父。”
栾无寒拂袖上前又检查一番褚隐尘的身体后,从口袋中取出两粒药丸给他喂了下去。
“栾前辈,我师父现在怎么样?”见栾无寒似是诊完后祁明渊赶忙问道。
“太过劳累,邪祟趁虚入体,”栾无寒紧了紧褚隐尘身上的衣服,“不过幸好隐尘底子不错,好好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多谢您。”祁明渊拱手恭敬道。
但栾无寒对祁明渊的道谢不甚在意,目光放在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上,烛光下眼波微动:“就知道他也是那样逞强,得到消息便立即赶来了。”
祁明渊看着栾无寒的样子眼眸渐渐暗沉,他不喜欢这个人看褚隐尘的眼神,总带着一些长情。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眼睛微眯,开口问道:“不知道栾前辈是否认识一位姓苏的神医?”
听到这个人栾无寒瞳孔猛张,脸上也出现了讳莫如深的惊色。
祁明渊知道他猜对了,故作闲谈道:“据村里的人说很多年前这里也遭受过一次严重的瘟疫,不过遇到一位姓苏的神医,把村里的人都治好了。您作为药医界的前辈,我在想您会不会认识,要是您认识的话,村子里的人说不定……”
“你对你师父心思不简单吧。”栾无寒突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祁明渊喉咙一紧,这次轮到他脸上出现惊疑之色了。
“栾前辈为什么这么说?”祁明渊假装镇定地问道。
栾无寒看着眼前对他来说完全是个孩子的人轻轻一笑:“你问我认不认识村民口中的苏神医是吧,我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
祁明渊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坦白。
只听栾无寒继续平静说道:“你现在看隐尘的眼神,亦如当年我见苏煜然。”
祁明渊擡眸看向栾无寒,满眼的惊惑。
栾无寒的脸在摇晃的光影中忽明忽暗,像是回到了那个夜晚:“扶光村,五十多年前,我们来过……”
是年天寒,白雪满道。
“你烦不烦啊,到底还要跟多久!”前面一骑棕马的俊美男子此时眉头紧蹙,满是怨气地瞪向身边紧随着的人。
被凶的人倒是也不恼,反而轻扬起嘴角:“苏小神医妙手回救了在下的命,在下得报了恩才行啊。”
“都说了,在场哪怕是条狗被打成那样我也会救,不需要你记恩,”那人厌烦地回过头,“像个臭虫一样从锦州跟到这里,烦死了。”
可这人竟无赖地驾着马在他身边兜圈子,搞得他前进不是后退也不行。
“栾无寒!”他真的怒了,“你要干嘛!”
栾无寒看着生气的人却痞痞一笑:“苏煜然,带着我呗。一个人行走江湖挺无聊的,和你做个伴儿。”
苏煜然被他扰得没办法,经过这么长时间终于妥协了:“好,你要跟着也行,但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对我问东问西。第二,不准干涉我的事。第三,不准跟我装亲近!”
“好好好,”栾无寒笑着应道,却又不正经地调笑一句,“苏小神医生气起来的模样也好看。”
“你!”苏煜然咬牙切齿怒视他。
栾无寒立即举手讨饶:“错了错了,不说了不说了。”
“哼,”苏煜然调转马头继续前进,“没个正形。”
栾无寒也立即跟了上去,叭叭道:“我跟你也小半年了,是块石头也该对我有些感情了吧,怎么就一直嫌弃我呢?”
“为什么嫌弃你当真没点儿数?”苏煜然偏过头,至于有没有点儿感情,他没做回答。
天色晚些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子,而村子里尽是咳嗽的人。
两人牵马走着,栾无寒左顾右盼:“这是怎么回事?”
苏煜然眉头微皱,察觉出不对劲,从包裹里撕下一块布隔在了栾无寒脸上。
栾无寒眼中闪烁着清澈的无知:“诶?这是干什么啊?”
苏煜然已经给自己也罩上了细布:“瘟疫。”
“啊!”栾无寒一脸震惊,害怕地靠向苏煜然,“瘟疫,好恐怖!”
苏煜然没有理他,转身去了路边,抓起一个重病人的手开始把脉。
栾无寒也凑了过来:“苏小神医怎么样啊?”
苏煜然摸着脉无言。
“小神医你靠这么近会不会很危险啊?”
“小神医这人还有救吗?”
“小神医,”栾无寒吹着面上的布,“这是从你衣服上撕下来的吗?好香啊。”
“你……”苏煜然终于受不了站起来一脚踹开栾无寒,“再说话就把你嘴缝起来!”
被踹到地上的人一脸委屈:“干嘛这么凶嘛,我也是担心你。苏小神医,你踹得我好疼啊,呜呜,我疼。”
“疼活该。”苏煜然嘴上是这么说着还是将人扶起来,给他揉了揉被踹过的胳膊。
栾无寒则看着又对他心软的人傻傻一笑。
“好了。”
苏煜然将栾无寒放开后从香囊中拿出一颗药丸给地上的人服下,而街上其他的病人见了都向他们围了过来。
“救救我。”
“神医救命。”
“救救我们啊,呜呜。”
他们瞬间被淹在咳嗽的人群中,之后索性找到了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将病重的人全都集中起来治疗。
一连好几日他们都没休息,苏煜然更是沉浸在各种医书中搜着办法,眼圈都熬黑了。
“不对不对,”苏煜然写着写着又将药方叉掉,“还差些东西,玄参要多些,还有什么呢……”
栾无寒在屋外经管着药罐,看着案前昏黄的烛光中憔悴的人眼底微暗,然后悄无声息地向其中一个药罐添了两味药。
“小神医,小神医,”栾无寒靠着柱子懒洋洋地向屋内叫道,“药好了。”
苏煜然这才疲惫地从風雨文学。
“不知道这次如何,”苏煜然拿着碗准备倒药,“希望能起到一些效果。”
栾无寒上前接过了苏煜然手中的碗:“你坐下歇一会儿吧,说话都没力气了。”
“好吧,”苏煜然确实太过血虚了,坐到一旁的台阶上,“倒好后再拿给我看看,如果不能救他们,也不能害了他们。”
“知道了知道了,”栾无寒摇摇头,“我们小神医啊,菩萨心肠。”
苏煜然现在也没力气和他斗嘴,撑着脑袋看他干活。
栾无寒前几个罐子都随便倒着,到中间那个罐子后专门揭开了盖:“这个柄好烫,要用勺子盛起来才行。”
苏煜然休息得差不多后站了起来:“我来吧。”
“喔喔。”栾无寒将碗勺都递给了他。
然而苏煜然闻到药罐中的味道时眼睛突然睁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立即用勺子盛起来尝了尝。
“对对,”苏煜然像魔怔了般,点着头,“是它,就是它!”
他猛擡头看着栾无寒问道:“这里面你加了什么,是什么药?”
“啊?”栾无寒表现得一脸迷惑,“嗯……好像,就是按照你摆着的药加的啊。喔,对了,我好像不小心扔了两个那个黑黢黢的东西下去了。”
苏煜然赶紧顺着他指的看去,不过脸上有些疑虑:“生附子?怎么会是它,分明是有毒的,与什么药中和的呢……”
栾无寒见这人又喃喃自语起来,插话道:“你呀就是迂腐,是药三分毒,只要配的好有什么可分的?”
“对!”苏煜然高兴极了,竟抱着栾无寒兴奋地蹦跶起来,“栾无寒你真是个小福星,无意间做了了不得的事儿了!”
而这一抱却让栾无寒僵在了原地,心跳在昏黑的夜晚中格外明晰。
“明渊,明渊。”
祁明渊梦中恍恍惚惚像是过戏般浮现着昨晚栾无寒讲的事,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师父,”祁明渊一喜,“您醒啦,有没有感觉那里难受,想喝水吗?”
褚隐尘摇了摇头,看着他脸上的印迹:“守了我一晚吗?”
“嗯,”祁明渊望着褚隐尘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十分心疼,“您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栾前辈来了,他已经去救治那些村民了。栾前辈说药谷的弟子也在赶来的路上,让你不要操心。”
“栾前辈来了吗?”褚隐尘安心了许多,“那便好。”
祁明渊坐在床边牵起褚隐尘的手放到了脸边,像是经历了什么特别伤心的事般。
“怎么呢?”褚隐尘问道。
“师父,您听说过药清派吗?”
“药清派与现在的药谷算是同宗同祖吧,”作为江湖人褚隐尘当然是知道这些的,“百多年前,天下第一药宗青元内部大乱,师兄弟反目成仇,主毒的成立了现在的药谷,主良的建立了药清派,青元宗的祖传药谱也成了两份分别存于两派。不过后来药谷广招弟子,门派不断扩大,而药清一直居于深谷一脉单传,很快便被药谷压下了名气。但药清只要有一人便能让药谷整个门派在江湖受限,所以两派一直以来都很不对付。直到五十年前,药清传人身死门灭后,药谷得了另一半药谱,之后便一家独大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栾前辈提了吗?”
“嗯,”祁明渊只是淡淡应了声,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师父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儿……”
褚隐尘听着他的小声嘟囔,以为他还没醒:“怎么睡傻了?”
祁明渊紧紧贴着褚隐尘的手,微笑着点点头:“嗯,睡蒙了。”
褚隐尘看着床边像个小狗般的少年也露出了笑容,想着这次昏倒,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也越来越依赖这个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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