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他和她从来没有过的吵架,甚至不算是吵架,因为吵架至少还有理由,这完全就不知道在生气什么。
显然,她没有经验去处理。
陈童把脸埋进臂弯里,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那种感觉....酸酸涨涨,密密麻麻的,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捏住揉搓着。
她按住了胸口,小小声地说:“没关系。”
扶着墙壁起身,慢慢走到床边,躺下去,尝试入眠。
又两小时后。
然后,果不其然失眠了,陈童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决定坐起来,换衣服下去客厅喝口水。
出了房门,没想到他还坐在楼下。
既然脚步已经出了门口,余光瞥到楼下的人闻声抬头,想再回房间就显得自己没底气,于是一步步下楼去。
顶着他的目光,拐弯进入厨房。
余光瞄着客厅的人,冷冷地没其他表情,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一个不注意,脚踢到了餐桌脚,疼得激灵,低呼一声,就地坐在餐桌椅上。
阵阵发疼,祸不单行。
“怎么了?碰到哪了?”
利时勋听见声音,从客厅冲进来打开大灯,在她面前蹲下来,握着她的脚,想查看一二。
许是低头的原因,鼻尖泛酸,想从他手中抽回来,可力气悬殊,没能成功。
利时勋仔细看了下,大拇指泛红,没有流血,但撞得不轻。
手掌与脚板间温度滚烫,空气似乎凝结起来,没人打破沉默,陈童这会才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很浓很浓。
动作那么灵敏,应该没醉。
陈童没理他,心口还闷得难受,穿回拖鞋站起身,侧身绕过他,自顾自地在桌上倒了杯水。
利时勋就站在一边,酒味浓熏地不容忽视,就那样沉默的看了她好久,直到陈童背上都微微有些紧绷的感觉。
深重的一声叹息幽幽消散在酒气中。
“橙子...今天是我着急了,语气不好,你...”
陈童端着水杯,刚好走到门边停下,没有转回身看他,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着急我晚归,还是着急我和邱梓涵在一起?”
许是醉了,利时勋被她一句话呛得,愣是半天没想出来半个字。
才意识到晚上那句不经脑子的气话,到底还是被她听进去了,头一次觉得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老话,形容现在的处境有多贴切。
可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你叫他如何将泼出去,被陈童接个满怀的水收回去啊!
见人说完,没打算等他的回复,就已经走上楼梯。
才急急追过去,手搭在扶梯上收紧,忐忑不安地朝着那个冷漠的背影解释:“橙子..”
“你喝酒了,冷静一下再说吧。”
陈童语气很轻,鼻尖止不住泛酸,今晚的气并没消散,而是窝在心里一处,这会听见他的声音,又开始四处乱窜。
怕自己口不择言,一听见自己不乐意的,一股脑地怼回去,而他和她之间这段感情,如同她手中的玻璃杯,稍有不慎,就是一地碎片。
毕竟,岁月静好来之不易。
利时勋被她这样一说,根本生不出半点反驳的话,醉没醉自己清楚,可显然这情况棘手得,他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能任由着眼前人,一步一步消失在房间内,带上房门。
利时勋心里就像那扇房门,堵在那里,烦躁地进退不是,一拳闷声一下,砸在暖白的墙面上,泛白的指关节瞬间出了血。
眉眼之间一片冰凉。
冷战被迫拉开序幕。
偏偏两人找不出结点,就各自闷在心里,膈应着谁都不舒服。
翌日。
利时勋连二楼都没上去,在客厅沙发上靠了一晚,直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保姆和厨师进来,四眼诧异,很快恢复恭敬道:“先生早上好。”
周末保姆和厨师过来的时间,都会比工作日晚些,但从来没有这么早在客厅见到利时勋过,周末都是等到早餐安排妥当后,利先生晨跑回来,上楼叫顾小姐起床,两人再一起出现在客厅。
利时勋冷着一张脸,上楼。
路过陈童房间时,即便隔音很好,还是不自觉放轻脚步。
悄悄推开一点门缝,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想到昨晚那人不近人情的语气,实在厚不起脸皮去拉扯,舍不得得带上房门,回自己房间。
冲了个澡下楼。
“吴姐,将我房间那套衣服丢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望了眼楼上说:“别让她睡过8点半了,盯着她早餐吃完再走。”
利时勋说完,餐桌上的那份早餐没动,就出门去了公司。
这个点准时出现在公司,整个秘书部接到前台发来的消息,一窝蜂地望向黄节,眼睛简直要把他看穿。
黄节一脸无辜,表示自己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同个战队,手机也没想过,哪里知道为什么利总会出现在公司里。
主要是老板不在,干起活来随意些,至少还可以穿着凉拖奋战,正经加班是一回家,快乐加班又是一回事。
三五除下,秘书部在电梯打开那一瞬间,恢复如初。
在那么紧急的时刻,黄节打开湿纸巾给自己洗了一把脸,外带捋一捋那耷拉下来的油头,神采奕奕,面带春风迎上去。
“侨新那边的开发案,合同发给我。”
黄节无能狂怒,侨新那边的案子不是周五才开始的吗?这么快就推进到总裁审合同的环节了吗?关键是他从哪里找合同出来,大老板今天双休日啊,法务部的人一天天佛系地按部就班,哪里看秘书部一样,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驴使!
跟在利时勋后面,抬起手机,示意靠得最近的黄小蝶,挤眉弄眼都明白黄节的意思,低下头赶紧联系法务,早上先把一稿拿过来再说。
整个早上总裁室的气压低到鸦雀无声,谁都看得出来,利总从出电梯那一刻就知道事情不妙,整一层就只有鼠标声和打印机里纸张进出声。
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要微信聊天问候。
有种回到三年前跟利总打天下的时候,但那个时候,好像也没今天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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