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洪老不是这么说的……”一柱香的功夫,白宇依旧悬而未决,在昏暗中徘徊。
那人不曾理会,语气冷漠,“试炼者,第三重的心境一关,你还不够格。”
白宇有些愠怒,“不够格?人都不在了,留下这修竹殿,这所谓的试炼,又有何用?”
那人嗓音沉了三分,“人死虽不可复生,但并未一无所有,从古至今,源远流长的历史长河可不止是由一人,几人所造就,它蕴含了所有古人,当今修士的心血,是由无数尸骨堆砌而成。
灭妖是本分,妖灭是固然,若因区区一人的生死而耽搁,那这苍生,凡尘该如何?”
沉重的嗓音掺杂着凛冽寒气,“白宇,心境和觉悟绝不是口头相传,第三重试炼,你为败。”
那人不再逗留,逐步消失在漆黑的尽头,夜阑人静之时,又有一道混浊之声幽幽而来,似乎想慰藉白宇。
“倘若你真有这份心,修阵才是唯一的路,当你强大到能只手镇妖,使其永世不得翻身,自然可如你所言,挽救更多的生灵。”
一语点醒梦中人,白宇衣襟遭冷汗打湿,沉重的脑袋起起伏伏,一念起,又浮想起那面具男子以天地为阵,镇压十方人士,不费吹灰之力,“以阵镇妖?”
当他抬起头来,那人已不见,“修竹殿存在的意蕴或许就是镇妖吧,妖灭人灭当真是讽刺至极。”
“嗡嗡嗡”
殿中那道诡异的门忽然颤抖起来,凄厉森幽的叫声层出不穷,像是有看不见的鬼怪在顶撞,意欲冲破此门的束缚,危害人间。
望着人惶惶不安,这鬼地方不知招了什么邪,愈发得古怪,森然的氛围令人压抑。
白宇宁可不要这灵蕴饱满,弄得不好,一会儿又入了魔,无人搭救,怕是要七窍流血,惨死于此。
别的不说,第七峰的风光堪称一流,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林壑尤美,蔚然深秀,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怡人悦目。
“漫漫修行路,怎一苦字了得,这修行的日子可长着呢,急于一时,无济于事,不还得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来?”
方才还一腔热血,这会儿就自我麻痹起来,或许这就是少年郎的诟病吧。
“对了,清兄临走前赠予我一礼,不知是何物?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想必不会差。”
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那块木盒,放在掌心沉甸甸的,质地厚重,一条条水涡似的纹路铭刻在上头,有圆有方,有的形同卷着尾巴的蝌蚪。
白宇稍微掂量一番,以他盗窃多年的经验之谈,光是这木盒就价值不菲,其中的宝贝还得了,“以木盒珍藏,不知是延年益寿的灵药,还是攻防一体的宝具?”
“咔嚓”
木盒之冒出一缕眩眼的碧光,似乎不喜尘世的嘈杂,飘了几息就没了踪影,徒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卷轴,棕黄的油纸作卷,木棒,象牙,玉石作轴,精美别致。
白宇以灵力催动,那卷轴缓缓摊开,长约两尺,宽为一尺,密密麻麻的古文足足有上千字,通通是晦涩难懂,勉强认出个把字。
“乾为崆,坤为曜……生死契阔,伏源灭诌……器当死,犹可复,人归土,再无生……器契通盟,铸魂化藏……”
磕磕巴巴,看不明白,可当白宇目及卷轴右侧底端的一行小篆,如遭雷击,“熔铸弥剑……”,下意识地断章取义,“铸剑?莫不是那断剑宗的一大秘辛,铸剑密法?”
幸福来得措不及防,白宇傻眼了,这不正是他殷墟一行的目的,能够修复破风的铸剑密法?
“知我心者,莫过于清兄是也,这个恩情可欠大发了。”
白宇辗转一像,“奇了怪了,我不曾向他诉说,他怎会知道我急需此法?难不成是巧合?”
届时,白宇顾不得乱想,如今修复破风才是当头要事,论起苍穹域内精通器具的能人,除了那位昔日狠人也谁了,收拾了下卷轴,马不停蹄地赶去。
千机匠铺,如往常一般,冷冷清清,大都是一些俗家弟子来回光顾,劈柴打水一用,倒不像是不受大势力待见,反而是大户人家不敢轻易冒犯,生怕招惹事端。
喧闹的集市,“铿铿锵锵”的打铁声成了一股清流,于尘世中洁身自好。
“锋王前辈,别来无恙。”
埋头磨铁的中年男子顿了顿,搓着粗糙的手掌,
迎声走来,“哼,倒是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谓了,白小子,今日咋有功夫来我这?”
在有事相求这一块,白宇一向是薄脸皮,况且所求之人还是那大名鼎鼎的九阳之锋王,这不禁有些难以启齿。
锋叔也是老江湖了,看出点毛头,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小子你有啥事大可一说,犯不着藏着掖着,看在芷柔女娃的面子上,啥事都好商量。”
“咳咳”
白宇脸色恭敬,小心翼翼地说着,“实不相瞒,小子的确有求于锋王前辈。”
话说半段,捧起缠绕绷带的破风,“不知前辈可还记得这柄剑,在一次厮斗中,小子难敌,处于下风,无可奈何,剑身遭到了极大的破损,连契约印记也随之淡化,直至消失。”
锋叔接过破风,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打量了几息,苦着脸,喃喃道:“白小子,若是寻常剑器也就罢了,这柄剑来历特殊,其上又铭刻着你的契印,我不过是一介莽夫,锻造器具勉强凑合,要让我修复可就不好弄了。”
“不知这卷轴上的秘法可有用处?”白宇急吼吼地把木盒递了出去。
锋叔并未着急打开,凝视着木盒上的纹路,问道:“白小子,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白宇本想着扯谎了事,不过将心比心,锋王前辈又不是外人,还是如实禀告,“小子前段日子去了阴域一趟,那儿的一位友人为小子践行而赠。”
“友人?”锋叔诡异一笑,满脸横肉为之一颤,“白小子,你还年轻,恐怕不知当世的险恶,对待赠予你此物的这人,你要么与他交好,要么柴米油盐一概不进,不然定会有大麻烦。”
白宇一惊,暗自嘀咕,“怎么一个个都怕清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锋叔像是亲身体会过,感慨颇多,意犹未尽他打开卷轴,端详了一阵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拱拱鼻子,凶狠的面容上神色莫测,仿佛握在手中的是绝世珍宝,仙露琼浆,只可远瞻不敢亵玩。
过了一个钟头,他扭了扭酸痛的肩膀,吐出一口浊气,意味深长地说着:“是福是祸,身在凡尘,终究是躲不过啊,好小子,连熔铸弥剑斗能搞得到手,这可是断剑宗的不传之秘,若是让那四个老古董知道,怕是要吐掉三升血!”
“熔铸弥剑?”白宇一听三不知。
要知道锋叔也是锻造师,目睹这铸剑秘法,无异于流氓遇艳女,心里可乐开了花,哪有耐心解释,糊弄道:“小子,就这么跟你说吧,此法可谓是锻造界的圣典,足以传世的一则秘法,可惜的是它的篇幅过长,大都是玄奥的古文,凭我只能看懂一半……”
白宇咽了口唾沫,着实吓了一跳,“传世圣典?这帽子扣的未免有点太骇人了。”
锋叔已经彻底挪不开那大眼珠子,“那个白小子,你放心,有了它修复你的那柄剑易如反掌,只是时间问题,只不过么……那个……”
白宇闻言,大喜过望,“锋王前辈若有难处就直说。”
锋叔的老脸一红,低声下气道:“只不过……我要好好地瞻仰几日,你也明白,生怕出现纰漏啥的……”
白宇看破不说破,强行憋住了笑意,“锋王前辈说笑了,小子不懂锻造一道,放在我这就是暴殄天物,您别说是瞻仰几天,就算是送给您,小子也绝无怨言!”
“爽快,不愧是芷柔那女娃看中的小子,我也甚是喜欢啊。”
“……”
似乎是说漏嘴了什么,锋王倏的板着个脸,故作高深道:“那个……我毕竟也是长辈,占你小子的便宜可说不过去,这样吧,我纵横江湖这么些年,好东西也捞了不少,全在这间铺子的第三层,你任选其三,如何?”
“嘶”
白宇的脑袋瓜嗡嗡作响,一下就懵了,锋王前辈的宝物?“发了,发了……”
此时匠铺外传来粗犷的叫喊声,“师傅,俺回来了。”
锋叔一脸嫌弃,“恰好那臭小子也回来了,就让他陪你一同上去吧。”
“蛮天?”
数月不见,蛮天又窜高了不少,五大三粗的胳膊足足有白宇的两倍有余,最令人惊诧的要数他的皮肤,活脱脱的一个大煤球,除了眼睛和牙都已“惨遭黑手”。
白宇呵笑道:“蛮兄,这段时日过得可还安稳?”
蛮天一把丢掉背后的行囊,顿时涕泪交加,“白宇兄弟?你咋来了啊,俺……俺都想死你了!”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锋叔双手叉腰,愤愤然的样子,“行了,行了,别在这嚷嚷,你陪白小子去一趟三楼,任他取三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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