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聘的人不少，加上中途网络上的问题，约定面试的三个人，全部面试完毕居然到了晚上11点半。

然而，今天总是在错过某人的电话。

利时勋不想盯得紧，在沙发上忍到了11点才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但电话拨出时，陈童刚好在做面试提问记录，手机屏幕倒扣，没有接到。

这次，利时勋倒没有打其他人电话进来找她，而问了一圈下来，从家里出发准备出门去“画轩”接人。

从地下车库开出小区外，韩少轩开车载着陈童几乎同一时间从“画轩”回去，就像一个圆圈，你顺时针从那个半圆过来，我顺时针从这个半圆离开。

一前一后，就是遇不见。

陈童先到家，跟韩少轩说完路上小心后，一路沿着院子小路整理好心情，推开大门，屋内如昨晚一样没人。

想到昨晚夜不归宿的某人，冷哼一口气，爱回不回。

她也懒得打电话问了，将包包随手丢在沙发上，走进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润润嗓子，今天话说得比她大半年来的都要多。

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一刷，未接电话利时勋就在短短的半小时内，就打了一个页面不止。

陈童想要回拨，下一个电话又进来了。

当利时勋开车急刹在“画轩”前，三节楼梯当一节上，两三步就走到玻璃门前，见到屋内黑压压一片，仅留前台一盏微弱的台灯。

玻璃门上已经上锁，那把银色的锁刺眼地，让他盛怒之际，踹了几脚门，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未能接通，仿佛是杠上了似的，继续打。

打到差点他就要把手中的电话摔在地上时，电话通了，第一句话凌厉的不带任何温度。

“在哪？”上午的语气可能还有些软，这次的语气真真是夹着怒气，犀利得像一把利剑，直逼脑门，让人没精力去思考，只能说实话。

陈童心下一悸，明显感受到心跳加速了，但她就是那样，语气也没好到哪去，冷冷淡淡回答。

“在家。”

死寂沉默。

然后，陈童又一次被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中，恢复对话框的微信，楞了楞神。

只觉心里猛地一沉，异样的酸涩涌了上来，让她一时间没能适应，桌上那半杯蜂蜜柠檬水也没了喝的兴趣。

走出厨房上楼，找了一套睡衣冲完澡出来，想刷下手机，才发现刚才手机随手就放在客厅没拿上来。

房间外半截走廊处连着螺旋而下的楼梯，不用下去，就可以看见整个客厅的全景。

利时勋已经进门，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即便陈童有意发出声响，他也没向往常一样抬头，就保持靠在沙发上的动作，目光定在茶桌上。

而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

陈童有些不想下去，但屏幕一直在弹出消息，一条条噔噔噔，声音大得出奇，催促着她赶紧下楼。

稳了稳心情，连自己都没察觉，在不断靠近客厅的时候，毛孔都跟着紧张。

陈童直线走过去，尽可能自然，即便内心波澜壮阔，表面伪装得风平浪静，她最是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以前如此，五年后更甚。

一手拿起手机，没有说话，这种氛围没法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低着头滑开手机，落入眼中是很多条消息，但没有一条是进脑子里，指尖在对话框里胡乱输入:“嗯嗯，是比较好，吧，认识..”又按下删除，边点边走。

尊重她的隐私，也怕她生气，所以即便没载到陈童，一进门先上楼确定人在不在，听见浴室水声，还是忍住下楼自己冷静一会。

结果，坐在沙发上没多久，茶桌上的手机就开始响起来，一条条来自“韩师兄”的消息满屏，人还没冷静到，反而又在心上浇了一桶油。

现在，她什么都不说，一门心思就一直在回复韩少轩的消息。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就他一个人在那窝火，于是，终究是忍不住。

“为什么一整天不接电话。”

利时勋语气生硬，板着一张脸，山雨欲来。

陈童终究没能成功离开客厅，她不会是一朵棉花，软绵绵地任由你怎么样都行，而是一根弹簧，别人怎么样，她绝对怎么样回去。

“不是说了，手机没电吗？”平和地，没有一丝起伏。

“晚上呢？”利时勋纠结上的是晚上，显然晚上依依并没有在一块，而是两人独处，一幕幕像五年前两人画画时，那灿烂温和的笑容，愈发在脑海中放大。

额角突突生疼。

陈童努力忽略他质问的语气，酝酿好情绪，缓缓开口:“当时有事，不方便接。”

这话官方得厉害，像是一根刺，直接扎穿他心中憋着闷气的一处，“哒”一声破了，的确将他气得不轻。

利时勋语气越来越冷，有些自嘲:

“韩少轩在，确实不方便。”

陈童也是第一次发现，一直温柔至水待她的人，原来仅冷下语气，失去温度的话语，竟会让她心里酸得发疼。

咬着嘴唇分散注意力，长长睫毛微微抖了抖。

利时勋即刻意识到自己气昏了头，一时说错话了，急急拉住她的手腕说:“不。不是，我...”

陈童用力挣脱他的手，抬起眸，眉眼平静，一字一句道:

“是啊，韩师兄温柔又体贴，满意了吗？”

不就一开始存了怀疑，不然何必说这些话来侮辱人。

像一桶热油倒进本要熄灭的柴火里，蹭的一下燃得更猛烈了，然后火越来越大。

“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激我。”利时勋松了手，不去看她。

陈童手里握紧手机，紧得骨节间泛白，转身就上楼了，踩上第一节楼梯的时候，委屈地眼泪就那样啪嗒无声的滴下来。

她没察觉原来自己可以那么生气，客厅里的人也没看见，忍了忍在她完全消失在房门内时，走进画室隔间，狠狠地一拳拳把气都撒在沙包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许是那个无厘头的赌约，许是见到陈童那副太过正常的表情，也许是韩少轩....

许许多多，更多是自己的不自信。

陈童关上房门，背靠着房门蹲下来，双手环在膝盖上，就那样蹲着，待久了，腿渐渐麻了，特别难受。

似被无数只蚂蚁爬过，再到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