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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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菲斯大教堂
随着教堂正前方屋顶的破损,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从那个破掉的洞里探了进来。只见这个圆形物体上长满了各种像是射灯,又像是鱿鱼吸盘一样的凸起物,远远看去就好像以前迪斯科舞厅上吊着的彩球灯一样。
伴随这物体同时出现的还有从那凸起物中射出的一道道白光。光芒如拨云见日般洒向四周,虽然并不刺眼,但不知怎的,穿透力却极强,好似能照进每个人的内心一样。
不仅如此,彩球灯怪还能对身上的每个凸起物加以控制,单独调整它们的方向。当所有的凸起物都朝各自不同的方向转动时,就如同密密麻麻,会发光的虫卵一样,恶心至极。就在这时彩球灯怪逐渐将光线收拢起来,进而形成一道强光,最后汇集到教堂的中央,也就是信徒最多的地方。此时娅南刚好站在光照的范围内,然而下一秒,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身体就被一股力量重重的推向了一边,推出了光照的范围之外。而当她再度回过神时,自己原先站的地方此刻却立着另一个人,这人正是威廉!只见其仰天看着那道强光,呆若木鸡。不仅仅是他,所有在光芒照射下的人都是如此。
事实上,早在彩球灯怪出现之时,威廉就已经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他可不觉得这种东西出现会带来什么好结果。因此当怪物开始收拢光线时威廉便感觉到了不妙,虽然他不知道彩球灯怪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单纯的为了加强周围的照明。一时间好多种想法在威廉的脑袋中不断闪过,他甚至猜想这怪物是不是想进行光学打击,就好像激光武器那样,使用汇聚一点的强大能量来将目标彻底摧毁……
没人知道,也来不及去弄明白,因为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将木已成舟。而就在此时,年轻人的冲动和热血在威廉的血脉里迅速膨胀,他顾不上彩球灯怪的目的,也不去理睬自己这么做的后果,眼下,他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可能的不要让娅南受到伤害。至于为什么,谁知道呢?也许是出于爱?高中生懂什么是爱吗?不清楚,反正即使活了大半辈子仍弄不清爱是何物的人也大有人在,何况是个高中生。但是,爱这种东西不一定非要刨根问底,明察秋毫,有时恍恍惚惚,轰轰烈烈也自有其独特的魅力在其中。与其反复琢磨,权衡利弊,到头来早生华发却依旧孑然一身,倒不如像威廉一样,爱的坦然,恨的痛快,不留遗憾,即使朝生暮死,又何惧他人的眼光。
推开娅南的瞬间,光芒汇聚成型。然而,与威廉所想的不同,他并没有被摧毁,只是如同被摄了魂一般不能自己。
“威廉!”娅南大叫着向威廉冲去,但却被身边的艾隆德尔给拉住了。
“不能进去,不能碰到那束光。”艾隆德尔说着,同时转身朝其他的信徒说道:“不要接触那道光,它会摄去你们的魂魄,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经他这么一喊,尚且幸存的人都向两旁靠去,尽量避开光线的范围。
至于另一边,由于马修等人之前是捡了一块空地休息,因此位置比较偏远,自然也就不在光照的范围之内。“所有人离开教堂,到空地上去避难!”马修喊道。他想到教堂那么挤,如果怪物扩大了攻击范围,那么被一网打尽只是时间问题。然而现场并没有人睬他。
随着一连串枪声的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娅南身上。只见其满脸泪痕的用手枪不停的朝彩球灯怪射击,只可惜势单力薄,过远的距离使得威力较小的手枪根本破不了怪物的防。可是不用手枪,娅南又能用什么呢?她的身边只有一根斗舞踏棍,假如没有威廉,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这个男孩儿对自己的重要性。即便只是作为朋友,娅南也不想失去他,更何况她越来越觉得威廉远远要比理查德好上太多。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见威廉双眼泛白的看向天空,似乎正在离现实越来越远。
终于,一直都很坚强的娅南跪倒在地上哭了起来。人都是这样,都需要一个心灵的依靠和寄托,哪怕什么也没有,至少也要找一个值得期许的目标,否则每活一秒钟都是种无比的煎熬。然而最大的煎熬莫过于把你原有的依靠给拿走,然后还让你继续活下去。这种得而复失的痛苦远远要比一无所有更胜百倍。娅南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没有了威廉,她还能相信谁?她还要花多久才能重新适应独自一人生存的困境。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娅南回头一看,原来是马修。“我有一个方法。”马修说道,“我这里还有些烟雾弹,如果能用烟雾弹作为掩护,那么当光线被烟雾所遮挡时,我们应该能趁此机会将威廉从里面解救出来,虽然时间不太好掌握,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可是倘若时间掌握不好,万一在威廉还没被救出来之前烟雾就散了,那不是又要白白牺牲掉两个人?”艾隆德尔问道。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万全之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真的不行,大家索性闭起眼睛来赌一把,成功就活下来,不成功么……就算死,也死得其所了。”马修看了眼周围,问道,“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我!”
“我!”娅南和艾隆德尔毫不犹豫的说道,至于其他人则毫无反应,包括老尤金
、包淑芬和金德敏,他们都曾和威廉共同战斗过,此刻却龟缩在一旁默不作声。其实马修根本就没指望过他们,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而言,遇事龟缩才是常态,不是吗?至于兰森,他虽然没说话,但是很明显的往前跨了一步,只不过马修并没有理会,似乎在很多紧要关头,马修根本不相信他。
“好吧,那就我和娅南去吧。”马修说道。
“我也可以去。”艾隆德尔似乎对马修的决定很不满意,“威廉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我也为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自豪。只不过你作为这里的管理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教堂内所有剩下的信徒都需要你的照料,没有你,谁能一呼百应去召集他们?如果他们这群人变成一盘散沙,生存的几率会更加渺茫,到时就算你死了又怎么跟你信奉的那些旧神去交代?”
马修的这番话让艾隆德尔一时语塞,他说的没错,在危急时刻,从宗教层面上来讲民众,或者说信徒都需要一个精神领袖来带领他们,否则光靠国家机器不可能摆平所有事情。
“没关系的,我们会把威廉救出来的。”娅南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反劝艾隆德尔道。
艾隆德尔点了点头,欣慰的拍了拍娅南的肩膀,说道:“愿旧神保佑你。”
娅南稍稍和马修商议了一下之后,两人便开始行动起来。首先马修将所有的烟雾弹全部打开,然后以威廉为中心向外四散扔去。不一会儿浓烟大作,在偌大的空间内肆意弥漫。一时间,凡是浓烟密集处皆伸手不见五指,别说光线了,就连两步之外的视野都相当模糊。
“记住威廉所在的方向,遮住口鼻,我们一鼓作气的进去!”马修将一条沾湿的毛巾递给娅南,随后自己也蒙上一条。等到两人准备好之后,便冲进了烟雾中。烟雾外,艾隆德尔在那儿独自祈祷着,不一会儿,两人便从烟雾中拖拽出一个人来,此人正是威廉。
但见其动作僵硬,眼神呆滞,不过所幸身体还有温度,胸口仍有心跳。不一会儿威廉泛白的双眼逐渐恢复,眼皮也慢慢合上,鼻息均匀的沉沉睡去。虽然救了威廉,但娅南和马修并没有就此停止,他们再度冲入烟雾中,想借此机会救出更多的人。幸亏天可怜见,接二连三又有不少人被他们从烟雾中救出,只不过有些人的状况和威廉一样,而有些人似乎要严重的多,甚至娅南和马修直接救到过死人,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呼吸。
眼看着烟雾缓缓散去,两人累的精疲力竭。可是和光照范围内的人相比,他们所救的人数始终是凤毛麟角。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全场只有三个人愿意冲进去救人的。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虽然不道德,但是却并不犯法。
“他怎么样了?”看看刚才被救出来的人,又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威廉,娅南担心的问道。
“不知道,现在只能确定他尚有生命体征,但是到底那道光会对人体造成怎样的伤害,老实说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根本无从得知。”马修无奈的回答。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吗?等他自己醒过来?”
“恐怕只有这样了。”
“孩子,不要心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威廉一起留下来。我相信在旧神的保护下……”艾隆德尔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两声巨响,随后整个教堂都山摇地动起来。
根本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教堂的屋顶就从彩球灯怪所在的那个破洞处开始裂开,并蔓延至整栋建筑。终于塞勒菲斯大教堂撑不住如此规模的破坏,在一阵阵墙垣的碎裂声中,轰然倒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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