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保安能说出这个字。想起之前保安讲的故事,薛烈打了个冷颤,“女尸不会是他/妈吧。”
穆迟摇头:“不可能,年龄对不上,看他的样子比女尸还老,他是女尸的爸差不多。”
“也对。”薛烈点点头。
正想着,应无予走向保安,腰身未弯,垂下眼眸看着他。保安的举止仍旧癫狂,椅子都要被晃到散架,椅子腿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穆迟跟着走过去,站在应无予身,看他要做什么。
“谁是她孩子。”应无予声音不大,但却让保安停下了狂乱的动作,流着眼泪的混浊眼睛怔愣盯着应无予,似乎听不懂他的话。
此时的他头发蓬乱,又肥又腻的鼻子发红,嘴上的胡子掺杂着土和不知名液体,纠结成一团,十分肮脏。起皮皲裂的嘴泛着苍白,倒真的像是年老无人管的老人。
可他藏在眼里,自以为很隐蔽的疯狂,愤恨,凶残和浓重的杀意连穆迟和许雅雅都骗不过,更不用说应无予。
应无予不会手下留情。
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说可以杀npc,但也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说不可以杀。
杀与不杀,全在一念之间。
妨碍到通关任务,生命安全,自然可以杀。
保安浪费了太多时间,应无予已经没有心情陪他耗下去。他既然不肯说藏在肚子里的秘密,那也不必要说了,就永远烂在肚子里,和他一起化成灰。
他不说,总有其他办法能够查到。
应无予缓缓抬起手,按在保安头颅上。面无表情,五指用力,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等一下。”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别杀他。”
穆迟抬头看着应无予,对上他的视线时,心里瑟缩一下,硬着头皮不肯退开。
这瞬间,穆迟只能听见胸膛里快速的心跳声,耳朵微动,甚至听不到应无予的呼吸。攥着的手腕依旧紧绷,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他等了片刻,就在快要松手时,应无予僵硬的手腕松了力气,顺着他的力道垂下了手。
穆迟心中一跳,所有感官极速回笼,连带着应无予的心跳频率都清晰可闻。他眉头一松,缓了口气。
以两人为中心的凝重气氛豁然收回,薛烈等人脸色也变了回来,生怕刚才穆迟和应无予打起来。尹鸿仍旧是那副表情,连眼皮也没抬。仿佛未卜先知,知道他们吵不起来。
“留他只是浪费时间。”应无予目光落在穆迟鼻尖上,顺着高挺的鼻梁来回移动,不经意间停在眼尾扬起的弧度上。
穆迟却摇头,“不一定。”
刚才应无予的眼神吓了他一跳,现在后背还发麻,抓着他的手臂不抖已经是用了最大努力,现在每说句话都是不小的挑战。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应无予杀人,却是第一次如此不想让他杀。
应无予那双能看透所有的深邃眼眸看着他,可他什么也望不进去。又不禁想起在楼梯间里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当时有多鲜明,现在想起来就感觉两人中间隔了多少层透明塑料纸。
虽然透明,但无法忽视。
穆迟猛的发现自己对应无予并不了解。
应无予的手腕动了动,从穆迟手中抽出来,在他脑门弹了一下,“交给你。”
说着,转身走出了安保室。
穆迟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到底没出声。
“你们……”薛烈顿了下,“咋吵架了。”
穆迟摇头,“没事。”
保安从应无予手下逃过一劫,也不闹了,眼眶里眼白占了大半,脸色苍白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窗外照进来的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像极了为他订制的寿衣。
来回折腾一通,所有人都累了。
穆迟搬来把椅子,和保安年对面有坐着。从侧面看,他挺直的背部弯曲,手肘撑在膝盖上,说不清的疲累。
“说说吧,”他低声道,“没人愿意和你折腾了。”
薛烈靠在保安身后的窗户上,看着外面那块空地,“再不说,可真没人管你死活了。”
听到“死”字,保安嘴角微动,到底没能逃脱未知的恐惧,他咽了口唾沫,润了下干涩的嗓子,“……我说。”
穆迟调整了下坐姿,许雅雅和薛烈也打起精神,等着他开讲。
一直在人后的尹鸿推了推眼镜,悄无声息出了门。
走廊里有淡淡烟味,顺着走过去,他在走廊拐角处的窗户前找到了应无予,他的脚边已经扔了几个烟头。
“和想象中不一样?”尹鸿接过应无予递过来的烟,偏头点燃了它。
“嗯。”应无予道。
“不用太心急,”尹鸿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应无予偏头看他一眼,“我不急,急的是你。”
尹鸿:“……”
他就不该来。
说起这个,应无予想到一件事,“许雅雅当初和你们进的‘庄园’?”
“没印象。”尹鸿道。
应无予皱起眉头,尹鸿记忆力超群,他说不记得就是真的没有。
许雅雅又是怎么知道‘庄园’的。
两人沉默片刻,
尹鸿捻灭烟头,“她是人吗。”
应无予没有回答,面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那年我们这里发了大洪水,淹了好多村子,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有个快要临盆的女人被送了进来,当时病人太多了,护士和医生都缺,这个女人便被忘了。”保安缓缓说道,“等到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生下来的孩子已经死了,她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穆迟直觉不好,“然后呢。”
“然后……”保安动了动被捆住的手,“我想抽根烟。”
穆迟和薛烈对视一眼,薛烈解开保安手上的绳子,又摸出根烟给他点上。
尼古丁味在鼻尖翻涌,保安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下去。
“然后,他们把孩子扔了,本来想把女人也埋了,但是那女人突然好了起来。”
“停,”穆迟打断他,颇为疑惑道,“医院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把孩子和女人都埋了,而不是救人。你们医院很有名,这样做不怕被发现?还有,按你的话说你不过是个保安,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保安咧了咧嘴,“我确实是个保安没骗你们,我在这里工作十几年,算得上老人了。医院信任我,让我带着其他人去处理女人孩子。”
“至于医院为啥要这么做,”他怪模怪样笑了声,“那女人是被淹的村子里,其中一个村的村主任的老婆,闹起来谁都不好看。医院想着早处理早干净,不如埋了省事,到时候家属问起来就说人难产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穆迟却知道事情才开始。
果然,保安语气一变,夹着烟的手晃了下,烟灰落在了裤子上,“孩子我们埋了,女人却活了下来。”
“医院知道后很生气,就要杀了女人。”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平常,组在一起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是医院,却有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意味。
“你们没杀。”薛烈道。
“没有,”保安道,“我不敢。我虽然文化不高,但也知道杀人是要坐牢的。”
顿了顿他又说:“要是什么也不做医院会开除我,甚至会杀了我。”
“那你做了什么。”穆迟问。
“我把女人带回了医院,藏在停尸间里,让她自生自灭。”保安抽完最后一口烟,“活不活就看天意了。”
“可我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他嘟哝一句。
穆迟听了却皱眉,“你是故意的。”
保安“啊”了一声,“的确是,停尸房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不被发现也很难。”
“女人不见了之后,村主任带人来闹过,医院坚持不承认,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了。”他这段话说的含糊,穆迟也没有细问。
“可谁也没想到,”保安咳了声,“村主任竟然找到了上面的人,暗访医院来了。”
暗访医院?
“是记者?”薛烈道。
“是,”保安点头,“你们都见过的。”
穆迟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阵阵恶寒从心底涌上来,几乎让他坐不住,他下意识去找应无予,又猛的想起来他已经出去了。
他只能独自支撑,涩声道:“是那具女尸?”
“对,”保安点头,“就是她,她被发现后就被弄死了。”
穆迟脑子里闪过女尸可怖的面容和隆起的肚子,心脏猛的一顿,不敢细想她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档案上和你说的不一样。”穆迟捏了捏胀痛的眉心,有片刻静不下来。
保安哼了声,“记者都死了,能报道出什么真实东西来。”
“但也被查封了。”穆迟语气不好。
“那是点儿背,”保安也满脸晦气,“谁知道这女人把找到的资/料寄给了好几家报社。”
穆迟听着他的话靠在椅背上,突然觉得恐怖,眼前的保安虽然披着人皮,做的事,说的话,和人却沾不上半点边,更像是只知道饮血食肉的畜生。
或者说,不如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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