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肩的徐风

过肩的徐风

4、油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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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十一月,天气已经非常冷了,虽然还正直秋季,但萧瑟的秋风已经失去了属于它那个季节所应有的特点,吹在人的身上很不舒服,感觉就像要刺入到骨髓中一般。

然而温度并没有低到让人们大胆的拿出冬衣走在街道上而不为其他人围观,民族的传统让居住在这个不太崇尚创新与突破的小城里的人相信“春捂秋冻”的说法,所以很奇特的街景出现了,大家穿的都不多,却都在路上瑟瑟发抖。

雨水同样是比较稀有的,也没有见到阳光,连续几周的多云天气,也让上班、上学的人们有些阴闷,空气似乎反常的潮湿,在外面没走几步,就能感觉到脸上莫名其妙的冒出了油,伸手抹一抹,整个脸都像是被一层无法去除的保鲜膜给覆盖住了,感受不到空气触碰在皮肤上的那种亲切感,仿佛在这个气候笼罩下都是真空的,因此,所有人在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洗去站在自己脸上的污秽,也渐渐让自己清醒一些。

俗称“春困秋乏”,毫无疑问,在见不到太阳且满身油污的情况下,这种感觉就会加倍袭来,无法避免的慵懒着,哪怕是在公交车上,双手扶着上面的扶手栏杆,头靠着交叉着的双手中央,在摇摇晃晃之间,人竟然可以昏昏入睡。那个时候的报站器还不是很先进,需要司机师傅人工点按,一路上漏按许多站也是常有的事,好多上班族也因此不得不慌忙坐上返回的车子,骂骂咧咧的话语在车厢间回荡,人也变得浮躁与易怒。这个季节,到处都充斥着不安……

就在大家咒骂着令人讨厌、提不起精神的天气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降临在了这座小城内,没有任何征兆,或者说是,征兆与平常的日子过于想象,使得所有人都忽视了这种征兆。那天的下午2点钟左右,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依然川流不息,五秒钟,仅仅只有五秒钟,天空就像是灌满水的浴缸拉出了阀门,而且是那种大小几倍于寻常的阀门,顷刻间,大雨瓢泼,几乎所有人都难逃这次雨水的洗礼,行人、骑自行车的人都就近躲在了沿街商铺的屋檐下,来不及躲避的人们干脆就不躲了,以这种雨量来看,只需在其中待上10秒,那么便可以浑身湿透。这场雨持续时间不长,只有不到5分钟,但足以让小城中的人们为之狼狈不堪,加上特有的凛冽秋风,估计又会有不少人因此生病吧。

而最有发言权的,还是要数徐庄隐的母亲了,自从那场暴雨之后,社区诊所的问诊量激增,甚至快赶上往年的流感高发期了。早上来到诊所门口,就已经发现有人在那里排队了,期间基本也不间断,一般情况下,早餐都要等到上午10点才有功夫吃,要么干脆就不吃了;午饭更是推迟到下午2点到3点,当然,午睡是不可能的;晚间下班,也几乎是在8点左右。天气原因、极度疲劳,再加上一天说了太多话的口干舌燥,让徐庄隐母亲的身体和心理也处在一个不太好的状态,脾气也有些急躁,对徐庄隐的态度基本不变,但是徐庄隐父亲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也是巧合,那年国庆过后,徐庄隐父亲单位出现了些许转机,效益不好的情况似乎有所扭转,之前经常跑业务、到外地出差、四处应酬的苗头开始显现了出来。这当然不是坏事,如果父亲的工作回到几年以前那种状态,人的自信啊、精神啊这些虚的暂且不谈,至少经济上会有很大改观,对这个小家也是很有益处的。不过,带来经济收益的前提是付出劳动,而付出劳动就当然的要付出时间,这就出现了问题冲突……

徐庄隐母亲的忙碌,与父亲的“渐入佳境”相抵触了。母亲这边倒还好说,虽然白天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但晚上都是在家的,陪伴徐庄隐的任务也没少过一天。而父亲这边正好相反,白天事情并不多,但到了晚上,一些应酬伴随着业务洽谈就接踵而来,加班、饭局等也慢慢地重新成为徐庄隐父亲工作中的一部分,其中也就包括最令徐庄隐母亲讨厌的事情——喝酒。

一开始徐庄隐的母亲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作为户主,徐庄隐父亲事业上的重新抬头,自己还是支持的,偶尔喝一次酒还说的过去。但事不过三,屡次的晚归与大醉,对已经劳累一天的徐庄隐母亲来说是雪上加霜,终于,又一天的大醉归家,徐庄隐母亲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和意识已然不清醒的父亲大吵了一架,而且连正在学习的徐庄隐本人都没有避讳,不再是小声的在房内争吵,而是真正放开了的那种。

争吵的内容徐庄隐其实并没有听清太多,当时的他觉得这种争吵与自己并没有多少关系,反正靠着父亲的笑脸和赔不是第二天也就恢复了,母亲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基本上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不会过夜,所以自己干脆还是安心学习吧。但有些话还是传到了自己的耳中,似乎母亲对父亲的应酬、晚归等并不在意,在意的点依然是喝酒,什么喝完酒后回家危险啊、喝酒对身体不好啊、对同样身为男生的徐庄隐影响恶劣啊等等,没有多少“有新意”的内容,徐庄隐也是见怪不怪。

果然,第二天天亮,徐庄隐就发现自己父母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虽然母亲依然是对父亲不理不睬,但一般性的谈话已经可以进行下去了,父亲自然是嘻嘻哈哈的,还不停的说“今天单位没啥事情,我就不去了,回来到你诊所那帮帮忙”。听到这里徐庄隐也算是放下心来,即使之前就没怎么担心。

家庭就是这样,会有矛盾,会有不和,但一切的矛盾与不和就像一直在流动的溪水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便悄然远去了,而且这时间还不会长。这看起来是挺普通的,其实,在有些人的眼中,能做到并不容易;而这看起来又挺难的,其实,在徐庄隐的眼中,能做到却又简单非常。所以,幸福这种东西,真的在别人的眼中。

而现在作为家中的绝对核心,徐庄隐自然也是逃不过前几日天气的影响,学习进入了高三以来的第一个倦怠期。精神与性质自然是不高的,无非就是靠着行为惯性在一点点的向前推进,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仿佛连考试成为家常便饭这件事对于自己的影响也不那么大了,反而还轻松了一些。考试的频率增加,那么作为审查试卷的老师就自然没有那么时间去批改试卷和排名次,没有了数字作比较,那考试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威严,大家也就看成是课堂写作业了。

为了让第一轮复习尽快完成,也为让本学期结束的那次期末考试更接近高考,所以高三上学期一般是不安排期中考试的。这之前徐庄隐是不知道的,到了十一月才得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全班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徐庄隐也因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恶补英语感到高兴,近来mp3也是得到了充分利用,不仅是在来回途中,在上卫生间、临睡前也都可以用上,徐庄隐也隐约觉得自己的英语听力水平有了不少提高,在自己买的一些测试卷上也试验了,效果果真不错,就差一次真的检验,这一点他自己是不急的,因为不仅有两个多月后的期末考试,下学期还有三次模拟质检,机会,还是很多的。

每天的早起上学,晚间回家,也已经让徐庄隐渐渐适应了高三的高强度生活,一开始的那种压力与不适也慢慢地被消化了,作业多了,那就晚睡一会,作业少了,那就自己再练会习题,其他方面又不用自己操心,所以生活也落得个简单愉快。

徐庄隐还甚至有了点依赖这种生活的意思,他有时也会想到,等高考结束上了大学,八成是要到外地的,到那时自己一个人面对的,可不简简单单是学习一件事了,吃喝拉撒全部要自己照顾自己,但问题是,这些自己都会吗,或者说,少了父母在身边,自己真的可以应付的过来吗,万一到时候手忙脚乱、耽误了学习,那之前所付出的、不还说一样付诸东流了吗……父母的期待、老师的期待、自己的期待,原来,都还是有许多不可控制的因素在其中。

不过现在还好,先不要考虑这么多,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好,等真到了那会,两个月的暑假,又没有别的事情,在父母耐心的辅导下,相信以徐庄隐的智商,还是能够学会如何自理的好的,当然……这需要父母的共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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